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的身體僵住,一張臉幾乎紅到不行,“我,我……”忽然身體被一股大力吸著往前,不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站到了木桶旁邊。

“幫我擦背。”他修長的手遞給她一塊雪白的幹布,接著“嘩啦”一聲從木桶裏站出來,將光潔白皙的後背留給她。

之前也算是與他做過親密的事情了,但每一次都是在光線不太好的情況下,而且她都是處於被他整治的昏昏沉沉的狀態,從來都沒有看過他的身體。

一顆心像是春天裏最密集的雨點那樣亂了節奏,她拿著布,不知道往哪裏下手,語無倫次,“你,你,洗好了嗎?你,怎麽洗這麽快?我一來,你就好了?你不再多洗一會兒嗎?”

這一慌亂,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你……”姬淩雲的頭轉了過來,身體也有要轉過來的趨勢。

“別動!”她連忙製止住他,光一個後背就讓她承受不住,若是看了正麵還不知道會怎樣,拿起布就往他後背上擦去,“我隻幫你擦背,其餘的你自己擦。”一著急,又開始口不擇言了。她不禁在心裏鄙夷自己,白輕,瞧你這出息!

可是,這麽巨大的誘 惑在眼前,她根本就無法管住自己不去浮想聯翩。

可能是剛在熱水裏泡過的原因,他整個人給她的感覺不再像平時那樣的冰冷,而是帶有了一絲活人般的溫熱。溫熱的氣息透過手下的那塊布傳達到她的掌心,這種感覺真好。

可惜,隻不過是曇花一現,死人終究留不住活人的溫暖。

“輕輕,張裳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姬淩雲的嗓音難得的柔和,仿佛這熱水澡讓他的心情愉悅了許多。

她愣了一下,顯然沒跟上他的思維。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在這個時候說這個雖然煞風景,但又是最好不過的,可以極大的避免彼此之間的尷尬。

或者,隻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尷尬。

“我想去找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她細細的擦著他的後背,感受著掌心下逐漸變冷的軀體,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阿雲,雲陽的陳家寨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他的聲音淺淺的,充滿著回憶的悠遠寧靜。

他果真對那個地方很了解,大概是因為陳燕綏的緣故。不知道很多年以前,他與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估計是與那個地方一樣的美麗。

“同時也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姬淩雲的眸子裏放射出令人膽寒的冷芒,一揮手,架子上的那件紫色衣袍就飛了過來,被他披到了身上。

“還沒擦幹怎麽就穿衣服了?”她隻幫他擦了後麵,前麵還沒擦。

姬淩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眸子裏閃過邪魅的幽光,攥住她的手腕一把拉進自己的懷裏,“難道你想要幫我擦?”

他的體香混合著藥草的氣味顯得無比的清新好聞,幾乎讓她迷醉,但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分,“別,你不要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最好是把水擦幹了再穿衣服。”她扭過頭,不敢看他胸前露出的大片雪白的肌膚。

他不像平時那樣的著裝整齊,衣服穿的很隨意,隻在腰間係了一根長長的束帶。發梢上的水順著肩背下落,衣襟被微微浸濕,他的全身都帶著沐浴後的慵懶性感。

他的懷抱也不同於以往的冰冷,如同活人一般的

溫度讓她一陣暈眩。

“根本不需要!”

他唇角微勾,手伸進浴桶裏,再拿出來的時候,手背上沾滿了晶瑩的水珠,但幾乎就是一瞬間那水珠就消失不見了。

她有些生氣,將手裏的布狠狠的扔進了桶裏,什麽擦背,這個男人原來是在逗她玩。

他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麵朝著自己,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怎麽,你不高興?作為妻子,難道不應該為男人擦背嗎?”

她據理力爭,“作為丈夫,難道應該以戲弄自己的女人為樂嗎?”

他幽邃的眸子裏一忽兒閃過宛若十裏桃林的緋濃明豔,一湖零落的春紅輕波微漾。不過很快就斂了情緒,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很好,你終於肯親口承認是我的女人了!”

她愕然,很明顯又沒有跟上他的思維。

待反應過來,已經被他低頭在唇上蜻蜓點水般的吻過,“說吧,我今天心情好,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

“我想要去陳家寨找張裳,”順杆子就爬,真就對他提出了要求,她覺得有些臉紅,但卻不得不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他把玩著她纖長素白的手指,臉上是非常無所謂的表情,“不管你想要去哪裏玩,我都可以帶你去。”

竟然把去救張裳說成去玩,或許在他眼裏,人類與鬼物之間的較量就是好玩的事情,就好像人類在玩類似於魔獸世界的電腦遊戲一樣。

“大人,您該用膳了。”驀地,薰衣的聲音插了進來,冷冰冰的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轍。

薰衣的突然出現讓白輕很有些囧,現在她與姬淩雲都是衣衫不整的樣子,而且那個男人還攬她很緊,如果沒有阻隔在中間的布料,他們的身體幾乎就能夠達到契合的嚴絲無縫的地步。

她想要掙開他,他卻是不讓,微微低頭問她,“你想吃什麽?”

“我,我,”她不知道在他的地盤裏有什麽可以給活人吃的東西,想了半天,隻想到一個在任何場合都通行無阻的萬能食物,“隨便吧。”

“真的要隨便嗎?”他的聲音裏帶有了一絲戲謔,“與我吃的一樣如何?”

她立刻想到了百步地童吃的死老鼠,糖人婆婆一口咬掉的糖人頭之後留下的鮮血淋淋的頸項,心裏麵充滿了對於可怕事物不可預知的忐忑,“那你都吃些什麽?”華美高貴如他,該不會也吃那些肮髒的讓人想要嘔吐的食物吧。

他邪肆一笑,“你會知道的。”大手將她的身體換了一個方向,由麵朝他變為與他並肩而立,共同麵向薰衣。

“準備兩份晚膳,我要與夫人一起吃。”

薰衣瞥了白輕一眼,很快的回答,“知道了,大人。”便躬身退了下去。

“阿雲,那個薰衣,她怎麽是那個樣子?”等人走出去之後,她終於逮到了詢問的機會,“她也是鬼嗎?”

“算是,又不是。”

“什麽意思?”

“她是一隻冰魅,本是極北之地一隻強大的鬼消散前在冰麵上留下的影子,習性類似於鬼,卻不能去到陽間,永遠隻能夠留在冥界,否則就會連最後一絲影子都會散掉。”

她心裏沒來由的就是一緊,嗓音發澀,“鬼也會消散嗎?”

他的眼神悠遠而又空茫,“萬事萬物都可能會消散,即使是神也要渡劫,也會有羽化的那一天,又何況是鬼。”

“那她是為什麽消散的?”

他薄唇緊抿,臉上的表情像是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漸漸肅然,“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以後你如果有興趣,我會慢慢講給你聽。” 說著緊握住她的手,“走吧,再耽擱薰衣又要過來催促。”

她覺得薰衣應該與他的關係很不一般,從薰衣對他說話的語氣與態度就可以聽出來。他對那隻冰魅很放任,並不像對待一般的下屬。

“她是不是在你身邊很久了?”

在他過去那段漫長的歲月裏,薰衣一直都陪在他身邊吧。並不是吃醋,而是懊惱,自己為什麽沒能夠早一些出現,陪在他身邊。不過,縱使早些出現,她隻是一個受到生老病死束縛的普通人類,也是無法與他並肩而立縱橫古今的。不像冰魅,可以一直留存下去。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一陣難過。

“嗯,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幾乎都記不清楚了。”

那又是多久呢?兩千年,一千年嗎?

坐在餐桌旁,看著一大桌子豐盛的菜肴,陣陣食物的香氣充斥著嗅覺,但她的情緒很低落,實在沒有什麽食欲。

“先喝一杯。”姬淩雲將一隻裝滿了紅色**的玻璃杯子擱在她的麵前。

她注意看了,他的麵前也有一杯紅色的**,那顏色不是鮮豔的大紅色,而是更加讓人惶恐難安的黯淡的紅。

她像是躲避瘟神一樣的,連忙伸手將那隻杯子推到了姬淩雲那邊,“不,不用了,我吃飯的時候不喝飲料。”實際上,她是比較喜歡喝飲料的,而且從來都不管飯前與飯後,什麽時候想喝就什麽時候喝。

“喝掉!”姬淩雲的語氣是命令式的,又將杯子放到了她的麵前,“我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怎麽有胃口,這杯火山燒是專門用來開胃的,也是薰衣最拿手的。”

他端起杯子來,優雅的輕抿了一口。

竟然是薰衣最拿手的,那她就更不能喝了。薰衣是隻能夠留在冥界的冰魅,做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適合人類吃呢?

“夫人,請您放心飲用,雖然是鬼界的東西,但這火山燒您是可以吃的。”薰衣若隱若現的身影立在姬淩雲身後,向她解釋著,“就像在你們陽間會有適合鬼吃的東西一樣,冥界偶爾也會有人能吃的東西。大人自從收留我之後,一直都是這樣要求我的。”

“那這個是用什麽做的?”

“人血!”薰衣語調有些詭異,“夫人,您肯定會這樣想,但並不是。如果您真想要知道那是什麽,不如親自品嚐。”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是不得不吃了。

在姬淩雲鼓勵的目光裏,她端起了那杯暗紅的**。說不是血,可卻有著淡淡的血腥氣味,這讓她的胃不禁一陣翻騰,厭食的感覺越加的強烈。但當著姬淩雲的麵又不好意思捏鼻子硬灌下去。

她在心裏鼓勵著自己,喝吧,喝吧,說不定隻是聞起來像血,氣味並不是那樣。

玻璃杯一點一點的靠近,整個過程裏她如臨大敵,當她的嘴唇幾乎就要貼上杯沿的時候,姬淩雲忽然大喝一聲,“慢著!”

沒有覺察到一絲一毫的力道侵襲過來,她手中的杯子突然就碎裂成片,從她的手指間滑落,暗紅色的**灑的到處都是。

她猛然回頭,見到身邊那個男人紫袍飛舞,如綢緞一樣的墨發狂躁的亂揚,妖嬈的鳳眸裏爆出妖冶的血色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