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麽時候,高台的後方,虛空之中伸出來兩隻蒼白到耀眼的手。那兩隻手做了一個推門的動作,虛空中就出現了一個好似圓形拱門一般的黑洞。一道窈窕的黑影從拱門裏鑽出來,像是一陣風一樣的刮到了姬淩雲身邊,單腿跪下。

“大人!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聲音聽起來柔媚明麗,是個女子,但是身體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楚,隻隱隱約約辨出是個人形。如果離的遠去看,肯定會以為是物體落在地上的影子。

姬淩雲吩咐那個女子,“帶夫人回去,好好照顧。”

黑影女子保持著下跪的姿勢,語氣聽不出來是什麽情緒,“大人,她是凡人,入不得枉死城。”

姬淩雲不由分說將白輕交給那個女子,“她有萬魂珠護體,在冥界沒有地方是去不了的。”

黑影女子還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抱起白輕鑽進了拱門之中。而後,一雙白皙的手伸了出來,像是關門一樣將那個拱門給關上了。

蕭曇親眼看見這一幕,她有些不相信,極大的恐怖迅速的籠罩住了她。在姬淩雲居高臨下的視線中,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你,到底是什麽?你把白輕帶去哪裏了?”

姬淩雲黑緞一樣的墨發水一般的滑過名貴的紫色長袍,拂起的幾縷順著風向飄成了絲,眸子裏有藍色幽光如星辰般明滅不定。

他舉起手頭那枚通體散發著紅光的鈴鐺,語氣裏透著說不出的威嚴,“記住我說的話!如果膽敢有人將算盤打到了輕輕的頭上,我不會放過!”

銀巫忽然大聲哭了起來,兩隻小手抱著蕭曇的脖子,害怕的將自己的臉往她的懷裏躲藏。姬淩雲手裏頭的鈴鐺再次響起來,銀巫鬧騰的更加厲害,但是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他的哭聲漸漸變的低弱,小小的身體慢慢軟了下去。

火紅的鈴鐺之中陡然多出來一抹紫色的光點,它在拚命的掙紮,但是卻被包圍在周邊的紅光壓的死死的,動也動不了。

“石仔,石仔!”蕭曇拚命搖晃著懷裏的孩子,可是那孩子閉上了眼睛,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像是睡的很熟的樣子。

“他,他死了嗎?”蕭曇滿臉都是恐懼,將銀巫的身體抱的緊緊的,“不管你是什麽樣的身份,你怎麽敢殺掉銀巫?”

姬淩雲沒有耐心再搭理她,收了鈴鐺,修長如竹的身影鬼魅一般隱入了暗夜之中。

白輕一覺睡到自然醒,她覺得已經有多少天都沒有睡過這樣的好覺了。金色的太陽光從窗戶透射進來,灑在了她的被子上。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山林裏特有的好聞的清香。她滿足的伸了個懶腰,將屁股撅了撅。

她要享受一下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太陽曬屁股的感覺。

但是這種身心完全放鬆的感覺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很快她就徹底的清醒過來了。掀開被子,她坐了起來,打量著自己睡覺的這間房。

古色古香的風格。

房間很大,很空曠,隻有幾樣簡單的擺設。

老式的床與梳妝台,還有一個高大的書架,上頭放著一卷一卷竹簡。

牆上掛著一把寶劍,青銅做的刀鞘上鐫刻著古樸的花紋,七彩的劍穗靜靜的垂落,貼靠在白粉牆上。寶劍下方有一張紅木幾案,上頭擺著一架古琴。

房子的主人應該是個男子,難道是姬淩雲嗎?

那她這是穿越了?來到了他生活的年代?這個念頭不禁讓她的心一陣急速的跳動。

“阿雲,阿雲,姬淩雲!”急切的叫了兩聲沒有人應,她穿上衣服下床。

剛在房間裏站穩當了,門就被人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粉色漢服的女孩子。年紀跟她差不多大,長相是難以描述的靈秀可愛。

漢服女孩手裏的端著的托盤上放著一套色彩豔麗的衣服,雖然疊起來了,但第一眼感覺應該是漢服。

“夕霧小姐,您醒了嗎?”女孩子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桌上,神色冷淡,“讓奴婢來伺候您洗漱吧。”

說著,她就走了過來,伸手過去理白輕衣服上的褶皺。

白輕被她給嚇了一跳,當即就往後退出了一步,“請問,你是誰?”怎麽自稱奴婢?還有,夕霧姑娘又是誰?不要有個人跳出來告訴她,她是真穿越了,而且還是魂穿。

但是不對啊,雖然裝潢風格古韻十足,可是窗戶上裝的卻是明亮的玻璃,這是古代沒有的東西。而且,她的衣服也沒變,還是現代的裝束。

“奴婢叫做藍雨。”

“藍雨,請問一下,你知道姬淩雲在哪裏嗎?”

藍雨的眼睛裏流露出敬畏與不可思議的神色來,不過這神色很快就被壓下去了,她又恢複了之前那個冷淡的樣子,“夕霧小姐,奴婢隻是按照連理姑娘的吩咐過來伺候您的。大人那麽尊貴的身份,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輕易就能夠見到的。”

還真跟穿越一樣,白輕覺得很無語,“那請問,那個連理姑娘在哪裏?”既然這個問不出來,那就隻得找她的上級了。

直覺那個連理姑娘絕對不是一般的身份。

藍雨微微低下了頭,“連理姑娘一大早就去采藥了,具體在什麽地方,奴婢不知道。”

“那她什麽時候回來?”

藍雨的語氣有些不耐,冷冰冰的說,“姑娘走的時候沒有說明,奴婢不知道。”

既然如此,一時半會估計是見不著那個連理了,再追問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那這裏是什麽地方?”

“夕霧穀。”

夕霧穀?白輕心裏立刻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藍雨就是稱呼她為夕霧小姐。而這裏又是夕霧穀,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麽聯係嗎?

“夕霧小姐,請讓奴婢伺候您更衣。”藍雨拿起了托盤中的那件色澤豔麗的好像是穿暖花開一樣的漢服,在她眼麵前抖開了。

大紅的綢緞上用金色的絲線繡出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金碧輝煌的簡直亮瞎了她的眼。白輕往後退出一步,指著那件衣服,“藍雨,我可不可以不穿這件衣服?”

藍雨抬眼打量了一下白輕的裝束,皺了下眉頭,“穀中的規定是,不許穿奇裝異服。您身上那一件,不合適。”

她身上的這一件不合適,難道那件富貴牡丹就合適了嗎?活脫脫就是一女土豪的形象。

“你那衣服是姬淩雲為我準備的嗎?”打死她也不相信,那個男人好這口。

藍雨搖搖頭,語氣流露出不屑來,“不是。這樣的小事哪裏需要麻煩大人?”

從一見麵,白輕就察覺出來了,這個藍雨對自己的態度就很冷淡。這姑娘就像是具有極強地域觀念的某些本地人一樣,極度的排斥外地人。對於她來說,自己就是一個突然闖入 穀中的不速之客。

這裏好歹是人家的地盤,而且就是看在姬淩雲的麵子上,也不能跟她計較。白輕將心裏頭的不快全都壓下去,笑著問,“那這件衣服到底是誰那麽好心,為我準備的?”

“是我!怎麽,你不滿意?”門口傳來一個潑辣清脆的女子聲音。

白輕一扭頭,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頓時凝住了呼吸。

那個女孩子肌膚勝雪,眼波靈動,紅潤的櫻桃小口像是用胭脂點出來的一樣。一身素白的漢服,絲綢一樣的墨色長發上僅用了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固定住。

她整個人清新脫俗的就像是從碧玉流水中走出來的一樣。

藍雨見到了那個女孩子,恭敬的行了一禮,“連理姑娘。”

白輕有些詫異,因為這個連理與藍雨一樣,都是人。她沒想到,姬淩雲的身邊會留有這樣兩個人類。

看她的穿著打扮與藍雨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檔次上,跟古裝戲裏的那些小姐們差不多了。白輕估計這個人應該與那個比翼平級,肯定能知道姬淩雲在哪裏。

“請問,比翼姑娘,你知道姬淩雲在哪裏嗎?”

比翼三兩步就走進了屋子裏,聽了她的話不悅的皺起眉頭,“咱們大人的名諱也是給人隨便亂叫的麽?”

白輕一下子想明白了,剛才自己問藍雨這句話的時候,她在隱忍什麽了。原來,姬淩雲這個名字是不能用來叫的。不過藍雨由於地位比較低,所以忍住了沒爆發。

嘴角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一絲冷笑來,“那請問連理姑娘,我應該叫他什麽?”

連理清傲的抬頭,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當然也是叫大人。”

白輕不覺啞然失笑,她又不是他的丫頭,憑什麽要叫他大人?她這難道是跟那些小言裏寫的那樣,初來乍到的媳婦,遭到丈夫寵愛的同房丫鬟之類的人物的欺壓了麽?按照這個稱呼,他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難道還要叫他老爺嗎?

白輕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隻覺得渾身一陣惡寒。

但是好吧,這個也可以不計較。這個丫頭之所以這麽囂張,那肯定也是姬淩雲給縱容出來的。擒賊先擒王,像這等牛鬼蛇神的,她沒必要理會,等見到姬淩雲這個大boss,再找他好好的算賬。

白輕退後幾步,做出一副極為謙恭的模樣,“那請問連理姑娘,姬大人,他在哪裏?”她實在是急著想要見他,不得不服軟。

連理瞥了一眼藍雨手裏拿著的漢服,眸子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你穿上那個,我就帶你去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