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兩個人的?”中年人神情閃爍之後,板起臉問道。

南宮彬眼神一愣,他原以為父親的談話內容會就此扯到如何抓捕上麵,沒想到竟然刨根問底了起來。不過作為南宮當家的兒子,他很清楚什麽事情可以撒謊,什麽事情不能撒謊,尤其是麵對這位每日都要處理大大小小事件無數,閱曆鮮有人能夠攀比的家族執掌者,更是不能隨意編造。

班門弄斧這種事情,他南宮彬是絕不會犯傻去做的,所以隻得原原本本地答道:“回爹爹,這二人之中的女子,本是由家中兩位我派遣出去辦事的雜丁發現,後因那少年出手糾纏,才走到了一起。”

“哦。”中年人輕輕應了一聲,繼而問道:“那雜丁呢?”

南宮公子垂下的臉龐不禁有些難看,他慢吞吞地說道:“他們已經被孩兒。。。。。。處理掉了。”

雖然雜丁這種最為低等的下人對於南宮世家來講多如牛『毛』,但想要他們的『性』命,也需慣上個罪名,然後在眾人眼前解決,像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會惹來些許麻煩也說不定。

而且,這種殺人滅口的狠辣風範,和他在親人眼中的形象頗為不符。

但下一刻,南宮當家的話語,徹底打『亂』了南宮彬的心情。

“處理的,可否幹淨?”隻聽那沉穩的聲音,連半分猶豫的間隔都沒有留下,直接問了下去,好似人家根本就知曉南宮彬實際上的德行一般。

“這四人身無牽掛,不會有問題。”南宮彬趕緊答道,神『色』間泛起了微微的慌張。

南宮當家一眼便瞧出了兒子心中的疑慮,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先問問你為何下此狠手?”

“孩兒不敢!”南宮彬的頭更低了,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感到父親的威壓。

見到南宮彬誠惶誠恐的模樣,中年人輕輕歎了口氣,語氣有所緩和地說道:“也許你認為我平日裏對你關心不足。但你生在四大世家之一,就應當明白,我是這南宮家的一家之主,不可能像尋常家庭那般天天陪著你,把你當成一個寶貝疙瘩般寵著。”

“孩兒明了!”南宮彬仍舊不敢瞧他父親一眼。

“可這並不等於為父我不了解你。”南宮當家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接著說:“我終歸是你的父親,就算明麵上過問的不多,暗地也要把你的『性』子『摸』實才能安心。幸好彬兒,你沒叫我失望!”

南宮彬聽到這裏,終於喘了一口氣,抬起頭說道:“多謝爹爹誇獎!”

中年人微微一笑,忽地伸手拍了兒子的肩頭,言道:“像那種心『性』善良,人畜無害的人,在咱們這種大家子裏麵,恐怕連生存下去都十分困難。但你要是個橫行霸道,惡於言表的紈絝,我也不會指望你能有所作為了。”

南宮彬隱約記得自打懂事以後,父親就再沒有過這般親近的行為,沒想到今天突然動了心意,想要好好地“教導”他一番。

他隻得半彎著腰,老實聽著。

“不成想,也未曾有人教你,你便學會了一名世家子弟的為人處事之道,光是外麵的名號,在你們這一代裏麵就無人能及。”南宮當家臉上顯出一股自豪之『色』,“我承認,你比起為父當年。。。。。。可以算是青出於藍!”

聽到父親這般誇獎自己,南宮彬的嘴角終於稍稍撇起。

“譬如這林家莊一事,放在當年,我就沒那個膽量趕盡殺絕,無論老弱『婦』孺,半個活口都不曾遺留下來!”然而那中年人話音一轉,扯回了正題。

“爹爹,您知道了?”南宮彬那剛剛『露』出笑容的嘴角立刻僵住,他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父親竟然猜到了林家莊的血案乃是他親手所為。

看到南宮彬的失態,南宮家主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當真以為,屠戮一個中等的二流世家,是隨便來個人都能夠做到的嗎?這霸倉縣是咱家的地界,即便有人能夠做到,家中又怎會沒有眼線留意?再說了,光靠一把火就想掩蓋事實,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聽到這番話,南宮彬的心漸漸涼了下來,可笑自己還以為能夠利用那妖女的身份瞞天過海,看來,並不是將他分配到這霸倉縣內,就等於將其完全托於他手,該有的情報和消息,本家是半點不會落下的。

“孩兒知罪,請當家責罰!”想罷,他雙膝一軟,就要跪倒在地。

但他這一跪,又被中年人用無形之力給阻了下來。“彬兒,為父有說過要責怪於你嗎?”中年人皺起眉頭,問道。

“那您的意思。。。。。。?”南宮彬一聽話有轉機,連忙問道。

“的確,那林家莊是你二嬸的娘家。但比起那兩個孩子,又算得了什麽?”中年人斥笑了一聲,接著說道:“彬兒,你記住,別怕自己下手狠,等你以後到我這個位置,你不夠狠,就隻有被別人栽贓陷害,玩@弄至死的份!”

南宮彬心下一喜,這話無同於在告訴他,下任家主的著落,十拿九穩了。

“當然,這瞞天過海的能耐你還要多加磨練,凡事盡量想得全麵一點,為父可不能給你擦一輩子的屁股。”中年人的臉『色』又冷了下來。

“爹爹,您幫我——”南宮彬話說到一半又咽回肚子,不過那顆忐忑不止的心,總算是穩妥住了。

有南宮世家的家主出馬,還怕白的變不了黑,黑的變不了白嗎?

“至於那妖女的功勞,你就不要再想了,事情辦成這個樣子,總得付出點代價的。”南宮當家走到桌邊端起茶水抿上一口,“剩下的,就要看你如何來辦,就當是對你的一次考驗。”

南宮彬臉皮**了一下,點頭應道:“爹爹隻管忙那靈武大會之事,孩兒定當此事辦的妥妥當當。”

“但願如此。”中年人將茶杯一放,一邊推開房門一邊說道:“過些日子靈武盟那邊會下來告示,最好做到全縣皆知。”

話落,幾個閃動之間,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南宮彬目送父親離去,轉手關好房門,一時間不知所和感想。

“不管怎麽說,你個該死的臭蟲這回是逃不掉了!”良久,一聲怨毒之語隱隱在房間之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