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黃袍道人

什麽是花柳病,諸位可自行百度查證了。

隻是這種病症發生在Gretta身上令人覺得很意外,就算在713有諸多身不由己,這種病症早期治療非常簡單,她畢竟是個醫生,怎會任由這種病症拖延至今呢?

瞧著這老郎中,一副醫術高深的模樣,能開出二十兩銀子出診費,按說不可能是害人的庸醫,戊林晨抿了抿嘴巴,指著身後的椅子請老郎中坐了下去。

這老郎中戴著老花鏡,留著鋥光瓦亮的長辮子,無論是走路還是行事都是迂腐之態,他摘下老花鏡,瞧著態度好轉的戊林晨說道:“這花柳病分為陽柳和陰柳,陽柳郎中可治,陰柳非道士不能了,我瞧這姑娘的病必是遭受了陰間色鬼毒害,非我等手段能治了”

聽到此話,戊林晨差點沒驚掉下巴,那布滿疑惑的雙眼頓時就盯住了老郎中,開口便問著:“切莫要胡說,這朗朗乾坤,那有什麽鬼魂,你竟還說出鬼令人病的歪理來”

老郎中不緊不慢,站起來戴上老花鏡,向戊林晨伸出手來說:“付我二十兩,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當年在宮裏,這二十兩可僅僅是個零頭”

原來是禦醫,難怪會開出天價的出診費,戊林晨急忙抱歉說道:“失禮了”而後摸了摸口袋,將所有的大洋全都摸出遞了過去,笑著說:“不知道夠不夠,若是差了,稍後我親自送到你店裏,老先生有什麽話隻管說好了”

老郎中伸手接過,拿起一塊吹上一口熱氣,而後放在耳邊聽說嗡嗡的震動聲,之後才重新坐下去說:“這陰柳病說白了就是鬼傳給人,隻要鬼氣一斷,病自然就沒了,隻是我是個郎中,沒有道士的手段,感冒發燒還能治,這陰柳病啊,你還得另請高明”

戊林晨瞅了一眼Gretta的後背,長歎了一聲說:“多謝老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我送您回去吧”

“不敢不敢……”老郎中慌忙站了起來,連連擺手的退了出去,他前腳才走,幽若後腳就跟了進來,將中藥拋給戊林晨說道:“藥抓回來了,快去煎吧,我來照顧Gretta”

戊林晨瞅著桌子上配好的生理鹽水,囑咐了幾句後就忙著煎藥去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後,他這才灰頭蓋臉的端著一晚藥水走了進來。

幽若一邊將藥水慢慢的灌入Gretta的嘴裏,一邊對戊林晨說動:“看來又得耽擱一些時日了,Gretta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病倒了呢,哎”

戊林晨一邊替Gretta蓋著被子,一邊將老郎中的話說了出來,幽若聽得不但不驚訝,反而點頭說道:“這就說得通了,陰柳病十分邪惡,你我的道行不夠,得請高人做法了,那713長期在地宮裏,惹上不幹淨的東西也是正常”

戊林晨轉身在Gretta的急救箱裏找來注射器,用Gretta配好的生理鹽水融化了青黴素之後便抽入注射器,盯著幽若說道:“把手伸過來,早一天注射,便少一分危險”

幽若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情願的伸手過去,嘴裏嘟囔著道:“你行不行,不行等她醒了再說”

戊林晨笑了笑,左手捏著拳頭,右手快如閃電的先紮了自己一下,而後如法炮製的給幽若也注射了。

“你看著,我出去轉轉,看能不能請個牛鼻子回來”

說完,拾了一件外套搭在手上,轉身便出了門,瞅了瞅拐角去的藥鋪子,想了想便走了過去,或許是到了中午的緣故,藥鋪裏頭人竟是有點多。

老郎中在櫃台裏頭忙碌著,戊林晨輕輕敲了敲台麵,幹咳了幾聲才說道:“老先生,我這又來了”

抬起頭,老郎中摸著胡子笑了笑,抿了一口大海子泡的茶,放下茶杯說道:“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說了,那病得找道士,郎中根本治不了”說完,他便往後退了退,生怕戊林晨再次動粗,當著眾人的麵將自己提出去。

戊林晨抱拳,尷尬的笑了笑說:“老先生不要誤會了,這次來不是請你出診,我這人生地不熟,想請老先生介紹一位能人”

聽他這麽一說,老郎中這才放鬆下來,將上半身探出櫃台,靠近戊林晨小聲說道:“你延街王西走,路邊有個鐵板神算的鋪子,裏頭的老板是個茅山道士,身手甚是了得,不過費用可不小”

“多謝了!”戊林晨抱拳一句,而後退了出來,望了望西邊,想也不想的便找尋過去,好在這鐵板神算離藥鋪不遠,才幾百步便到了。

推門進去,迎麵便撲來一陣禪香,瞧了瞧裏頭,堂中掛著一副黑白相間的太極圖,兩側的牆壁上供奉著各色神像,一些黃紙符被門口滋進來的風吹得刷刷的亂響。

“跟我走吧”戊林晨摸出一根金條丟在桌子上,瞅著盤腿而坐的黃袍道人說著,這道人臉型瘦削,額前飽滿,瞧著倒是有模有樣,好似道行不淺。

“請”黃袍道士起身,拾起金條,沒有絲毫廢話,拾起家夥行當就跟著戊林晨走了,等來到四合院以後,這道士卻是望著戊林晨笑而不語,也不肯踏足進來,卻是伸著手掂量著,好似在說錢不夠。

戊林晨將口袋掏了個底,抖了都說道:“你這人到了地兒才說不夠,這不是坐地起價嗎,成,事成之後,我再付你一根”

“先生說笑了,你若是尋常百姓,這一根金子戳戳有餘,可你不是”黃袍道士將手裏的佛塵一甩,搭在左肩膀上,望著戊林晨說著。

戊林晨饒有興趣的瞧了瞧,摸了摸下巴,臉露慍色的說道:“你這牛鼻子,道是說說看看,我如何不尋常了”

黃袍道士瞅了瞅四合院,踏步走了進去,將院中有躺椅,也不打呼的就坐下,而後說:“你是個賊,我且專幹這地下的活兒,如果沒猜錯的話,你們還中了詛咒”

戊林晨吃了一驚,蹭蹭幾步就走到道士對麵,拉過椅子坐下後說道:“果然是高人,說吧,開個價”

黃袍道士笑了笑,伸手掏出一根金子丟給戊林晨,而後又摸出兩根晃了晃說道:“我可以免費給你辦事,而且還倒找你兩根金子,但是有個要求,你答應,事情我就辦了,不答應,就是給我一箱金子都不管用”

“哦”戊林晨摸著下巴,有些弄不明白這道士的目的,瞅了瞅他手裏的金條,笑了笑便伸手奪了過來,掂量了幾下之後才說道:“好像我沒得選,隻能答應你了,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黃袍道士瞧了瞧四周,見是無人,這才湊近了戊林晨的耳朵,低聲說了一句:“第一,請我喝上一頓好酒,第二,帶上我”

戊林晨往後靠了靠,躺在椅子上,抬頭瞧著藍天白雲,想了想便說道:“倒墓子的,不是為錢就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傳說,請你喝酒倒是沒有問題,這帶上你嘛,得看看你的目的了”

黃袍道士將佛塵放下,豎起手掌念了一句無量壽佛,而後起身轉了幾圈,扭頭瞧著戊林晨,摸出一根香煙點上後,滋出一口白煙來才說道:“如今亂世紛爭,我等修道之人本應是清心寡欲,但念蒼生之苦,顧天下之危,這才惦著地下之財”

戊林晨笑了笑,心想這道士能將貪財說得這般清新脫俗,可見也是奇葩了,如他道行高深,帶上也未必不可,隻是這人的底細不明,若是鬼子的臥底可就遭了。

這時候,幽若端著臉盆出來倒水,戊林晨將手裏的金條丟給她說:“媳婦兒,去弄點兒好酒,要洋的,伏加特或者朗姆酒,白蘭地也行,另外再稱些葡萄,整幾隻燒雞回來”

幽若接過金條,瞧了瞧戊林晨和黃袍道士,低頭想了想便出去了,才走到門外,突然又停下來,掉頭向戊林晨招了招手。

戊林晨疾走幾步,站在門口,張開雙臂抓著兩邊的門框,擋住了黃袍道士的視線,瞅著幽若說道:“怎們了,瞧著哪裏不對?”

幽若冷冷一笑,伸手就揪住戊林晨的耳朵,故意拉開嗓子大聲吼道:“你這敗家爺們,招呼個道士還用洋酒”說到這裏,她便瞅了瞅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什麽情況,那牛鼻子什麽來頭,能治好Gretta不,可別浪費了兩根金子”

“讓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廢話”戊林晨也吼了一句,而後也壓低聲音說:“不知道,這金子是他的,我怕是鬼子的人,先瞧著套套話”

說完,戊林晨便不管幽若了,掉頭就走了進去,抱拳對黃袍道士說:“見笑了,女人都是這般小氣,道兄見笑了”

說完,戊林晨便問他是哪裏人,在那座山頭修道,師承何處,不想這道理都不想搭理他,掉頭蹲在地上自顧著吧嗒吧嗒的抽煙。

等到午飯的時候,幽若提著酒菜回來,戊林晨搬來桌子,放上酒菜,那黃袍道士這會兒卻又圍了過來,抓起一隻燒雞便啃,搶過一瓶酒就猛灌,完全不當自己是外人。

幽若瞧了瞧戊林晨,心裏納悶得很,說這道士混吃混喝吧,可錢是他自己出的,說他是不拘小節的高人吧,可這般吃相又向是土匪進村——老少通吃。

戊林晨也叫這道士的吃相驚住了,撚起一顆葡萄喂進幽若的嘴裏,眼睛卻瞄著黃袍道士說:“道兄是幾年沒吃飯了,怎的這般狼吞虎咽,這白蘭地可有些勁頭,別喝倒了耽誤了正事”

黃袍道士咧嘴一笑,抓著燒雞的屁股,望著戊林晨,滿嘴油膩的說道:“放心,隻要你答應我的要求,喝再多也耽誤不了事情,白蘭地不咋的,不如二鍋頭,燒刀子一半的勁道”

戊林晨戊無奈,搖搖頭抓起另一隻燒雞,撕下一條雞腿遞給幽若,而後自己才慢慢的品嚐起來。

在這京城裏,燒雞雖說比不上烤鴨,但終究也是天子足下,燒雞味道也是不錯,戊林晨吃了半隻,將剩下的遞給了幽若,望了望黃袍道士,摸了一下嘴巴才問道:“道兄讓我帶上你,你總得透露些,比如說姓名和籍貫”

黃袍道士瞅了瞅戊林晨,將手裏的雞骨頭丟在地上,灌了一口酒之後才念叨了一句:“無量壽佛,在下戌道人,以四海為家”

戊林晨大吃一驚,手裏的酒瓶頓時就落在地上砸碎了,指著道士,顫抖著雙手說道:“你說你什麽,戌道人?”

“正是!”戌道人瞅了瞅幽若手來的半隻燒雞,伸手就搶過來,砸吧了幾口之後才對戊林晨說道:“怎麽,你們聽過貧道的名號嗎”

戊林晨抱拳,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在下是戊林晨,不知道兄可聽說過”

“咚”

戌道人還沒來得及送到嘴裏的燒雞頓時落在桌子上,砸出咚的一聲響來,瞅著戊林晨,他內心十分激動,但眨眼間便恢複了平靜,仰頭一聲大笑後說道:“譚嗣同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父,梁啟超又是你什麽人?”戊林晨回來了一句,也不忘反問一句。

“也是家父,譚蘭生,想不到是你”戌道士確定了戊林晨的身份,激動得站起來,那滿是油膩的手頓時就抓住戊林晨的胳膊,嘴裏嘟囔不停的說著:“好好好,這下我看你怎麽拒絕我”

戊林晨尷尬的笑了笑,想不到誤導誤撞的遇到了兒時的玩伴,他伸出滿是油膩的雙手,像小時候一樣捧著戌道士的臉搖晃了幾下便說道:“這些年你去了哪裏,怎麽做了道士呢”

戌道士搖頭歎息了一聲,掙脫了戊林晨的雙手,回身坐下,撿起桌子上的燒雞,一邊吃著,一邊慢慢的道了出來。

“戊戌變法以後,你逃亡日本,我隻好跟著師傅進山學道,前一年師傅大限,我這才出山,可惜山河已變,鬼道通天了”

隔著桌子,戊林晨似乎能感受到戌道士的悲切,當年一別,相見已經物是人非了,那戌道士瞧著無所謂的模樣,其實內心澎湃不已,今日遇上戊林晨,他倆勢必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陣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