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歎氣

秦雲頤開口後隻覺別扭,把臉扭到一邊去,“我月事來了,心情晴雨不定,陛下去找別人陪吧。”

“你每月二十後來葵水,早晚相差不過兩天,四五日方畢,今天才十六號,你哪來的月事?”齊樅汶摟著她說,秦雲頤這樣帶著嗔怪的別扭,與他而言很新鮮,“看來還是出門在外好,你對朕才實誠些。”

宮裏的秦雲頤也好,好的沒一絲煙火氣,她體貼入微,無論你做什麽說什麽都包容應和,讓他感覺舒服。

他以為那樣是好的,但是出宮後感受的種種,真要他比較話的話,他還是喜歡現在的她。

其實天潢貴胄自小就是習慣了被人畢恭畢敬的對待著,若是在他麵前肆意妄為才是奇怪,尤其是齊樅汶,小時候是個那樣的光景,對他人的怠慢非常敏感,會心生不喜,暗自記仇。

但是他又有個善良的養母,給他溫情,讓他知道人和人相處的時候除了規矩,還有別的相處模式。

原想著他和秦雲頤相處愉快,但是最近他有感覺,其實之前隻有他一個人舒服,而秦雲頤心裏是不是舒服呢?

所以他總是很樂見秦雲頤跟他鬧的,表達她的真實想法,她的情緒。

秦雲頤有些震驚的看著他,“陛下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你來月事不能侍寢,朕還不記得清楚些。”齊樅汶笑說。

秦雲頤心裏有些莫名,自從上次和崔婕妤談過,她的心裏就裝了事,一時想著先冷著陛下,自己想清楚,一時又想著,要好好哄著陛下,才能讓他叫人去調查她父親的事。

來回搖晃把她自己弄糊塗了,情緒也不像之前控製的那樣好,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精怪。

可是陛下對她是真好。

好到讓她歉疚,連十分之一都無法回報給陛下。

“我這樣無理取鬧,陛下也縱著我,縱的我無法無天,日後闖下滔天大錯,可怎麽辦才好。”秦雲頤悵然說。

“朕如今是天下之主了,還有什麽錯是朕容不下的。”齊樅汶說,“就算你生的兒子要當太子,朕也絕無二話。”

秦雲頤受驚,猛地回頭看他,這,這可不是能渾說的。

“這麽驚訝的看著朕幹什麽?”齊樅汶還笑她,“好歹也是被人叫做妖妃,這點膽量都沒有?”

“陛下不要胡說。”秦雲頤咬著嘴唇說,“麗太妃之亂尤在眼前,陛下不要因愛廢公。”

“朕自然不會像父皇那樣,明明不喜太子,卻還是立了太子,若是一開始就摒除他意,立三哥為太子,自後自然生不了那麽許多事。”

“還有,朕也不會像父皇一樣,對愛子隻有溺愛,沒有教導,否則太子出事後,三哥於情於理都成為太子,但是他驕傲狂妄,硬生生的在陰溝裏翻船。”齊樅汶說,“朕要立你的兒子做太子,自然會教導好他成為一個明君,讓裏外歎服。”

秦雲頤下意識的說,“可是當朝太子怎麽能有一個犯謀逆罪的外家?”

齊樅汶一時沒說話,秦雲頤看著他,心一直往下沉,麵上還要笑,隻是這笑實在說不上好看,“你看我,陛下說笑話,我都當真了。”

“如今孩子一個影都不見,還說那麽以後的事幹嘛?能不能生且兩說呢。”

“朕不是給你說笑話。”齊樅汶說,“如果你生了兒子,朕就會立他當太子。”

齊樅汶把秦雲頤的臉摟在懷裏,“你提醒朕了,有些事,得先辦好才是。”

秦雲頤想問他想辦什麽事,是不是她家的事,可是陛下的態度已經表明,不願意再說這個話題。

問也問不出來。

哎——秦雲頤坐在車廂裏,呆坐了片刻後就歎氣。

“娘娘。”妙安擔憂的看她,“娘娘是有什麽煩心事嗎?今天都歎了好多次氣了。”

“有些心煩。”秦雲頤說。

“是奴婢們哪裏做的不好嗎?”妙安問,“不知道娘娘因何心煩,也不能替娘娘解決心煩,奴婢真是無用。”

“行了。”秦雲頤苦笑說,“我自己心裏跟亂麻似的,你還要來說這個話,還要讓我安慰你不成。”

“奴婢不敢。”妙安問,“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雖然奴婢們愚鈍,但是娘娘把心煩的事說出來,咱們也能合計合計。”

秦雲頤長歎一聲。

“那不然娘娘去找陛下說說吧。”妙安說。“不管娘娘在心煩什麽,陛下都會把讓娘娘心煩的事解決掉的。”

秦雲頤沒說話,就是難和他說才為難,她轉移話題,“木成舟在咱們這幹的還挺好的吧。”

“挺好的。”妙安說,“不過咱們這事也少,娘娘又沒有外務給他去辦,宮內的事從前都是奴婢們商量著辦,他並不插手。”

“外務?”秦雲頤問。

“就是需要出宮去辦的一些事。”妙安說,妙清在她身後擰了她一下,妙安才自覺失言,訕訕的閉上嘴。

“他和天清宮的來往密切嗎?”秦雲頤問。

“不算密切。”妙安說,“不過他是從天清宮出來的,在天清宮怎麽也有幾個熟人吧。”

“要奴婢說,也是娘娘深得帝寵,陛下不願娘娘有一絲的不如意,木成舟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妙安說,不然木成舟這層關係,打聽消息多好用。

“也是娘娘得寵,木成舟在天清宮還有幾分薄麵。”妙清說,“不然他都離開天清宮七年了,哪裏還有舊情分。”

秦雲頤說,“這次回去就讓他去辦點外務。”

“明年咱們去行宮時,就把她們的婚事定了。”

“你們三個就再等等,等到過兩年,我再給你們找婆家。”

“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就想伺候娘娘。”妙清借機說,“奴婢是真心的,奴婢自小就被親生爹娘賣掉,到了私宅,媽媽隻把奴婢當搖錢樹的養著,此生能進宮,能伺候娘娘,已經是莫大的福氣,娘娘不要把奴婢許人,奴婢是真的不想嫁。”

“你若是擔心你的身份,就無須在意,此次要木成舟辦的事就有一條,你們這一波江南來的不想回原籍,要他想法子把你們的籍貫落在京畿附近,說親時你是我身邊出去的宮女,旁人也不會低看你。”

“就算你沒有什麽親族朋友,但隻要我立著一日,就是你的靠山,旁人欺辱不了你。”

“娘娘慈心仁厚,奴婢們都是知道的。”妙清說,“說句不怕娘娘會鄙夷的話,奴婢自小學的就是怎麽伺候男人,雖然還沒真刀實槍的伺候過,但是打心眼裏覺得男人惡心。”

“奴婢不想伺候男人。”

秦雲頤看她,見她一臉認真,隻能笑說,“你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你,若是你日後改了主意,再跟我說就是。”

“娘娘真是人美心善的大紅人。”妙安說,“所以到底是什麽事惹的娘娘心煩呀?”

秦雲頤轉了一圈話題,又回到原點上,無奈笑著虛點她,“你呀,真是比陛下都難纏。”

“陛下三言兩語就被娘娘轉移了注意力,奴婢可是知道娘娘說到不願說的就扯其他的習慣。”

“早有防範,自然不會上當。”

“既然知道是我不願說的,你還追問,真是慣的你。”秦雲頤佯裝生氣的說,“不許再問了。”

“奴婢也是瞧娘娘歎氣心疼。”妙安說。

十幾個妃子跟著出巡,也不是每個都雨露均沾,眼看著就要回去了,還沒侍寢過的美人就開始著急,“跟著出來一趟,什麽收獲都沒有?”

“怎麽陛下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宮外,都喜歡召貴妃侍寢。”蔣貴人抱怨說。

“還有那個金昭儀,夥同那些個昭儀婕妤,互相幫忙把陛下哄住了,讓陛下都不會想起我們這些貴人美人。”

“那你看宋妃,如嬪,位分比我們都高,不也沒見著陛下嗎?”崔婕妤說,“勤嬪倒是侍寢了,但是她不願意跟金昭儀合作,還不如梁婕妤,一開始就接住了金昭儀的建議,後來麵聖的機會比勤嬪還多些。”

“勤嬪和梁昭儀是一個地方的,當初一起進京,一起選秀,說是一輩子好姐妹,你看,不過是梁婕妤多伺候幾次陛下,兩個人如今麵對麵話都不說了。”蔣貴人八卦的說。

“一時想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崔婕妤說,“不過日後好好說開了,就還是好姐妹,她們相處的時間長,情分和旁的不一樣。”

“不過姐姐。”蔣貴人好奇的看著崔婕妤,“我怎麽感覺姐姐對爭寵一事毫無興趣?”

“姐姐是婕妤,和我們這些小貴人小美人一樣沒有伺候上陛下,你看我,心裏難過的跟熬油似的,怎麽姐姐就感覺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它莫強求。”崔婕妤說,“我隻是想的開而已。”她都不是為了陛下才進宮的,自然對爭寵毫無興趣,隻是沒想到蔣貴人看著傻大妞似的,竟也能細切的察覺到她的心思。

“可是如果姐姐不想要爭寵,何苦入宮來呢?”蔣貴人疑惑的說,“姐姐的家世,不進宮也能覓得如意郎君,何苦進宮來熬日子。”

“時也命也。”崔婕妤隻能故作高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