吀靨嘟著小嘴巴沒有說話,水汪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掃視了屋子一圈,視線停留在擺放在桌子上的那些花花綠綠的塑料包裝袋。

白輕立刻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拿了好幾樣零食塞進她懷裏,“吃吧,吃完了還有!”她指了指那張桌子,“那些都給你。”

“都給我?”吀靨樂壞了,抓過一袋薯片就撕開了包裝袋。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一見到好吃的,就把對她的敵意拋到一邊去了。他喜歡姬淩雲的事情,估計也就是跟喜歡這些好吃的一樣吧,頂多也就是迷戀上了一個英俊又帥氣的大號玩具而已。

嗬嗬,把姬淩雲比作玩具,她都能夠想象得到那個男人鐵青的一張臉了。

趁著吀靨大嚼薯片,吃的渾然忘我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那天晚上你看見什麽了吧?”

“我看見了連接你和那個哥哥的,紅……”吀靨吃的太急,太快,一說話就嗆到了,紅後麵的那個字說是說出來了,但已經抖的不成調子,往後就都被咳嗽聲給淹沒了。她大聲的咳嗽起來,手裏的薯片也給摔桌子上去了,將整張小臉都憋紅了。

白輕覺得很愧疚,不該在孩子吃東西的時候同她說話,是自己太過心急了。

“吀靨,你先別說了。”白輕替吀靨拍著背,見小丫頭這個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就連眼淚和鼻涕都流出來了,估計嗆得很厲害,心裏頭就更愧疚了。

就在這時,外頭的保鏢敲門了。

“大小姐,白六爺過來了,說是要接吀靨小姐回去。”

吀靨對於白六爺一向都是很忌憚的,立刻就站了起來,機警的往門口那邊看了一眼。

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夠聽見的聲音說,“姐姐,這是當初讓我交給你的。”從口袋裏掏出一片翠綠的葉子遞給白輕。

“這是做什麽用的?”

“他說了,這是你與他之間用來聯係的一種方式,隻要交到你手裏你就知道了。”

可是她明明不知道啊。而且之前他們從來都沒有用樹葉子聯係過,這到底是什麽幺蛾子!

她接過來,手指剛剛觸碰到葉子表麵粗糙的紋理,剛看清楚是一片桃葉,那葉子就像是接觸到了火苗的紙一樣,迅速的一塊一塊的缺失,不過卻沒有留下一星半點灰燼,就是那樣憑空就消失了。每缺失一點,她就能夠感覺到一些信息進入了腦海中,就像是彈幕一樣在她的腦子裏飛快滑過。速度雖然快,但是印象卻是很深刻。

從她的手接觸到葉子開始,直到現在消失,經過的時間不過就是幾秒鍾,一眨眼的功夫,但是從中得到的信息量卻是巨大的。

一瞬間,她隻感到震驚,不敢相信是真是假。

她叫住已經走到門邊,打算將門扇拉開的吀靨,“這個真的是當初叫你交給我的嗎?”

吀靨肯定的點了點頭。

“可是當初……”算了,吀靨也就是一個傳話的,問她估計也是不知道的。

吀靨走了之後,白輕心神不寧,她坐不住,在房間裏一遍又一遍的來回踱步。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在回放著剛才從那片桃樹葉子裏看到的東西。

“切!”房梁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她一回頭見到一個人影正從上麵跳下來。她猛的捂住了嘴巴,不是不驚恐的,但那聲笑所帶來的熟悉感覺,讓她本能的將尖叫給堵了回去。

高瘦的身材,平凡無奇的相貌,來人正是李夢言。

“你是怎麽進來的?”

這座宅子四下裏密封都很好,窗戶開在靠下處,與他跳進來的角度完全不符。這個家夥難道是從天上空降下來的嗎?

“怎麽,你看到我好像並不怎樣吃驚。”李夢言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拉了把椅子坐下,翹著腿,一副很悠閑的感覺。

她隻好奇他是怎麽進來的,至於來意,她隱隱能夠猜到。

“白輕,說實話,你第一眼看到我,有沒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家夥,求人做事,不來個開門見山的,還跟她在這裏兜圈子。而且他那個態度,就像是她欠他多少錢一樣。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一開始就將底牌給甩出去。而且這個人用這具身體,她多多少少是感覺不舒服的。

她強壓住心頭激湧的情緒,也拉了把椅子子他對麵坐下,冷淡的說,“像你這種自以為是,傲慢無禮的公子哥,我確實是見過的,產生即視感那很正常。”

李夢言皺了皺眉眉頭,伸手指著自己的臉,“我是說相貌。”

白輕笑了笑,“不光是相貌,就連神態動作都是一樣的不可一世,盛氣淩人,飛揚跋扈,讓人討厭!”

“你說什麽?”李夢言炸毛了,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家夥到底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從小到大都被寵壞了的孩子,與他哥哥李君墨完全屬於兩個類型。

“好吧,白輕,看在我哥的麵子上,今天我不跟你廢話!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對我這具身體的事情感不感興趣!”

白輕扭轉過頭,拿起桌子上的一袋零食撕開包裝袋,“對那個,還沒有對這個有興趣!”說著又抓了一袋扔給他,“要不,你也來一袋,我們邊吃邊聊?”

“白輕!”李夢言氣的抬手就把那袋零食給打飛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家大少爺,你倒是說說看,我是怎麽欺人太甚了。你來我這裏,我用好吃的招待你,這難道還有錯了不成?”

李夢言一張雪白的小臉氣的緋紅,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潔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下麵青色的一條又一條,脈絡分明。

看他的樣子似乎一刻都不想待,恨不得馬上離開。隻是因為那件事情牽涉到的人過於重要,還是將那激動的情緒隱忍了下來。

他怎麽忘記那個人的囑咐了,一時衝動差點就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白輕,好吧,算你狠!”李夢言重新又坐了下來,這下也不賣關子了,開門見山的說,“你曾經有一個哥哥白曜,你是否還記得?”

這個不是是否還記得的事情,而是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心裏著急的幾乎都要發狂了,但盡量用平淡的語調說,“我是有過一個哥哥,不過那個哥哥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和我的母親離開了,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聯係了。你現在的樣子很像我哥哥小時候,但那又怎樣,你反正不是他。”

李夢言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神裏如水一樣流過一抹黯然的情緒,低聲符合著,“沒錯,我確實不是他。”

看來這小子是把他哥當成了崇拜的偶像,可惜兩個人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白輕,你想必聽說過,南韶三靈。”

白輕心頭一跳,腦子裏瞬間閃過了什麽,“這個我知道,銀巫、蠱師,還有洞仙。”

“我哥就是三靈之首的銀巫,十五歲以前他用的都是我現在這具身體…

…”

李君墨剛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被家族中的大巫師選中為銀巫,按照規定銀巫在十五歲之前都不能使用自己的身體,必須要用大巫師為他量身定做的一具永遠不死的軀體。銀巫的靈魂會進入軀體,至於他原來的身體會被存放在一個很特別的地方,不會死去,而是與他的靈魂一起成長。

那具銀巫的身體就是白輕所見到的少年時期白曜的樣子,不死的身體是不會長大也不會變老的,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也就是說,當李君墨還是一個嬰兒的靈魂的時候,外表就是那個少年的樣子了。

記憶中的白曜確實是一成不變的樣子,自從一見到他,他就是那個樣子。不過,那個時候她還太小,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什麽。

她還隱隱約約的記得,鄰居的議論,說是白家的那個兒子怎麽一年兩年的都是那個樣子,是不是生了什麽怪病。當時她很生氣,但還是覺得沒有什麽,她就是喜歡哥哥是那個樣子,不管別人說什麽都沒有用。現在想來,那個肯定就是後來母親帶著哥哥離開的原因了。

與她之前在網上了解到的有些不太一樣,銀巫不是到了年齡之後重新換一具身體,而是到了年齡換回自己的身體。目的是為了保護銀巫的神秘性,讓族人覺得銀巫是來去無蹤的。

銀巫原本的身體之所以不會死去,其實這是馭鬼術的一種。大巫師會將一些不完整的魂魄填充在這具身體裏,因為都是一些散魂,不會有自己的意識,隻會幫助身體長大,渾渾噩噩的度過歲月。

銀巫在十五歲以後換回自己的身體,在二十三歲之前必須要完成胡狼嘯月儀式。如果順利完成就會繼任為下一任族長,如果完成不了,就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銀巫一旦成為普通人那是很可怕的,失去家族的庇護,以前整治過的那些惡鬼的同黨會對他進行瘋狂的報複。

李君墨今年已經是最後的期限了,如果再不完成那個儀式的話,他就會……

而李君墨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他得罪的不光是惡鬼,還有洞仙。李夢言原本是被洞仙看中孩子,那一年是李君墨成為銀巫的最後一個年頭,李夢言才六歲,在掉入土洞之前被李君墨給拉了上來,更將那個洞仙斬殺。因為洞仙對人的糾纏是至死方休的。

這在洞仙的曆史上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幾乎算得上是奇跡。

因為這也是唯一一次,洞仙與銀巫正麵起了衝突,洞仙是一個措手不及。但洞仙家族的報複心之重比那些惡鬼們更勝一籌。

兩方勢力除非東風壓倒西風,否則永無止境。

李君墨把李夢言之前的身體藏了起來,將自己銀巫時曾用過的身體給了他,以此騙過了洞仙。之後又將李夢言送到陳家寨,所以李夢言從小是在外公家長大。

為了躲避洞仙的報複,李君墨十五歲之後就遠離了南韶,來到了東大所在的城市,開設了青雲堂。當然之所以選在那個城市,也是有原因的。

不過洞仙還是找到了他,之前他身體上所受到的那些傷害,久久不愈,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洞仙所為。

至於那個胡狼嘯月儀式到底怎麽完成,李夢言說到這裏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從來都不會輕易向別人低頭的他突然就給白輕跪下了,眼神堅定,“請你一定要幫助哥哥,算是我求你了。”

這是……

縈繞在白輕心頭的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沉重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