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末代皇後 4

人的運氣要來,擋都擋不住。

那拐角之處,生長著一株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就連清晨明朗的陽光都投射不下,想也不想,戊林晨便和幽若攀爬了上去。

正驚魂未定之時,幽若藏在茂盛的枝葉間驚得張大了嘴巴,指著浩浩蕩蕩的日本士兵說道:“他們怎麽不追了,看樣子是要折返回去”

戊林晨正瞧著,也覺得十分奇怪,撓了幾下後腦瓜子,可想了許久也想不出緣故,隻好縱身跳下來說道:“不追就不追,正好去救周燕姑娘”說完,便率先往城南郊區飛奔而去、

日本人士兵行事,多半是窮凶極惡,少有半途而非,除非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和上級直接的指令,戊林晨絕對想不到,此時此刻,賈道士和馬炎正在和日本人交談,他們麵色平靜,語氣堅定而犀利,好似戊林晨已經必死無疑了。

更為要命的是,婉容皇後召見了陳鬆泰,別看她在眾人麵前裝作舍我其誰的模樣,此刻卻好似一個潑婦般大罵起來。

“陳鬆泰,戊林晨罪該萬死,我要你即刻帶人到城南郊區,取他項上人頭,他若不死,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婉容皇後叉著腰,氣鼓著腮幫,那美得不可形容的臉上全是殺氣。

春桃和幾個姐妹站在皇後身後,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盡管她們希望婉容皇後能收回成命,可誰都不敢開口,各自擺弄著衣衫下擺,搖頭歎息。

陳鬆泰倒是吃了一驚,心想皇帝尚未救出,皇後怎的要殺了這戊林晨呢,莫非戊林晨從昨夜開始便就和玷汙了皇後?

想到這裏,他跪在地上,微微抬起頭,渾濁的眼珠裏忽然閃出一陣寒光來說道:“皇後放心,這小子害了齊家倆兄弟,我早想宰了,待他救出皇帝,我讓他嚐嚐大內的十大酷刑”

皇帝?

婉容皇後笑了笑,這稱謂是那樣的熟悉和陌生,想念,懷念,怨恨,她心裏向石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齊上了心頭,忍不住掩麵嚶嚶的哭了起來。

此刻,她多麽希望自己不是皇後,不用背負著諸多的壓力,有時候,她甚至想一死了之,可想了想,死了也未必能解決問題,或許活著才有機會。

她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是皇帝在紫禁城裏給她的,那邊是和皇帝手拉著手,乘船逃到歐洲去,去看看藍眼睛的男人和小姐,去看看草原和海洋,去看看農村和省城,可惜,這個夢想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實現了。

她要報複,也將這當做活下去的理由,每當心情失落,情緒失控,想說話兒卻找不到人傾訴的時候,她便會抽上幾口福壽膏。

顫抖著雙手,她緩緩抓起煙槍,強忍著眼角的淚水不讓落下,痛苦的吸在嘴裏,春桃很識趣的點上煙燈,她湊近了,狠狠的抽了一口,滋滋的吐出一陣白霧,將滿腔怨氣吐出後才開口說話。

“不用等了,即刻前往,再要囉嗦,別怪我治你大不敬之罪”

陳鬆泰作為下等人,察言觀色是看強本領,見皇後臉色不對,當下也不敢多問,匆匆下樓,點了幾十個好手便往城南趕去,留下婉容皇後伏桌哽咽。

“春桃,我是不是很蠢,明明希望他能救出皇帝,可偏偏又要殺了她”

春桃進酒店便去換衣衫了,自然不知戊林晨頂撞皇後之事,眨巴了幾下水靈的大眼睛便說道:“娘娘哪裏話,您不過是氣過頭了,若殺了戊先生,陷皇帝於危險當中,事後你後悔了可怎麽辦呢”

婉容皇後撫摸著煙槍,瞬間鐵青著臉說:“這皇帝好比福壽膏,愛著吧傷身又傷心,放下吧,心裏又似有隻小蟲子撓一樣,心癢得很,明知有毒,卻還是戀戀不舍,春桃,你說人活著怎麽就這麽艱難呢”

春桃生於窮苦人家,也沒見過市麵,隻知皇後是權貴,不能得罪,哪裏還敢去揣測皇後的心思呢,隻好跪在地上說道:“皇後娘娘,奴婢謝謝你給了我這身衣服,可我想和幾個姐妹離開這裏,去找周燕姐姐,若非沒有她,我等早已死在日本人手裏了”

婉容皇後閉上眼睛,擺了擺手說道:“或許我注定得孤寂一生,連你們也都瞧不上我了,都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春桃和幾個姐妹相互看了一樣,而後慢慢的。恭恭敬敬的退了出來。

婉容皇後瞧了瞧空空如也的房子,忽然咧嘴笑了,拾起煙燈,狠狠的摔到**,那滿燈的煤油瞬間傾斜出來,火苗滋滋跳了幾下,被褥子瞬間就起火了。

綢緞製作的被褥子本好燒,非但起火快,火勢大,甚至連煙都沒有,婉容皇後本是驚豔的臉,叫這火光照得紅彤彤的,迷人極了……

陳鬆泰帶著人離開了酒店,可並未前去追殺戊林晨,在他心裏,皇後至高無上,皇帝更是天下第一,他不能為了皇後而斷送了皇帝的性命,所以找了個茶館,叫了些茶水酒菜,和眾多弟兄一起打發著時間。

才幾杯清茶下肚,酒菜尚在後廚翻炒的時候,陳鬆泰便就瞧見婉容皇後房子裏的火光,急得一聲爆喝:“快回去”一腳踹飛麵前的桌子就飛奔往回走,哪裏還記得婉容皇後說過‘不拿人頭別回來見我’之話。

戊林晨受了上古邪術,血色大祭,想殺他隻怕難於登天,別說陳鬆泰有幾十人,就是有幾百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戊林晨早已知曉深陷陰謀當中,處處堤防著呢!

城南郊區,五裏開外並無城隍廟,隻有一座百年老字號的義莊,青磚黑瓦,門口貼著一副白紙聯,其上曰:碧野黃泉何方家國,清風明月到處江山。

戊林晨才瞧這對子,便覺得主人不簡單,可抬頭看了看殘破的大門,心裏又有些悲切,想到戰亂之際,連義莊都是人去樓口了。

義莊也叫壽木店,靠寄存死人和製作壽木維持生計,民間早有傳說,十個義莊九個出鬼,其陰氣之中便顯而易見了。

說實話,幽若雖然下過不少墓子,但對義莊卻是心存芥蒂,即便有戊林晨在身邊,她仍是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推開門,裏頭便吹出一股腐爛的氣味,戊林晨不由得皺起眉頭,往裏頭看了看,隻見偌大的院子裏直擺了兩幅新鮮的壽木,那黑得發亮的尤其似乎還未幹透,散發出一陣陣的惡臭來。

難道有人住在這裏?

戊林晨想了想,不由得警惕起來,可等瞧見院子裏堆集的灰塵後,又滿臉疑惑的說道:“這地方,好生邪性,棺材的油漆都未幹透,這地上卻是野草生牙,灰塵幾寸厚”

幽若指著棺材,顰眉說道:“我隻奇怪,這棺材是如何擺過去的,以地上的灰土,怎的不見有足印呢,莫非是見鬼了”

戊林晨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嗬嗬一笑,徑直向棺材走了過去,口中說道:“別瞎說了,這青天白日的,那來的鬼”

幽若忽然覺得背後有東西在瞧著自己,猛的一回頭,卻瞧見血狼站在門外,她欣喜的招了招手說:“快進來,隻當你跟桌母狼跑了,不想你卻跟了過來”

戊林晨走到棺材邊,伸手摸了摸棺材上黑得發亮的油漆,入手便覺得黏黏糊糊的,心想猜得不錯,這棺材果真是新的。

破敗無人的義莊裏,忽然多了兩具新鮮的壽木,事情太過詭異,戊林晨噸覺得後脖子發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皺起濃眉說道:“放眼過去,這片兒隻得這一間屋子,哪裏有什麽城隍廟,婉容皇後又想出什麽詭計來害人呢?”

幽若彎下腰,摸著血狼的腦袋說道:“長得漂亮,未必說的是真話,我看周燕姑娘根本就不在這城南”

“可不在這裏,那又在何處呢,我早先就讓血狼追蹤周姑娘氣味,血狼在此,周姑娘也必然在此”戊林晨看了看平靜的血狼,心知沒有危險,拍了拍手,走到幽若身邊說道。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血狼頓時**起來,脖子上紅毛倒立,咧嘴便露出寒光閃閃的尖牙,伸出前腳不停的刨著地麵。

戊林晨和幽若頓時警惕起來,舉目望向了門外,隻見馬炎正得意洋洋的走過來。

“戊先生,多日不見,你還是如此精神抖擻,怎麽樣,可找到了周辣椒,需要幫忙嗎”馬炎隻身一人,臉上徜徉著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

戊林晨以為來了日本人,不想是這狗漢奸馬炎,當即指著他的鼻子說道:“勸你快快放了周姑娘,別讓我動手拆了你骨頭,哼”

馬炎攤開手,聳聳肩,表示衣服無所畏懼的樣子,而後伸手從額頭摸到後腦,囂張的說道:“戊先生,我隻是傳話的,這裏有兩幅棺材,一副是你的,一副是賈道士的,可惜叫周辣椒先躺了一副,你若要殺我,這棺材隻怕還不夠分了,賈道士讓我告訴你,隻要你就此滾蛋,她便不在為難你們”

戊林晨氣憤難當,足下一動,便向馬炎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