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韶給白輕的印象應該是古老而又神秘的,等到下了火車之後才發現,也就是與一般的大都市一樣。街麵上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但她知道任何事物都不會如同表麵上所看到的那樣膚淺,在這座到處都充滿著現代元素的大都市,在其繁榮華美的背後到底蘊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陰暗麵,不深入的走進去是無法得知的。

這一路上在姬淩雲的指導之下,她對於獵魂鈴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基本上達到了入門的水平。她現在的身體是周靈兒的,開始還以為用不了獵魂鈴,後來才知道那個是存放在靈魂裏的。能夠隨時隨地調出來,探尋老爸的蹤跡。

現在想來,當初胡箬之所以要從白六爺手中搶奪這串風鈴給她,並不是一時心血**。他那個人做任何事情都會有自己的目的,這趟南韶之行恐怕早就在他預料之中。因此還讓他們惹上了白家人,真可謂是一箭雙雕。

“阿雲,既然我可以用獵魂鈴,那陰陽線可不可以使用呢?”

“不行!”姬淩雲的表情很嚴肅,說話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那感覺就好像是,她不是在虛心請教,而是犯了多大的錯誤一樣。

不行就不行,幹什麽要這麽嚴厲!

姬淩雲拉住她的手,放軟了語氣,“輕輕,你隻要記住跟在我身邊,讓我保護你就好了。”

他映入了蔚藍天空的眸子,顯得那樣澄澈高遠,她的影像占據了整個天空。

在危險時刻有他的保護,那當然好,但是她想要的並不僅僅是被保護著,她也有想要保護的人。雖然知道這個想法是可笑的,但她真的很想也能夠保護他。

此時此刻的白輕滿頭滿腦的都是這次南韶之行有多凶險,卻不曾想,千裏之外的東大校園裏正發生著讓她始料未及的事情。不過那個必須要等到她能有命從南韶回去,才能夠被波及到,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

按照獵魂鈴的指示,白輕與姬淩雲搭上了去南韶之南的大巴,那裏正是一切邪術與古老傳說的發源地,洞仙溝。與雲陽那邊的黃袍嶺一帶不同,洞仙溝雖然風景秀麗,堪稱人間仙境,但卻沒有被開發成為旅遊景點。但即使如此,也還是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驢友。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車,除了爛泥路還是爛泥路,哪裏有什麽風景?都怪你,非要來這種窮山惡水!我恨死你了!”前排座位上學生裝扮的女孩子又開始抱怨了,她的聲音又尖又高,一說話全車人都能夠聽見。

這一路上,大約五個小時的車程,這個女生一直都在訓斥男朋友。

男生的脾氣還算是不錯,不管女朋友說話多麽難聽,一直都在好聲好氣的哄著。

“寶貝,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唉,網上那些家夥真是害人不淺,一個兩個的都在說什麽風景好!還說有什麽古老的傳說,好了,好了,下回我們不來了,不來了。”

男生又哄了很長時間,女生雖然還在怨怪,不過聲音卻小了很多,基本上是影響不到其他人了。

前排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二十出頭的樣子,圓圓臉,長的白白淨淨的,笑起來很可愛。一開始,白輕對她的印象還不錯,但這一路下來真是受夠了。

白輕坐火車從來都睡不著,整個人是又累又困,本來指望坐大巴補個眠,可是每一回都是剛要睡著就被她給吵醒了。

就這麽循環了個四五回,她雖然還是沒有精神,但困意卻是一點都沒有了。她懶懶的靠在座位靠墊上,一動都不想動。

車裏有個打扮的很有地方特色的年輕媽媽帶著一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坐在女生一並排左側靠外的位置上。那個孩子估計也跟白輕一樣,剛要睡著就被吵醒。孩子跟大人不一樣,無法忍受睡不著的那個難受勁,老是在小聲的哭。那個少婦哄孩子哄的很辛苦,她看向女生的方向,臉上很自然的流露出厭煩的神色。

那個女生倒是靈敏的很,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來自少婦的不善目光。扭過了頭瞪了那個少婦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嗎?”

這聲音雖然不大,但那少婦卻是聽見了,本來就已經很煩躁了,現在被這一刺激直接就爆發了。

同樣的,聲音也是小小的,“當然見過人,但卻沒見過這樣的**!”聲音帶有濃重的南韶口音,估計是本地人。

女生雖然看起來是個文文靜靜的樣子,但罵起人來絲毫都不含糊。她伸出嬌嫩雪白的手指著少婦,盛氣淩人的說,“**,你罵誰呢?”

估計是見慣了這種罵人的方法,少婦並不上當,即刻反駁,“這一車人,就你一個**!瞥儂個郎崽,聲音都嗲到褲襠裏去了!”

“瞥儂個郎崽”是南韶方言,意思是一見到年輕的男子。

“噗嗤!”同車有幾個人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光因為少婦的新穎罵法,更因為他們也對女生的做法感到深惡痛絕,隻是發怒而不想言罷了。多數人都是抱了出門在外,勿要惹出是非,或者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跟這種人計較沒意思之類的想法。

女生見有人笑話自己,就更是生氣了,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少婦,一張雪白的臉激動的紅成了西紅柿,“你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婦毫不示弱,但她抱著孩子沒辦法站起來,悠悠然的來了句,“管你是誰都跟我沒關係!”

“告訴你,我爸是……”

少婦打斷女生的話,“我不是查戶口的,你爸是誰就更與我沒關係了!想撒嬌,回家抱你爸大腿去,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她將孩子換了一條腿坐,“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小心禍從口出,死嘎啦嘎啦死!”

“死嘎啦無知嘎啦死”,也是南韶方言,意思是死都不知道死在哪裏。

“你!”女生雖然聽不太懂,但也知道絕對不是好話。她一個大小姐的威嚴豈容許一個農村婦女觸犯,她衝到少婦身邊,一把揪住人家的衣服,“你這個死女人,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你剛才到底說我什麽了?”

少婦手裏的孩子被女生氣勢洶洶的樣子給驚嚇到

了,哇哇大哭起來。女生蠻橫的指著小男孩,聲嘶力竭的吼,“不許哭,你給我閉嘴!跟你媽一樣,就是個天生的賤坯!”

“好了!不要再吵了!”女生的男朋友過來了,拉她回去,一邊衝著少婦賠禮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姐,她這兩天心情不好。”

“什麽心情不好!”女生一把甩掉男朋友的手,手指戳著少婦的腦門,“我就是罵你了怎麽樣?我就是看你家這個小兔崽子不順眼怎麽樣了?”

車上其他人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在一旁議論紛紛,隨車的乘務員也覺得事態不能再這麽發展下去了,趕緊過來調解。

大意就是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自己挨罵不要緊,世上還沒有哪個母親能夠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罵,何況還是一個不懂事的極為無辜的小娃娃。少婦當場那臉色就不好看了,不過她沒有再多說什麽,大概也是給了乘務員以及車上眾人一個麵子。

她抹了顏色媚俗口紅的唇微微往上彎起,綻出一個冰冷而又詭異的笑容。

白輕在看見了那個笑容之後,心裏不由得一咯噔。說不上來為什麽,這個少婦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神態舉止都是似曾相識。所以之前一直都在觀察著她,對於她的一舉一動都特別的留意。

突然,白輕的眼神頓住了,她看見少婦的左手腕上套著一個銀手鐲。那是個很特別的手鐲,不是像平常經常見到的那樣隻有一個粗粗的圈,而是由一道一道細細密密的銀絲圈組合在一起的,每一圈上都有一個小巧別致的鈴鐺。

但奇怪的是,不管少婦的手腕怎麽動,那些鈴鐺都不會想。或許那些不過就是裝飾品,並非真正的鈴鐺。她感覺這個鐲子,自己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那個印象已經非常非常的模糊了,就如同站在漣漪連綿不斷的湖邊,看水裏麵的東西一樣。

少婦也注意到了她,冷眼瞥過來,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白輕被對方那個冰渣子一樣的眼神給嚇了一跳,自己並沒有惹到她,這個警告是什麽意思呢?再想看看那個銀手鐲,卻發現就在她這一愣神間,銀手鐲已經不見了,隻看到長袖緊緊裹住的手腕。難怪剛才沒有看見,原來是藏在了衣服裏,大概是剛才與那女生爭執,才不小心露了出來。

她扭頭看姬淩雲,想要問問他有沒有看見那個手鐲。

姬淩雲坐在裏麵,靠近車窗的地方,本來就已經很挺拔的身體,如同出鞘的寶劍一樣端正筆直,不過眼睛卻是閉上的。純然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樣子,對於車子裏發生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他那姿勢應該好久都沒有動過一下,如果不知道他是一個鬼的話,肯定會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那個女人,”姬淩雲驀地抓住了她的手,俊臉側過來貼近她耳邊,“她不是普通人。”

幾乎是這句話剛說完,坐在她前邊的女生突然一聲大喊。這一回不再是怨天尤人的抱怨了,而是慘絕人寰的高聲尖叫。

“好惡心啊!哪裏來的蟲子!不要咬我!求求你們不要咬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