第309章

回去的時候,張大年已經脫了衣服鑽進被窩了,但是渾身依然哆哆嗦嗦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好像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緩過來。見到她回來了,他連忙抬起頭問道:“怎麽樣?是何香嗎?”

翠蓮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是何香。張家人已經把她的屍體抬回去了。”

聽說是何香,張大年就沒有那麽害怕了,他在被窩裏翻轉了一下身子,趴在枕頭上看著翠蓮,問道:“她為啥要想不開呢?是不是張家人又欺負她了?”

翠蓮歎了口氣,說道:“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也就是何香,要是我的話,寧可離開這裏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張大年說道:“她離開這裏又能去哪兒呢?而且她連話都說不了,到哪兒都是死路一條。”

翠蓮不讚同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不管怎樣也該拚一拚呢,就這樣死了,年紀輕輕的多可惜呀!我看張家人也沒把她當回事兒,隻有張家興哭了一鼻子。”

張大年說道:“得了得了,人都已經死了,說那些有什麽用,趕緊脫了衣服睡吧!”

他酒勁兒上頭,有些支撐不住,就躺下了。

翠蓮瞪了他一眼,說道:“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說著話的時候,她已經把衣服脫了,說完這句話,她就拉上燈鑽進了被窩。不大一會兒,張大年就打起了鼾,張小年也已經睡著了,翠蓮卻躺在那裏怎麽也睡不著,腦子裏不停地想著何香的事。

算一算年紀,何香隻有24歲,沒想到就這樣死了。她死的也太慘了,看她麵目猙獰的樣子,整個人都已經變了形,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她的人,根本就認不出是她。

可是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據張家人所說,何香並沒有那件白衣服,那麽那件白衣服是哪兒來的呢?她又是怎麽穿到自己的身上去的呢?

想到這裏,她突然打了一個寒戰,莫非是她早就打算死,所以偷偷買了一件白衣當作壽衣穿上?可是聽張家人所說,她是因為跟張家興吵了架,臨時離開的。那麽她就不可能拿著那個衣服出門,那她又是怎麽穿上那件衣服的呢?

她越想心中越疑惑,她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何香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所以事先買了件白衣服,把它藏在了什麽地方,當她要死的時候,就把衣服穿在了身上,可是這樣做似乎又有些繁瑣,對於一個心灰意冷,打算死去的人而言,又有些太奇怪了。

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她想,也許是何香怕死後張家人不給她準備壽衣,所以才自己買了一件白衣服準備著。她偷偷的把白衣服藏在了什麽地方,跟張家興吵了架之後,她把那件衣服找出來穿上,然後上吊自殺了。

可是她上吊用的繩子又是從哪兒來的呢?這又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地方。難道她早想好了要吊死,所以把繩子準備好,跟衣服放在了一起?她覺得也隻能用這種說法去解釋了。

想到這裏,她的內心又有些唏噓,心想何香是個多好的人呢!她的美貌在十裏八村都是出了名的,隻要見過她的人,就移不開目光。也正因為如此,張家人才會不嫌棄她是個啞巴,把她娶進了門,隻可惜張家興的疑心病太重,總是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時不時的就要打她一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何香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她心酸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雖然她跟張家人來往並不算太密切,但是何香是個好姑娘,她打算明天去幫幫忙,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對何香有個安慰。

打定主意後,她很快就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裏,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飄飄悠悠的向她走了過來。她看不清女人的麵目,但是她直覺那個人就是何香。

何香走到她麵前後,突然跪了下來,說道:“翠蓮嫂子,我死的好慘啊!你一定要幫幫我。”

翠蓮有些害怕,又有些奇怪,說道:“何香,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裏?”

何香不答,隻是說道:“翠蓮嫂子,我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死也不會瞑目!”

說完,她的身影就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翠蓮急忙叫道:“何香,你不要走!”說著她就坐了起來。

張大年和張小年呆愣愣的看著她,張大年問道:“你做夢了?”

翠蓮鬆了一口氣,然後黯然的點了點頭。

張大年問道:“你不會夢到何香了吧?”

翠蓮問道:“你怎麽知道?”

張大年說道:“你在夢裏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翠蓮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道:“她說她是被人害死的,讓我幫她報仇。”

張大年冷嗤了一聲,說道:“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擺明了是自殺,有什麽可懷疑的?”

翠蓮的心中卻驚疑不定,她總感覺是何香故意托夢給她,叫她幫她查出真凶。此時她開始懷疑何香也許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可是,誰又會傷害她呢?

這時,張小年扯著她的袖子說道:“娘,我餓了,快起來做飯吧!”

翠蓮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連忙穿衣服。

在廚房生火做飯的時候,她還在想著這件事情,把菜都炒糊了。

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張大年不滿的說道:“你就不要管何香的事情了,自己的事情還管不過來呢,眼看著小年就要開學了,學費還沒有著落呢,沒事的時候你到你爸媽那兒去一趟,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裏借兩個錢兒,反正你不要也是給了你那兩個混蛋哥哥!”

翠蓮聽他越說越不是味兒,瞪了他一眼,說道:“他們又不該我們不欠我們的,我去幹什麽?每次回去都要看人臉色,何必呢?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張大年冷哼了一聲,說道:“還有什麽辦法可想,你不要打咱家那兩頭母豬的主意,我還留著過年吃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