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落定

皇後也是一頭霧水,“陛下並沒有跟我說過。”

“沒有跟你說過?”太後瞪著她,“昨日武廣延一家進宮,他的內眷還去了地泰宮,你們夫婦二人合夥起來,欺瞞哀家。”

“母後。”皇後無奈解釋說,“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信,但是我真的可以對天發誓,陛下今日宣旨之前,我是真的一概不知。”

“把陛下叫來。”太後氣道,“哀家倒要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齊樅汶過來,早有準備,麵對她的震怒倒是能應對,“寧山伯家的姑娘,年歲實在是小了些,朕要把她指給十二,外人還不知道怎麽說朕。”

“如今還好好的兄弟,就這二人,朕如果不好生對待他們,日後有何臉麵去見父皇。”

“那也不能指給懷平郡王?”太後說,“如果陛下覺得哀家選的人不好,當初幹脆就不要讓哀家去替十二,十三擇妃,哀家是他們的嫡母,難道哀家會害他們不成。”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陛下覺得她不合適,那就不選她就是,怎麽就把她許給懷平郡王?”

“懷平郡王是父皇親封的郡王,難道還對不起寧山伯二房家的姑娘?”齊樅汶說,“皇後跟朕說,說太後心疼這位侄外孫女,因是二房,怕日後說親,上不上,下不下的,想把侄外孫女說到皇家來,若日後誕下一兒半女,也算是圓了太後的願。”

“懷平郡王年紀相當,除了他以外,可沒有再適合的皇族成員了。”齊樅汶說。

“可是她是麗太妃的親孫子。”太後說,“麗太妃當初是如何折辱哀家,哀家還曆曆在目,陛下轉眼就把哀家的侄外孫女許給她的孫子,怎麽,陛下還要讓哀家和她握手言和,做一對好親家不成。”

“這不是朕的願望。”齊樅汶說,“這是父皇的願望。”

“善待麗妃,是父皇的遺命。”齊樅汶說,“太後當初因著一點心中舊恨,對麗太妃可算不上友好,朕想著太後要出心中怨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既然現在太後和太妃有和緩的跡象,不如借此結親的機會,彼此化幹戈為玉帛,也是好事。”

“想來父皇在九泉之下得知,也會十分欣慰。”

太後氣的牙癢,如果不是你突然為麗太妃發聲,哀家怎麽會和她和緩,她恨不得慢慢的折磨她,才好消散她心中二十餘年的恨。

“哀家不是陛下生母,從前對陛下也不曾過多關注,如今陛下對哀家隻是麵子情,哀家明白。”太後說,“隻是陛下,我朝素來以孝治天下,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陛下對嫡母不敬,陽奉陰違,恐怕也不是什麽好名聲。”

“太後這話實在是叫朕為難。”齊樅汶道,“如果太後不滿意懷平郡王,那朕再下一道旨,解除他們的婚事好了。”

“然後呢?”太後問。

“什麽然後?”齊樅汶一臉無辜,“既然對朕的賜婚不滿,自然是各管各的婚事嫁娶。”

“寧山伯家的是姑娘,陛下與婚事上朝令夕改,是要置她與死地嗎?”太後質問。

“那太後想朕怎麽做?”齊樅汶攤手說,“太後看不上懷平郡王。”

“難道要許給十二做側妃?”

“那也不用急,她還小,等到十六八再頒旨吧。”

“陛下。”太後喝止後麵色難看的說,“陛下好意哀家心領了,陛下既然已經發了明旨,如今說什麽都無濟於事。”齊樅汶如今這麽說,純屬是胡攪蠻纏,不可能坐實的。

“哀家乏了,陛下先回去吧。”太後說。

皇後跟在齊樅汶身後一同從玉壽宮出來,皇後瞧著齊樅汶的背影欲言又止的,可是陛下顯然沒打算給她一個解釋。

上了步輦就要和她分道揚鑣。

“陛下。”皇後還是出聲叫住他,“陛下如果對臣妾奉上的人選不滿意,為何不直說?”

你可這樣,我會多難堪。

“你把那樣的名單送上來給朕,就沒覺得哪裏不對嗎?”齊樅汶說,“朕沒有動你的外甥女,已經是給你留足了麵子,日後行事,多用腦子想想吧。”

皇後聽完心口悶的不行,回了地泰宮,忙叫人把清心丹拿來給她服下,喝了熱茶人才好過的些。

“太後給娘娘難堪了?”崔嬤嬤擔心的問,“這事娘娘事先又不知道,怎麽能怪到娘娘身上。”

“是我想當然了,明明和陛下結發夫妻的是我,卻被太後說服,陛下不會管這些小事,十二十三又不是親弟弟,往日也沒有很親密的聯係,一定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皇後歎氣,“不管怎麽說,太後的那個外孫女年紀是太小了些,不相配。我不該豬油蒙了心的。哪怕多送上一兩個人選,陛下恐怕也不會這麽突然選的武家的姑娘。”

“娘娘為何這麽說?”崔嬤嬤心疼的說,“這是太後一心想牽的紅線,娘娘怎麽能違抗太後的意思呢。”

“事情已經是這樣,別再說了。”皇後說。

“準備賀禮送往十二,十三處,懷平郡王那也不要落下,三家姑娘家也要準備好,等到陛下封賞時,一起賜下去。”

崔嬤嬤見皇後興致不高的樣子,想到她才打聽到的消息,連忙說出來讓她高興。“娘娘,聽說昨日陛下在上林苑接待武太傅一家,本來是準備讓貴妃去招呼武家內眷,被武太傅說與禮不和,陛下就讓貴妃把武夫人等領到地泰宮。”

“聽說貴妃可不高興了。”崔嬤嬤捂著嘴笑說。

皇後聽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怔愣,“那是武太傅守禮。”

“陛下對武太傅一直很尊重,他讓貴妃去招待武家內眷,不是怠慢,還是真正的把武太傅當自家人看待才會這樣。”

“陛下連這種時候都想不到我了。”

“娘娘。”崔嬤嬤看著皇後更失落了,不知道該怎麽勸好。

過了幾日,三家定親的小姑娘要進宮來謝恩,拜見太後,這裏麵隻有武小湘是生麵孔,秦雲頤怕她會受欺負,就也去玉壽宮湊熱鬧。

太後見了秦雲頤慣例是要冷嘲熱諷一番,秦雲頤隻笑眯眯的說,“不過是好奇罷了,在大婚前總要認識認識兩位王妃才好。”

十二之母太昭儀,和十三之母太嬪也陪在太後末座,今日要見見兒媳婦。

“雅兒你是早就見過的。”太後對太嬪說,“隻是這位武姑娘。”

“陛下尊師重道,武太傅隻有這麽一個孫女,陛下自然要好好為她盤算。”

“武太傅詩書傳禮之家,想必這位武姑娘也是秀外慧中。”太昭儀訕訕的說。

“秀外慧中倒是不知道,指望她不要像他祖父似的就好。”太後有些刻薄的說,“雖然娶妻娶賢,但是樣貌太不堪,妯娌們坐在一起,十二有的難堪了。”

姑姑把三個姑娘領進來,按照之前的習慣,讓寧山伯府的姑娘走在前頭,武小湘落在末尾,秦雲頤一撇嘴,真是好規矩。

三人朝太後行跪禮被叫起身後再向皇後,貴妃,太嬪,太昭儀行禮。

“這末尾就是我們的善王妃吧。”太後說,“走上前來讓哀家瞧瞧。”

武小湘走上前去福身,低眉垂目,舉止嫻靜,太後讓她抬起來了,她也隻是微微抬起下顎,並不用

眼神直視太後。

“不算標致,但也是算湊合。”太後挑剔的說,“照武太傅的長相,你能長成這樣,也是祖墳冒煙了。”

武小湘抿唇。

“怎麽,不服氣?”太後挑眉看她。

“小女不敢。”武小湘說,“隻是小女聽說老家祖墳確實有過奇事,太祖父墳前突然長出一株金桂,當時鄉人都道這株金桂是應在祖父當年連中三元,五十年難見,是祖宗庇佑,光宗耀祖。小女回去問問祖母,說是太後說的,許是小女的長相就應在這株金桂上了。”

實在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片子第一次見太後就有這樣的膽識,在太後出言不遜後立即回回去。一瞬間,殿內是鴉雀無聲。

“哀家知道你祖父是連中三元,不過如果不是陛下思慮一個連中三元不容易,就憑你祖父的樣貌,連殿試都通不過,更別說你一個小姑娘如今也能站在哀家麵前,大放厥詞。”

“太後娘娘這話小女有些不明白。”武小湘有些委屈,“小女自小聽說的就是先帝愛才,撥眾意選小女祖父為狀元,成為一時佳話,原來都是騙人的嗎?”

“太後娘娘逗你玩的。”秦雲頤說,“你祖父是了不起的讀書人,如今朝堂上,正經科舉上來的人,有誰不把你祖父當成榜樣。”

“本宮聽說,至今都有舉子,在春闈前,偷偷拜武師傅的畫像,期待有好運氣。”

“貴妃怎麽就知道哀家是開玩笑的?”太後說。

“如果太後不是開玩笑的,今日在坐的我等,豈不是都要在小姑娘麵前失禮了。”秦雲頤淺笑說,還真把客氣當臉了,反正她是妖妃,就算再多一個不敬太後又怎麽樣,實在看不下去她這樣下作的行徑,“畢竟堂堂太後隻拿樣貌說事的話,憑白失了身份。”

“哀家是開玩笑的。”太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還是貴妃知哀家的心意。”

“再說,她們現在都是花骨朵般的姑娘,都還沒長開了,日後隻會越來越好看。”太後長長的指甲劃過武小湘的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