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痋屍 2

這是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頭很黑,前麵也不知有多深多遠,手電之光十分微弱,所照有限得很,可盡管視線受阻,但戊林晨還是瞧清楚了這些石像的臉麵。

那是一種因為時間沉澱而來的特殊白色,但奇怪的是,那些石像白色的臉上居然畫著近似如火紅的眉毛,咧嘴大笑的嘴巴上也塗抹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朱紅。

“這……這又是什麽地方,不會是痋屍窩子吧”

戊林晨小聲,緊張的左顧右盼的說著,全身的神經好像被人從頭頂上拉著一般,繃得幾乎就要斷了,這個時候,但凡隻要發出輕微的聲音,他必定嚇得竄起來。

其實並未隻有戊林晨緊張,其他人也是如此,要怪就怪痋屍太過於恐怖了,戌道士的手段無效不說,就連鬼璽之光也隻能對它造成輕微的傷害,隻要一想到痋屍,眾人就覺得頭皮發麻,心髒也跳到了嗓子眼。

周圍很是安靜,彼此之間可以聽到那種急促的呼吸聲,幾個人提溜著眼珠均是不敢說話,紛紛提高著警惕注視著周圍,隨著滴答而過的時間,他們皆是滿身大汗,好似是才從水裏爬上來一眼。

“轟……”

突然,有聲音了,是那種石塊之間的摩擦聲,雖然很小聲,但眾人聽得好似是晴天霹靂,嚇得紛紛後退的靠在了濕噠噠的牆壁上。

“怎麽,這石像裏頭都是疼屍”

戌道士牙齦一咬,擦去額頭汗水,當先開口了。

幽若緊張的瞧了一眼戊林晨,見他皺著眉頭沉默不語,抿了抿嘴便說一句:“要不咱們爬回去,對付一隻比對付一群容易”說完,接著瞧向戊林晨,可惜戊林晨好似石化了一般無動於衷。

“在想什麽,都什麽時候,快拿主意吧”

幽若掐了戊林晨一把,手裏的軟劍刷刷兩聲就護在身前,一雙杏眼落向一尊石像,驚恐得好似見到了鬼一般。

說實話,這裏最為難受的就是歐文了,他隻是個菜鳥的盜墓賊,何曾見過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見幾個中國人拿不定注意,他隻好摸出槍來,丟了一把給蠍子以後便說道。

“我還是你老板,如果能活著出去,咱們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蠍子冷哼了一聲,接過手槍後轉臉就走到戊林晨身邊,冷冷的瞧著歐文,一副不屑的神色掛在臉上,重重的啐了一口痰後說了句:“youfuckoff”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滾蛋”的意思,歐文聽得臉上頓時就掛不住,甩起槍,啪的一聲,那子彈貼著蠍子的頭發射在他身後的牆壁上,擦出一陣火花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才說完,那最前頭的石像忽然轉身,而後瞬間崩塌,揚天的灰塵好似雪崩一樣席卷而來,刹那間將所有人掩埋。

這一刻,戊林晨忽然動了,捂住嘴巴阻擋著灰塵說了一句:“快帶上鬼臉麵罩”

此言一出,戌道士當即稱讚,搶過幽若的背包,將剛剛取下來的麵摘帶在臉上,而後分發給眾人。

鬼臉譜說白了就是喜劇裏常用的麵罩,有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眾人戴上,若不是衣著不同,恐怕也難分清誰是誰了,那戌道士豎起拇指讚歎道。

“你怎麽知道這些鬼臉就是蟲屍使用的”

戊林晨一邊伸手趕走灰塵,一邊慢慢的說道:“你們瞧著這些石像,每一尊的表情樣貌都不相同,而且進來的時候,石像臉上都有鬼臉,痋屍並未發作,我猜想這鬼臉就是鎮壓痋屍的法器”

戌道士瞧了瞧才活過來的痋屍,見那惡心的玩意兒隻是張牙舞爪的咆哮,而沒有跟過來,心知鬼臉有作用,早在學道的時候,他的師傅就和他說過這三大邪術,隻是緊張得忘卻了。

痋術其實是以死者的亡魂為靈媒,往往亡魂的數量越多,製作出來的痋屍威力也越發厲害,這種歹毒的巫術必須在人活著的時候吞下痋引,為了隱藏身份,痋屍往往會以鬼臉遮蓋真實麵目。

死者生前所見最後一張臉便就是這鬼臉,亡魂不滅,殘存的意識裏識得這鬼臉,必然有畏懼之意。

戊林晨讓眾人將燈光照在彼此的臉上,而後並排向著痋屍慢慢靠近,果不其然,那痋屍嗷嗷的叫了幾聲,而後就閃到黑暗裏,蜷縮著不敢動了。

密閉的空間很大,眾人繞過眾多石像之後,迎麵便吹來了一陣陰風,戊林晨將手電一照,隻見迎麵出現一位騎馬的戰士。

馬的兩隻前蹄高揚,好似要馳騁一般,那背上的戰士披甲揮刀,幹癟的嘴巴張也不知在喊什麽,張大得能塞進一隻拳頭。

準確來說,這馬和戰士腐爛得隻有骨頭,但這般造型卻依舊威武不凡,想必生前也是個人物,戌道士瞧了幾眼,便嘖嘖的豎起拇指說道。

“大夥瞧瞧,這位的造型夠威風吧,姿勢唬人,就他這腰上的牌子,那可是不便宜了”

說完,他輕巧一跳,伸手就要將那幹屍腰間的牌子摘下來,戊林晨急忙伸手拽住了他,指著幹屍的戰士說道。

“別亂碰,這墓子邪乎得很,有痋屍,我估計陰陽師的損招也不會少”

幽若瞧著眼前幹屍的模樣,心想著日本人果然是中國人的種,這千年幹屍的穿著竟是戰國時期的盔甲,她望了望餘下幾人,見他們都不做聲,也隻好閉嘴不語了。

Gretta小腿受傷,全程由戊林晨攙扶著,見戊林晨阻止戌道士,也忙著替戊林晨說道:“接聽戊大哥的吧,正要是碰了機關,你可就害死我們了”

戌道士嗬嗬一笑,將佛塵搭在肩膀上,抓了抓有些癢的耳朵之後,摸出煙了嘬了幾口後才譏諷的說道。

“這小姑娘才跟你多久了,現在就狼狽為奸,放心吧,害不死你們的”

難得下來,難道要空手而歸?

戌道士想了想,臉色一變,順手一抄,頓時就將腰牌摘了下來,尷尬一笑之後,身邊的幹屍和戰馬忽然化作一陣骨灰,叫陰風一吹,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戊林晨很無奈,向戌道士伸手,將腰牌討要來瞧了瞧,見是一枚金牌,其上篆刻住甲骨文,他隻認識一個“死”字,摸了摸後腦勺便轉給幽若瞧。

幽若摸了摸,金牌入手很涼很沉,純度相當高,她瞅了一眼,可惜也隻認識一個“入”字,皺起眉頭想了想,而後才驚愕的說道。

“擅入者死”

正好四個字,戊林晨吃了一驚,瞪著眼睛就瞧向戌道士,好似在責怪他一樣說道:“你一個修道之人,錢財乃身外之物,死者為大,你又何必要死人的東西呢”

戌道士一把從幽若手裏搶過金牌,不以為然的的擺著手說道:“緊張什麽,那個墓子不是寫著擅入者死,你們盜了這麽多,還不是都活了下來,咱別自己下自己了”

摸了摸金牌的背麵,他忽然一愣,急忙用手電照上去,但見牌子的背麵篆刻著一隻人首蟲身的怪物,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說道。

“痋師?”

戊林晨也被他嚇了一跳,從他手裏搶過金牌,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牌子的背麵不止有篆刻著蟲子,還有一處指甲蓋般大小的圓形凹槽,好奇的伸手試試了,不想哢擦一聲,手裏的金牌居然一分為二。

一隻五彩像蝶非蝶的蟲子從裏頭飛了出來,蒲扇了幾下翅膀後便翹起尾巴,戊林晨大吃一驚,嚇得手裏的金牌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而後驚起的瞧著那蟲子。

戰國時期的蟲子,眾人還是頭一回見到,那五彩的顏色在手電的照耀下非常漂亮,指是它翹起尾巴是什麽意思?

戊林晨在想,戌道士卻摸著嘴巴笑著說道。

“這小日本的東西都是從咱們那兒傳過來的,想不到這痋術在戰國時期就有了,你們小心了,那可是痋蝶,翹著尾巴可是為了更好的產卵哦”

歐文聽得懂中文,手裏的槍扒拉扒拉的就射擊痋蝶,誰料痋蝶速度十分驚人,一閃便沒了蹤影,眾人心裏一緊,急忙背靠背的站成一個圈子。

燈光晃動許久,也不見痋蝶的蹤影,歐文的心情本就非常糟糕,這又緊張兮兮的,他破開罵了一句,對著黑暗的空間開了好幾槍才罵罵咧咧的停下了魯莽的動作。

在入墓之前,歐文梳著大背頭,帶著黑漆的墨鏡,瞧上卻也是儀表堂堂的公子哥,可這會兒卻是灰土蓋臉,身心具備,難怪他會發火了。

“歐文,你這個人渣能不能別亂來”

戌道士背靠著他怒罵了一句,手裏的佛塵左右動著,準備著隨時攻擊。

危險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沒有誰的運氣好,誰的運氣不好,隻是有時候一個輕微的動作便可能讓自己喪命,而且死得非常慘。

蠍子便就是這樣的人,眾人警惕著痋蝶,他卻忽然蹲下來係鞋帶,兩隻手才摸到鞋帶太陽穴上便傳來錐心般的疼痛,他尖叫一聲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滿地打滾的哀嚎著。

五指手電照來,痋蝶呼哧一下便又不見了,那蠍子忽然抱住歐文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