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一陣清脆悅耳,卻又空寂悠遠的讓人不寒而栗的鈴鐺聲響起來。那感覺就好像是走在寒夜裏西北風凜冽的街頭,眼前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乎乎的馬路。

黑暗裏無數雙如同眼睛一樣的光點,包括靠近越野車的三個最大的,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姬淩雲手裏的鈴鐺發出了耀眼的藍色光芒,將外麵的情景基本上照出來了。

車內眾人看見的是無數個糾結纏繞在黑色霧氣之中的人影子,不斷被融化吞噬,從能夠看得清形體的狀態變為混沌。而後像是一群經過了沙漠裏的蝗蟲一樣,黑壓壓的快速的往前移動。

姬淩雲的鈴鐺聲音在後頭緊緊跟隨,好像是一層淡淡的藍色外套一樣,將整個黑雲籠了起來,不管那些黑雲如何掙紮都逃不脫被桎梏的命運。

“斷魂鈴!好毒辣的手法!”從外麵的馬路上傳來一個老者威嚴的喝聲,隨著話音轉眼間一個人影轉到了車前。是一個身穿道袍,須發潔白,好似武當真人張三豐一樣的老者。

他矍鑠的目光像是一柄最厲害的長劍一樣直直的穿透了玻璃窗,看向正在抖動鈴鐺的姬淩雲。在看清楚之後顯然是吃了一驚,而後搖頭歎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玻璃窗戶並沒有降下來,但老道的聲音卻像是坐在車子裏的人發出來的一樣,近在耳旁。

“陰兵過境,白骨堆成營!而且這還是一群受驚的陰兵,難道要放任他們離去害人嗎?”李夢言對於老道長的言辭不屑一顧,即使他看姬淩雲不順眼,但這個時候是對事不對人。

老道雖然年齡很大,但是語氣卻像是年輕人一樣的洪亮有力,“雖然是陰兵,但也並不一定就會害人。本來已經被老朽疏導而走,卻又在此處碰上了你們。不過即使如此,隻要不聞不問,當做路人一樣,就會相安無事。但是你們為什麽又要將車停在此處不走,而且還要用‘壓魂符’驚動它們呢?”

頓時,車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司機與李夢言,說撞上了東西將車停下的是前者,而讓他們貼壓魂符的則是後者。如果是巧合的話,一個就夠了。

司機被眾人看的發毛,急著為自己爭辯,“你們別瞪我,瞪我也沒用!我剛才確實是撞到了什麽東西!”

李夢言跟著附和,“你們也別瞪我!我們南韶對付陰兵曆來都是用的這種方法!”他見大家似乎不怎麽相信他的話,急紅白臉的吼,“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也在車裏麵,我怎麽會做那種傻事?”

“這位小哥用了壓魂符本來是沒有錯的,卻正好與老朽的引導術相生相克,所以才引發了禍患。”

老道的解釋換來一車人的不滿,尤其是李夢言更是氣吼吼的,“你不早說!害得我們被人家誤會!好心當做驢肝肺!”

姬淩雲停下搖鈴鐺,開始用手收那根紅色的繩子。他往回一拉,那邊困在藍光裏的黑氣就往越野車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隨著他手裏的紅繩越來越短,黑氣也越來越近。

“你這是要做什麽?”老道見那一團黑螞蟻一樣的陰兵在往這邊靠,臉色大變,“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想要做什麽,難道還能夠瞞過道長嗎?”麵對老道的嚴厲質問,姬淩雲非常淡定,“那些陰兵滅不得,也不能放,當然要想個法子收服了!”

“你還有這個本領?”老道似乎

還想要說什麽,但他的速度哪裏趕得及姬淩雲。那群陰兵就好像是被困在了籠子裏的大閘蟹一樣,毫無抵抗力的被拖了過來。

姬淩雲整個人從車子裏穿透了出去,站到那個老道身旁,對著陰兵搖起了鈴鐺。一連竄聽起來雜亂無章卻又有著內在規律的鈴聲響過,藍光之中的黑色霧氣裏忽然就露出了與剛才 一樣的綠色眼睛,排列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圖案,僅僅十幾秒的時間就已經變換了十幾種,星星閃閃的,看得人眼花繚亂。

姬淩雲又搖起了第二遍鈴,綠色光點組成的圖案又像剛才一樣發生了變化。除了那個老道而外,其餘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那些圖案是個什麽意思,更不知道姬淩雲這是在做什麽。

白輕覺得這一刻的姬淩雲非常帥酷,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都是形容不出的好看,就差亮起星星眼了。

“搞什麽飛機啊,耍的跟真的似得!”李夢言正宗是見不得別人比他帥,“這個鬼,難道他家祖上是玩雜耍的?”

姬淩雲狠戾的目光倏忽掃視過來,李夢言雖然還是不服氣,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麽,掉過頭賭氣去了。

按照李夢言的說法是,姬淩雲耍了大約五六分鍾時間,將手中的紅繩猛的一收,被藍光裹住的那一團驟然縮小成一顆閃著藍色星光的珠子,落到他的掌心,那個樣子活像鑽石工藝八心八箭。他將手從玻璃伸進去,風淡雲輕的對白輕說,“這個送給你。”

老道皺了皺雪白的眉毛,“你自己留下這枚萬魂珠,就是冥界的尊者也要讓你三分。若是送給了這個小姑娘,除裝飾而外就沒有多大的用途了。”

白輕剛要伸手接,聽了老者的話對姬淩雲說,“這個既然這麽有用,還是你留著吧。”

“誰說裝飾不是最大的用途!”姬淩雲的上半身幾乎都從玻璃裏麵穿透,親自伸手將萬魂珠戴在了白輕的脖子上,“隻有你才配得上這個!”

老道對被姬淩雲如此重視的女子感到很驚喜,但當他看見白輕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時,臉上頓時露出了悟的神情。卻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歎了口氣,小聲呢喃了一句,“孽緣呐!”

白輕對於跟姬淩雲有關的事情一向耳尖,老道說的話雖然聲音已經很低微,她卻是聽的清清楚楚,心中不覺一陣惆悵。她與姬淩雲本該天人永隔,卻結為了夫妻。這緣分在她這裏是慶幸與喜悅,在別人眼中肯定就是不可思議與作死。但是,不管別人怎麽想,隻要確定自己的心,她是喜歡與姬淩雲在一起的就行。

“哢嚓”一聲,車門忽然被打開,中秋的涼颼颼的晚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剛才由於太過緊張,白輕的身上汗津津的,被這麽一刺激,打了個很大聲的“噴嚏”。

“媽呀!真是嚇死人了!打個噴嚏都能這麽大聲音!”司機在前頭嘮叨著,語氣卻是陡然一變,“原來是你!這個時候你開什麽車門呢?”

是張裳開了車門,看樣子是要下車,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

白輕顧不上尷尬,伸手拽住她,“裳裳,你要上哪裏去?”

“我去見見那位道長,問他一件事情!”張裳掙開白輕的手,“你放心,我就去問一下,馬上就回來!”

白輕當然不會這麽容易就相信了這話,答應過陳月棋要好好照顧張裳,可千萬不能把人給照顧沒了。她緊跟在張裳後麵下了車,以防萬一

,幾乎是寸步不離。

剛下車,姬淩雲就已經閃到她麵前,手裏拿了一條車子裏的薄毯子披在了她身上,“受涼了嗎?要不要緊?”

“沒什麽。”

張裳走到那位老道麵前,恭恭敬敬的說,“老先生,我能求您一件事情嗎?”

老道打量了張裳一眼,黑亮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說吧,你有什麽事情?”

張裳眼圈紅了,拉住老道的衣服哀求,“我男朋友被困在了陳家寨,您能不能救他出來?”

“陳家寨?你男朋友是做什麽的,陳家寨為什麽要困住他?”

“我男朋友是……”

“真是多此一舉!女人真是一種智商零以下的動物!”李夢言嗤笑一聲,“老先生,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那人是我表哥,就是陳家寨的人!說什麽困住不困住的,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給了白輕一個眼色。白輕立刻會意,走上前去拉住張裳的手,一臉歉然的對老道說,“對不起啊,道長,我這位朋友可能受了太多的刺激了,她……”

“我沒有受刺激!”張裳反駁白輕,“我現在很正常,我的男朋友真的……”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做陳月棋?”老道打斷了她的話。

張裳驚訝的問,“你知道他?”

老道臉上是一副了然的樣子,“我何止是知道他,我今天就是應陳家寨族長之邀過來商議這件事情的!”

張裳激動的簡直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的語調顫抖個不停,“你知道他?你是來救他的嗎?他還有救嗎?”

老道挺2B的一拍自己的胸脯,傲然說道,“你放心,隻要我長須子出馬,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張裳一邊擦著眼淚,喜不自勝的說,“那太好了!您能帶我一起去嗎?”

長須子充滿智慧的眼神在其他幾個人臉上掃了那麽一圈,斷然拒絕,“不行!今天出現了陰兵過境的事情,估計連續幾日陳家寨都不會太平,你還是跟朋友一起回去的好!”

白輕一開始覺得這個老道有些不太靠譜,生怕他答應帶張裳走,現在看著還行。如果他真的能救陳月棋,那就太好了。

“道長,求求您就帶我一起去吧。”張裳大概是覺得這個老道像是好說話的樣子,還在請求。

不過長須子倒是一點都不心軟,堅決的搖頭拒絕。

張裳沒有辦法,被白輕推進了車子。就是這麽一轉頭的時間,白輕再看向身後,那個老道就不見了。除了被黃色的路燈光線映照在地上的斑駁樹影,馬路上空蕩蕩的。

“哎呀媽呀,你們說,那個老道到底是人還是鬼?”司機直咂舌頭,“這麽神出鬼沒的!”

“切!”李夢言一臉鄙夷的神情,“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世上比這更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的很!哪天你去南疆看看,見到的稀奇事情就更多了。如果你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什麽人,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司機本來還蠻有興致的,聽到後麵一句話時,趕緊說,“那我還是不要去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想多活幾年!走吧,走吧,這個地方太古怪了!”

司機開始發動汽車引擎,隻是一連好幾次都熄火,越野車再一次的發動不了了。這個時候,忽然一陣猛烈的撞擊從下麵傳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