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骨軟筋麻,兩條腿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樣綿軟沒有力氣,虛脫一般的靠在姬淩雲的懷裏。出了大汗,全身上下都黏黏糊糊的。就跟大病了一場一樣,就是那種發高燒時躺在被窩裏發汗但燒卻依然沒退下去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了,那個一藍一紅的極為嚇人的眸子,視線竟然能夠穿透了衣物,幸好隻能夠穿透姬淩雲一個人的衣物,否則不堪設想。直覺那不是個好現象,但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什麽都不想問,隻想就這樣趴在姬淩雲冰冰涼的身體上。

情緒平複下來之後,她再看姬淩雲又跟以前一樣,是穿著衣服的樣子。那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相吧,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受傷對不對?她伸手想要解開他的衣服查看,手卻被他給按住了,語聲暗沉,“待會兒給你看。”

她的心狠狠的一緊,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在留下了幾道褶皺之後,手無力的下滑,被他握在了掌心裏。

陳燕綏已經將遲遲扶了起來,遲遲縮在角落裏,兩隻手護著自己的脖子,看向白輕的眼神裏由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滿是懼色。

“我說你們這幫人是怎麽回事?都躲在魚簾布裏頭,這麽有恃無恐的,是把那個寶貝當成了鬆緊帶嗎?真是笑話!”

蕭曇這充滿諷刺的話剛落下,隻聽“啪”一聲,在如同氣球爆炸一樣的響聲裏,那個魚簾布就炸開了。

姬淩雲的大手用力的按著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上。白輕微微歎了口氣,眼角的餘光,隱隱約約的似乎看見那層薄膜碎裂成了好幾塊。

魚簾布最大的弱點就是容量上的限製性,比如說隻夠兩個人用的分量,就是多了一根稻草也裝不下。現在他們三人一鬼都進入其中,不壞才奇怪。

魚簾布壞掉的瞬間,陳燕綏的臉色像是一張紙那樣的蒼白,絕美的眸子裏流露出來的情緒是極度的肉痛。白輕心裏冷笑,估計是剛才的情況太過緊急,她沒來得及護著寶貝。也可能她還想繼續在姬淩雲麵前維持那個高大上的形象,隻能夠忍痛割愛。

試想,剛才遲遲幾乎就是生命垂危了,如果陳燕綏隻顧搶救寶貝而置隊友的性命於不顧,她在姬淩雲眼裏是不是就會形象全無?

這個女人,情商夠高,就連遇上緊急的事情的第一反應都能夠隨心所欲的控製。她是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這樣的水準的。

“哈哈……”蕭曇得意的大笑,雙手一揮,聚集在她身邊的黑壓壓的蠱蟲,像是一大片移動的烏雲一樣,從四麵八方的湧過來,將白輕與姬淩雲他們團團圍住。

姬淩雲臉色冷漠,眼神凝重,始終保持著一個將白輕護在懷裏的動作。從差點窒息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的遲遲,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將陳燕綏護在了身後。

白輕覺得自己體內的熱流雖然不像之前那樣叫囂著狂奔,但卻沒有完全的熄滅,一陣一陣的做著垂死掙紮。姬淩雲緊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陰氣來平息她的這種躁亂的動蕩。

她的心裏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要將一切礙眼的,她

不喜歡的人和事都毀滅掉。隨著姬淩雲強大的陰氣的侵入,這個念頭越來越模糊,但她能夠感覺到並沒有消失掉,而是像一隻怪獸一樣的潛伏在了身體的某一個地方,暫時銷聲匿跡了。

“輕輕,不要擔心,一切都有我,你睡一覺吧,醒了之後就好了。”姬淩雲以從未有過的穩如的嗓音在她耳邊說。

她仿佛被他催眠了一樣,困倦的感覺一波一波的侵襲而來,上下眼皮變的厚重,然後開始打架。不知道是剛才耗費了太多精力,還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帶有催眠的作用,她的意識竟慢慢的模糊起來。

“喂!我說你們幾個真是奇怪,我是來找自己家表妹說說話的,你們幹嘛不放人?”朦朧中,白輕的心神被這一聲清脆嬌媚的聲音給震醒過來,刹那間好像是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就穿越了千山萬水一樣的浮了出來。

她猛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竟然是烏漆漆的一片,什麽都沒看見。不顧想想這也不奇怪,現在是晚上,這裏唯一的光源就是儀式裏燃燒的那些火把。可現在已經全部都熄滅了,當然就是一片黑暗。

但是她卻覺得眼前的這一片黑暗是不太一樣的,像是霧氣一樣,輕飄飄的可以流動。

“我知道你們幾個都是頂尖的高手,但那又怎麽樣?我不相信你們能夠過得了我這個黑霧蠱!”蕭曇嫵媚又冷酷的聲音從黑幕之後傳來,帶有一種夜的潮濕感覺,“我勸你們還是趕緊交人吧。我說過了,白輕是我表妹,我不會對她怎樣。但若是不交人,你們馬上就會被這些蠱蟲腐蝕的連根骨頭都不剩下。當然,這也包括白輕本人!到底是交人還是不交人,不用再想那麽久了吧?”

“蕭曇,你妄想!”陳燕綏是個正氣淩然的語氣,“我們是絕對不會把人給交出去的!想要怎麽做,你趕緊動手吧。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陳家寨與崆峒縣蕭家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不要因為一時衝動打破了平衡。

這也是在提醒白輕,是因為她,自己才會陷入到這樣的險境。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要讓姬淩雲知道,就算救不出白輕,她也是出了力,這個人情是跑不了了。同時也表現出了她的大度,這種時候沒有落井下石,竟然願意幫助情敵。

“陳燕綏,你少拿陳家寨壓人!這是我們家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表麵上說了一大通的漂亮話,心裏頭是怎麽想的,誰知道見不見得光!”蕭曇的眼神還有聲音裏滿是嘲諷,“明明已經恨的咬牙切齒,還要裝出來大度,給誰看呢?”

“說我裝,那你也裝一個來看看!”陳燕綏冷笑,她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這麽點程度的冷嘲熱諷根本就不在話下。

陳燕綏老成,蕭曇也不是稚嫩的小姑娘,眼就將她給看透了,“陳燕綏,我這黑霧蠱比硫酸還要厲害,像你這樣愛美的女人,你會不害怕?毀了容怕是比要了你的命還要難以忍受!你這麽個不慌不忙的樣子,是不是早就料定了那個鬼一定會護著你,你根本就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白輕心裏跟個明鏡一樣。有姬淩雲在,肯定是不會讓陳燕綏出什麽事情的。他不可能隻護著自己,不管陳燕綏。因為陳燕綏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不過呢,陳燕綏,如果在那個鬼的心裏你果真是最重要的,此刻被他護在懷裏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家表妹了!所以,你還是收起你的演技比較好!”

陳燕綏被蕭曇說的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這話正戳中了她的痛處,即使心理素質再好,再會裝,心裏的情緒也難免會外露。

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美麗的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蕭曇,你不要妄想著挑唆我們之間的關係。不管你怎麽說,我也不會在危急時刻置朋友於不顧!”她特意在朋友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好了,我不跟你這種隻會裝的惡心女人說了!”蕭曇轉向了白輕,“表妹,你就不要再負隅頑抗了!你身邊的那個鬼,剛才中了陰煞蠱。嗬嗬,你可能會不相信,認為蠱術對鬼是沒有作用的!確實,蠱術一開始是這樣,但陰陽師們挖空心思研究了對付我們的法子,我們自然也不肯落後。”

“這陰煞蠱就是近幾十年才研究出來的專門用來對付鬼怪用的,跟我這黑霧蠱是類似的作用,不過一個是用來腐蝕鬼,一個是用來腐蝕活物的。你也看到了,他傷的不輕,如果要是再勉強對抗的話,魂飛魄散都是有可能的!”

白輕一直都在想姬淩雲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黑洞是怎麽回事,原來是被蠱毒給腐蝕了。如果真像蕭曇說的,像硫酸一樣,姬淩雲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的黑洞,那得有多疼啊!

簡直是沒有辦法想象的!

這一切難道就是為了四大靈器的鑰匙嗎?她真是倒黴,糊裏糊塗的就跟那個鑰匙給聯係上了,這個機會不會比買彩票中大獎還要高。胡箬那個罪魁禍首!一想起這個,她就恨的牙癢癢的。

可是,再生氣也沒有辦法,獵魂鈴真真實實的在她的身上。目前覬覦的人隻有一個蕭曇,往後還不知道要冒出來多少個。

姬淩雲說過,等到她的靈魂歸體了,可以想辦法將獵魂鈴取出來。目前她得要趕緊想法子離開這裏,她可不想中蠱,也不想姬淩雲因為她的拖累再受傷。

稍稍思量了一下,白輕開口,“表姐,你所說的鑰匙不過就是我身體裏麵的獵魂鈴。這樣好了,你給我點時間,我想辦法拿出來給你,怎麽樣?”

“白輕,你這是在騙三歲小孩子嗎?獵魂鈴隻有在你的身體裏麵才是鑰匙的狀態,我要一個破鈴鐺能有什麽用處?”

獵魂鈴離開她就不能用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有這個說法,抬頭看了姬淩雲一眼。他微微點了點頭。從他眸子裏泛出的微弱藍光,可以看見他的臉沉鬱的可怕。

她真不是一般的倒黴啊!

“表妹,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不是為了自己。這其實與我的姑姑,你的母親有關。”蕭曇的嘴角忽然浮現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聲音充滿了誘哄的語氣,“你如果願意跟我走,我就帶你去姑姑的墓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