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的哥哆嗦著身子,厚厚的嘴唇泛出白沫。

“鬼,那是鬼,有個鬼啊……”

蕭雨是無神論者,他自然不會相信這個世界有鬼,但他還是忍不住把剛剛吃進去的麵包一點不剩的全部吐了出來。那個畫麵跳轉得太過突然,就算是他也不能抵擋住恐懼。

車廂內緊密的空間,不一會就被嘔吐物的臭味烘熏得惡臭難忍。原本就異常壓抑的心理,這下更如加進冷水的沸騰油鍋,頓時了炸開來。

“嘔~~~”

的哥也是一陣嘔吐,原本就不大空間,被這兩堆黃色的髒物積壓得更加狹小。蕭雨的胃緊縮著,望著地上的髒穢物,胃又是一陣抽搐。但腹內以無物,隻得幹嘔出一堆苦膽水出來,一旁的的哥卻還在吐個不停,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空氣中彌漫著惡臭,卻絲毫抵消不去內心的恐懼。

“蕭……蕭隊長,是……是……是……鬼?”

蕭雨也不敢再看,但多年的辦案經驗還是堅定了他的信念。

“不是鬼,絕對不是鬼。”

“不是鬼還會是什麽?”的哥突然大聲的怒吼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將聲音放得那麽大,也許隻是為了驅除那惶恐的源泉罷了。

“是死屍,一定是屍體。”蕭雨和的哥都背著頭,但話裏的恐懼依舊是那樣的明顯。

“死屍,不可能。”

“一定是的,不然再……看看?”蕭雨小心的建議著。

的哥喘著粗氣,好久不敢再說話,他顯然不會再看。

空氣又變得稀薄了,蕭雨感到有點胸悶,想提醒的哥再加點氧氣,卻突然想起那氧氣瓶就在方向盤的下麵,想要拿到必須轉過身去。而轉過身去,就要麵對……

不敢去想,回頭望著的哥,卻發現他大口吸著空氣,即使被憋得麵紅氣喘,也絲毫沒有動身去拿氧氣瓶的意思。

蕭雨歎了口氣,空氣中二氧化碳的濃度已經讓他顧不得恐懼。低著頭,蕭雨慢慢轉身,半眯著眼睛,盡量不去看那恐怖的畫麵。

車窗外,一抹白色隨著水流擺動著。

蕭雨低著頭,車廂內的燈光早就熄滅,隻能靠著手去摸。換亂中蕭雨的手摸到了地上的嘔吐物,黏孜孜的,還帶著一點溫度。

蕭雨顧不得惡心,加快了摸索的速度。

終於,摸到一個僵硬的瓶狀的東西。蕭雨一把提了起來,打開安全閥。伴隨著吱吱的聲音,車廂內的二氧化碳逐漸被氧氣擠開。

蕭雨貪婪的吸了一口氣,美美的閉上了眼睛。

陷入恐懼中的人,專注力卻往往會下降,即使是一丁點零碎的曙光,也會讓陷入黑暗恐懼的人們驚動萬分,甚至忘乎所以的認為光明的到來。

現在的蕭雨就是這樣的情況,因為忽然充實的氧氣讓他忘記個依舊惡臭的空氣,讓他忘記了麵前恐怖萬分的景象,此刻他不經意的轉過了身子,麵朝著前方,絲毫沒有預料到睜開眼時會是怎樣的場景。

會是再次嘔吐嗎?還是驚怕的暈倒在地?

都不是!

於是蕭雨睜開了雙眼,定定的看著前方。靈異般的畫麵依舊完整的舒展在前方。隻是這一次並沒有恐懼的成分。

“的確是死屍。”蕭雨再次證實了自己的結論,也又一次能夠站在警察的角度查看一具已經死亡的屍體。

那不再是鬼靈的化身了,她隻是屍體。

哦,不!是她們。

沒錯,麵前的是兩具屍體。皆是一身雪白的紗衣。就似古裝戲裏那婀娜的仙女,麵容安詳。那一張不沾紅塵的臉蛋兒,掛著一輪翹月般的微笑。恬靜的磕上雙眼,好似安靜的熟睡。

四周靜悄悄的,蕭雨好像聽到一支從遠方飄來的曲子,哀柔的聲線劃過他的心靈。那一刻他的心好像悸動了千萬年,不是害怕麵前冰冷的屍體,而是害怕這一刻宛如仙境般的世界將會在下一秒瞬間破滅,消失散盡。

的哥動動了身子,卻發現身邊的蕭雨丟魂似的望著前方,一動也不動。

頓時身上的汗毛炸了開來,的哥驚恐的推著蕭雨,聲音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他害怕蕭雨就這樣被嚇死,而自己卻要在這個昏暗狹小的空間麵對著一具冰冷的屍體。

幸好,蕭雨動了。他還活著!

的哥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剛剛的恐懼也少了很多。

“你幹嘛推我啊,有病不是?”蕭雨憤怒的盯著的哥,那幻夢般的仙境還是破滅了。

蕭雨轉過頭去,再一次凝視著死亡的淒美。

“喂,你在看什麽?”的哥小心翼翼的問著蕭雨。

他還是沒敢回過頭去。

“再看她們啊。”

“哪個她們?”的哥緊張的問著。

“就是她們啊,感覺有點麵熟。”

“誰?誰?啊……鬼啊!”的哥又一次發神經般的吼道。

蕭雨忍無可忍的掰過的哥的身體,拉下他捂著雙眼的手。“你仔細看看,她們是死人,不是鬼。”

的哥不可置信的搖著頭,他不敢睜開眼睛。

蕭雨一把推開他,“懦夫。”

的哥突然停止了晃動,好似聽到了什麽傷及他尊嚴的言論。

他的眼裏泛出了火花。

“你說什麽?”的哥壓低著聲調,像是很痛苦的將聲音擠出來一般。

蕭雨一臉不屑的看著前方,“連具屍體都不敢看,不是懦夫是什麽?”

“我不敢,我靠,老子什麽事不敢做?我看,我這就看。”

的哥一擺頭,睜大著雙眼。接著,他看到了那兩具飄舞在水中的屍體。

“這……這是……”

的哥不可思議的盯著前方,臉色閃個不停。

“那個女的我認識,前幾天上過我的車。”的哥突然指著左邊一個女子說道。

“你確定?”蕭雨連忙問道。

“嗯,那天她喝得懶醉,在我車上還吐了出來。當時我記得她的男朋友還笑她不勝酒力呢。”

“那男的長什麽樣,你還記得嗎?”

“高高的個子,染著黃發,好像還是某大學的大學生,具體我也不記得了。”

“哦,唉……”蕭雨無力的躺倒在椅子上。望著前方的屍體卻是一陣歎息。

“咦,她們怎麽漂浮在河中間,不上不下啊。”的哥也不那麽害怕了,反而開始觀察起來。

蕭雨皺折眉頭,看向那兩個女子的腳踝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