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盤算

蕭丫丫去霍府赴小姐妹的邀約,其他兩人也在,俱是愁眉苦臉,若是沒有意外,她們四個都要進宮為妃的,不過蕭丫丫知道爹昨夜已經答應和沈家聯姻,所以其中她的輕鬆就很是紮眼。

“你怎麽還這麽高興?”霍夢璿說,哪個懷春少女不想覓得一個好郎君,陛下自然算的是好郎君,可是這個好郎君不能一人獨有,想想就心裏堵的慌。

“昨日貴妃那行徑,你們都看在眼裏,我們進宮去還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就是擔心又有什麽用。”鮮憶秋說,“說的好像咱們能自己做主似的。”

“這次進宮不止咱們這些人,那個阿麗莎也要進宮的。”別說入宮了怎麽爭,和自己人都要先爭出個先後來。

“她們那些人是進去做宮女的,咱們這樣的身份,進宮是已經默認了身份。”白紅花說,“何苦自擾。”

“我們什麽身份?”蕭丫丫說,“我們身份再尊貴,難道還能尊貴過皇家?”

霍夢璿歎氣,“要我說,哪裏都沒有家裏自在。”

“你說,皇帝陛下在京城待的好好的,幹嘛來三陽關啊。”

這話說的有點,畢竟年前傳來陛下會過來的消息後,整個三陽關都是歡欣鼓舞了,她也是滿心期待,現在覺得皇帝來還要帶她們走,又覺得不來就好了。

“其實也說不準。”蕭丫丫說,雖然娘叮囑她不要往外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去北疆那麽多人,封妃,當宮女,也有可能被陛下賜婚給其他人。”

“不可能的。”鮮憶秋說,“京城的人講究門當戶對,我們在北疆算一號人物,在京城人看來都是邊境蠻夷。”

“丫丫,你哥哥在陛下麵前很得用,你娘去行宮給娘娘請安時,能不能讓她帶你進去,就是在娘娘麵前眼熟幾回也好。”石紅花問

,若是你娘能托娘娘照顧那就更好了。

“你怎麽不叫你娘帶你去。”蕭丫丫說,“我阿娘是沒有那個麵子。”

“我就是好心一說,你怎麽這樣。”石紅花有些委屈,“到時候我們一起進京,還要互相照顧。”

鮮憶秋把她勸走,兩人隔離,霍夢璿對蕭丫丫說,“她說的沒錯,日後離了家去京城,咱們是一個地方出去的,合該要同氣連枝,互相照顧才是。”

“我就看不慣她那諂媚樣。”蕭丫丫說,“打馬球的時候我故意把她分到貴妃那一隊的,不然我就是一打三了。”

“她想要日子好過一點並沒有錯。”霍夢璿說。“以後你不要針對她,不要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她就算了。”蕭丫丫擔憂的說,“那個阿麗莎也要和我們一起進京,她也是個有樣貌有手段的人,怕會是你的勁敵。”

“勁敵又何止她一個。”

“日後是步步為敵。”

蕭家的門人到西月人住的村子,跟村長說,“你們這的阿麗莎,被選作秀女,這是聘禮,你們準備準備,明日就把她送到太守府去。”

秀女的聘禮天南地北都一樣就是十兩銀子,算是走個過場。

村長拿著這十兩銀子喜不自勝,親自送到弟弟家,“妥了妥了。”

阿麗莎原本正在幫阿媽理羊毛線,聞言扔下了東西,轉身進了裏屋,阿媽擔心的看她一眼,

問她大伯,“是個什麽名頭進去啊?”

“秀女。”大伯說,“不止是她,就是蕭家,霍家,鮮家的姑娘也都是秀女的名頭進去,到了宮廷,再分。”

“那不就是說,咱們阿麗莎不一定會成為皇帝的妃子,也有可能成為宮裏的宮女?”阿媽擔心的說。

“阿麗莎不是自己進到秀女裏去的,是陛下點名要她的,你沒看見,今天蕭家的門人對我那是客客氣氣的,不像從前那樣鼻子看人,他們消息肯定比咱們的靈通。”

“等阿麗莎入宮封妃了,我就去問亭長,讓他劃一塊地給咱們,咱們就再也不用去租人家的地。”大伯說,“放心,到時候給你家留最肥最大的一塊。”

阿麗莎的爸媽麵色說不上好看,大伯沉默後長歎,“族人們會永遠記住阿麗莎的恩德的。”

阿媽進裏屋翻箱倒櫃悉悉索索一陣後,拿出一個布包,“阿麗莎,這些都是阿媽這些年給你攢的嫁妝,原本想等到你說了人家後再拿去融了做首飾,如今是來不及了,你收在身上,上京的路上用。”

布包裏是一些銀塊和寶石,有新的有舊的,看起來收了不少時間。

“我不要。”阿麗莎說,“家裏本來就沒多少錢,這些我帶走了,你們怎麽辦?”

“這些是你的備下的,家裏再窮我也沒拿出來過。”阿媽說,她摸著阿麗莎的臉,“我的女兒生的如此之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樣,阿媽心裏又驕傲,又擔憂,畢竟。”

“哎,不說晦氣的事。”

“我想過你會嫁給三陽關的某個大戶人家,沒想到你能有這樣的運氣,能嫁到皇宮去,做皇帝的妃子。”

“阿媽,我不想做皇帝的妃子。”阿麗莎難過的說。“我隻想和我愛的人,自由自在的過著快樂的日子。”

“哪怕清苦些都無妨。”

“你以為阿媽想讓你嫁給大戶人家,或者是皇帝,是貪慕他們的財力?”阿媽搖著頭說,“你的美貌是你的優點,但是它脆弱,無法自保,甚至會為身邊的人帶來災難。”

“我知道不論是大戶人家,還是皇帝,都是能好好保護你。”

“而哈克,就保護不了你。”

“他甚至沒有辦法說服他的母親,帶你走。”

“阿媽。”阿麗莎受驚的看著她,阿媽怎麽會知道。

“我不是個高尚的人,我的女兒為什麽要為了全族的未來去賠上自己的一生,嫁到那麽遠的地方去。”阿媽說,“若是哈克帶你走,我什麽都不會說。”

“可是他至今扔被他阿媽關在屋裏。”

“如果你不去皇宮,留在這裏,下次三陽關裏的貴人看上了你,你還能指望哈克嗎?”

“阿媽。”阿麗莎撲在她阿媽的懷裏,“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秦雲頤回去後和齊樅汶生了好幾天氣,愛搭不理的,齊樅汶也不惱,過來哄著勸著,附小做低,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娘娘,你還生氣呢。”妙吉給她梳頭發說,“眼瞅著咱們都要回去了。”

“今日就和好吧。”秦雲頤看著鏡子說,“陛下說要帶我去跑馬都還沒去,總要跑了馬再回去,不然這一趟出遠門豈不是抱憾而歸。”

“娘娘根本就沒有真心生陛下的氣。”妙安笑說,“娘娘故意的。”

秦雲頤隻笑不語,妙吉瞪圓了眼睛,“真的嗎?那娘娘裝的太像了,奴婢真的以為娘娘生陛下氣,很是擔憂。”

“我不生氣,就該陛下生氣了,我穿著那樣的裙子,實數大膽。”秦雲頤說,“所以這幾天我也不出去,不見客,也省得外頭再拿我說嘴。”

“娘娘真是高招。”妙安說,“秀女已經在全部去了太守府,足有五十個,宋妃和如嬪身邊的嬤嬤都去給秀女們講規矩了。”

“韓總管叫奴婢去,奴婢說伺候娘娘沒時間去。”

“你不去,該知道也一點沒少知道。”秦雲頤笑說。

“裏麵那個叫阿麗莎的確實很好看。”妙安說,“隻比娘娘差一點的好看。”

“那得有多好看啊。”妙吉驚訝的說。

“等回去的路上你就能看到了。”

秦雲頤在齊樅汶過來時說陛下說要帶我去跑馬,眼看著就要回京了,什麽時候帶我去啊。

“你想去,隨時都可以。”齊樅汶說,“朕現在就讓人安排下去,下午去怎麽樣?”

秦雲頤點頭。

齊樅汶招手讓她過來,摟著她坐下,“那日是朕魯莽了,並不是要折辱你,不要再生朕的氣了,好嗎?”

秦雲頤挪挪身子,並不是要掙脫他,而是調整一個自己更舒服點位置,“其實我也沒有生陛下的氣,我隻是有些羞。”

“那可是在外頭,魚龍混雜的,若是傳出去對陛下的名聲多不好。”

“若是在行宮裏,隨陛下怎麽著。”秦雲頤靠著他說,“我都可以的。”

“都是朕的不好。”齊樅汶說,“下次絕不如此了。”

“但你也要答應朕,日後不能在人前再穿成那樣。”齊樅汶說,“私底下倒是可以。”

“嗯。”

齊樅汶要帶秦雲頤去跑馬,並沒有帶很多人,隻帶了若幹護衛不遠不近的跟著,兩個人縱情騎馬,在一望無垠的草場。

蕭野看著遠遠而去的兩個身影問身邊人,“娘娘難道是將門虎女,與騎術上很有造詣啊。”

“她爹沒犯事之前是一等一的清流人家。”旁人說,“跟武將半點邊都沾不上。”

“犯事?”蕭野問,“犯什麽事?”

旁人正準備八卦,然後看到蕭野的臉後及時清醒過來,咳嗽兩聲後正色說,“不管犯的什麽事,都不影響娘娘的身份。”

“我隻是有些好奇。”蕭野也不強問,隻是笑說,“依照陛下對娘娘的喜愛,什麽錯不能輕輕揭過。”

齊樅汶帶著秦雲頤一直跑到一處能看到遠遠的烽火堡後才停下,他用馬鞭指著那,“你知道那些房子是幹什麽用的嗎?”

秦雲頤搖頭。

“夷族來犯時,烽火堡就會燃起狼煙,通報軍情。”齊樅汶說,“夷族犯邊多為初冬,和春夏不接的時候,搶完就跑,十分無賴。”

“沈將軍也對他們毫無辦法嗎?”秦雲頤問。

“都是從前徐讚縱容的惡果,小股犯邊根本就不理會,這打吧,小題大做,他們的馬腳程快,還不一定追的上,不打吧,又著實惡心。”齊樅汶說,“除非狠狠把他們收拾一頓,知道痛了才會長記性。”

“中原和夷族的關係,千百年來都是如此,夷族氣盛,便是朝廷和親割地,朝廷氣盛,夷族就稱臣納貢,等休養生息後又如此反複。”

“中原看不上夷族那點貧瘠的土地,夷族居無定所,隻有人在,什麽都可以舍棄,自然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秦雲頤說。

“是啊。”齊樅汶歎氣說,“就是漢武,達到夷族深處又如何,朝廷犯不上那麽的勁去管理,夷族的人多了,又反殺回來,反反複複。”

“若是叫他們能安生過日子,也許就沒有那麽多好勝之心了。”秦雲頤異想天開的說,“塞外苦寒,使人不得不意誌堅定,若是塞外也如江南那般,自然也就隻知風花雪月。”

“你是想的單純。”齊樅汶說,“欲壑難填啊,塞外再好,也比不上江南。”

“不過沈卿和朕提過,他翻了曆年的縣誌,開邊關貿易的年間,軍事就少,他建議朕重開邊關貿易。”

“陛下心中已有丘壑。”秦雲頤笑著肯定說。

齊樅汶偏頭對她笑,“等沈卿回京後,朕就讓繼任的鎮北將軍設個套,把夷族好好的收拾一頓,之後再來談邊關貿易的事。”

“陛下明君,是天下臣民之福。”秦雲頤說。

沒有問為何不趁沈卿在的時候采取行動。

陛下也有不想說的太明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