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公主

這次齊樅汶也不讓宮裏宮外的揣測,傳走調的謠言,直接在朝上說,“皇後嫉妒成性,構陷後妃,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之前還謀害過皇嗣,朕一再容忍,而她變本加厲,如今還出宮去綁架平民做人質來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朕十分失望。”

“朕命皇後在地泰宮閉宮思過,無召不得出宮。”

“冊封和敏貴妃為皇貴妃,在皇後閉宮思過時,統管後宮。”

“陛下,我朝並沒有皇貴妃的封號?”禮部尚書麻著頭皮說,這生造一個品級,這後頭七七八八的事,它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那現在有了。”齊樅汶說,他思索片刻,“皇貴妃,位同副後。”

“就照這個意思去辦。”

夏伯侯滿心憤恨,廣平侯瞪住了他,然後出列替皇後認錯,“爹娘去世早,是微臣這個長兄沒有教育好幼妹,以至於她犯下滔天大錯,陛下能保全皇後最後一絲臉麵,微臣銘感五內。”

齊樅汶看著他,記得在更早更早之前,他和皇後也是能相敬如賓,和大舅哥也能月下對酒,推心置腹,如今到了這步田地,也是讓人唏噓。

“非是朕不顧念結發之情,就是朕太顧念結發之情,皇後才會一步錯,步步錯,直到今日的處境。”齊樅汶歎氣說,“朕是十分寵愛貴妃,但是自忖對皇後也是給足了正妻的尊重,但是皇後自進宮來和朕漸行漸遠,最後背道而馳。”

“當年先帝把她賜婚給朕時,朕是心懷感激,雖然當時都說她無父無母如何能為王妃,但是朕對那些並不看重,朕隻希望她賢良淑德,替朕打理好內院,讓朕無後顧之憂。”

“到後來,朕隻求她一條,順心。”齊樅汶又歎氣,“可惜,就這點她也不願意做,不是她做不到,是她不願意做。”

廣平侯說皇後父母早逝,想要換取一點憐惜,但是陛下馬上就說了,一個父母俱亡的孤女能當王妃,能當皇後,已經是潑天之幸。

“她自持皇後身份,母儀天下,後宮之主,容不得朕心裏另有她人,容不得朕有半分輕鬆愉悅的地方。處處要和朕對著幹,朕罰她顯得朕不給她臉麵,朕不罰她,朕心裏真的憋屈的很。”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齊樅汶卻是打定主意要大倒苦水,口舌之刀,皇後素來是玩的得心應手,他是不願和她在小事上相爭,但他也忍了太多次。

“微臣誠惶誠恐。”廣平侯俯身棄道,“都是微臣教妹無方,微臣願替妹妹受罰。”

齊樅汶擺手,“朕既然已經罰過,就不會再罰第二次。”

“皇後隻要能在地泰宮安生思過,她就永遠是地泰宮之主,但若她再有下次,也休怪朕不顧結發之情。”

散朝後,眾人都對皇後到底做了什麽讓陛下忍無可忍,當眾揭開家醜,又細數接年來,皇後受到的責罰,就這些,還是陛下百般忍耐的後果,那合著,皇後進宮沒幹什麽正經事,竟給陛下添亂了。

他們是如此熱衷帝後失和的原因,連憑空出一個皇貴妃也懶得議論。

亦或是他們都知道,皇後已經徹底失了聖心,後宮中,已經無人是貴妃的對手。皇貴妃位同副後,也許這是陛下最後的妥協。

佑安長公主府裏氣氛有些壓抑,皇後的女兒還住在這裏,皇後在宮裏已經被閉宮思過,奴仆們都很小心,生怕觸了公主的黴頭。

但是麗嘉毫無影響,佑安長公主把她接過來,給她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隻每日早晚碰麵聊幾句話,平時長公主並不拘著她,想幹什麽幹什麽,就是想出去玩,隻要護衛得當也是去的。

柔嘉就常來長公主府陪麗嘉,麗嘉要出去玩,她也陪著。

這般心情舒暢,麗嘉不但晚上不做噩夢,連小臉也養出二兩肉來,終於有些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嬌憨。春枝都不知道怎麽感激佑安長公主好,偷偷在她門外給她磕了好幾個頭。

佑安長公主聽說了都失笑,然後說,“公主身邊有這樣赤忱之人,是公主之福。”

麗嘉在自個院裏學著做花糖,小勺在火上熱著,裏頭攪著糖漿,等熬到時候就用中控的細竹管挑起,往裏頭吹氣就能鼓成花的樣子。

集市上的小販能吹起大公雞之類的複雜圖案,麗嘉學了半天也才隻能吹個圓泡泡,但是她打定主意要學會此招,日後好哄柔嘉的孩子,吹的臉頰通紅都不放棄。

“你也太笨了吧。”院牆頭上突然傳出來聲音,一個華服小子正坐在那上頭,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在這都看你吹了大半時辰了,一個像樣的都沒吹出來。”

麗嘉還沒開口,春枝先說了,“小公爺,這是公主住所,小公爺還請回避。”

“我知道這是公主居所,我這不沒進去嗎?”李繼說,“再說公主在院子裏玩,光天化日下,我和公主說幾句話怎麽了?”

春枝還要說,麗嘉攔下她,她放下糖棍,“你厲害,你來呀。”

“來就來。”李繼說,他要跳下來之前還對春枝說,“你看見沒,是公主邀請我進來的。”

春枝福身,轉頭去給他倒水了。

李繼裝模做樣的拿起竹管吹,雖然第一次也不成形,但是好歹鼓起來了。麗嘉也不嘲笑他,畢竟比自己強多了,就專心給他熬糖漿。

吹糖花第一個要氣足,第二個要手快,迅速捏成想要的花樣。

李繼跟著吹了小半時辰後才吹出像樣的花,麗嘉捏著花心滿意的看,“你還是有點用嘛。”李繼往後一攤,“我還以為你會心情不好,不過,這樣也不錯。”

“我難過什麽?”麗嘉疑惑,“我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哦。”

“心情好就好。”李繼說,既然她不知道,就不要告訴她皇後被禁足的事吧。

“皇後被閉宮思過,我就不用怕她了,我還能回宮看看父皇。”麗嘉接著說,她看著李繼見鬼的眼神說,“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就是因為和皇後不和,才會到姑祖母這來住的。”

李繼眨兩下眼,“那你就要回宮了嗎?”第一反應不是公主不孝,而是緊張,公主不會馬上就回宮了吧。

“回宮去看看父皇,還是要回姑祖母這來的。”麗嘉說,“畢竟姑祖母這可比宮裏好玩多了。”

李繼在內心舒一口氣,還好還好。

“明日我帶你去南門大集去玩。”李繼說,“想來東門大街你也玩膩了。”

公主小院裏發生的一切自然都傳到佑安長公主耳朵裏,佑安長公主既然把公主接到府裏,自然要對公主的名聲負責的。

“咱們小公爺真是開竅了。”嬤嬤說,“隻是公主對生母都這麽冷情,真的沒關係嗎?”

“若不是公主和皇後關係如此緊張,我還不真不敢把公主接過來,陛下是決計不會同意他們的親事,早叫乖孫另擇佳偶才是。”佑安說,一邊是國公爺,一邊是公主,舅舅一門雙侯,這要生出來孩子,真計較起來怕是比皇子都尊貴,陛下如何會同意。

“公主恨皇後,對江家也是關係淡淡,你看她出宮這麽久,可曾去過江家?江家派人來接了一次就不再接,可見江家對這個公主也不怎麽上心。”佑安長公主說,“如此,陛下就一定會為公主選一個高門大戶的駙馬,陛下疼愛女兒,是絕對不會讓公主委屈了。”

“如此我的乖孫,身份尊貴,家世簡單,隻要公主願意,就是陛下最好的選擇。”佑安說,“也許真的是天賜的緣分也不一定。”

“可不是緣分天注定。”嬤嬤說,“小公爺知道殿下想要給他擇妻,偷偷換了殿下給小姑娘準備的荷包,結果這個荷包恰恰是被公主選中了。”

佑安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我看麗嘉最近也長了點,可見是在宮裏沒養好,囑咐廚房一定要多多給公主準備好吃的,一定把身體養好了。”

突然被冊封為皇貴妃,皇後也再一次被禁足,這次也許沒那麽容易出來,但是秦雲頤還是不開心,大妞已經安全回家,除了有點受驚,沒有旁的大礙,袁大夫開了幾幅安胎藥再臥床幾日便好。

秦雲頤賞賜了許多安胎的好物。

她對齊樅汶說,“陛下不要覺得僥幸,若是大妞真的因為我這胎有什麽意外,陛下以為我還能安心的孕育肚子裏的孩子嗎?”

“我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要擔負人命,陛下你舍得嗎?”

“朕當然不舍得。”齊樅汶說,“不過當初袁大夫被廣平侯的人擄走,就應該告訴朕,這樣朕就會有準備,不會發生袁大妞後來的事。”

“還是我的不是了?”秦雲頤瞪圓了眼睛,“那時候妙平還被人設計,我一生與人為善,旁人又是怎麽對我的?”

“沒有說是你的不是。”齊樅汶忙安撫她,“都是皇後的錯,朕已經將她禁足,這次一定不輕易讓她出來。”

秦雲頤上來,又翻起齊樅汶之前因為麗嘉不信任她的事,說到底皇後對付她早有預兆,而枕邊人的不信任才讓她傷心。

說著說著又哭了,最後哭累了才讓齊樅汶哄睡著。

劉禦醫告訴他,娘娘懷這胎接連出事,情緒不穩,患得患失,陛下要早做準備。

“都是朕太粗心,才讓她懷著孕還受了委屈,朕不是怕她耍小脾氣,隻是心疼她總哭,這哭壞了眼睛可如何是好。”

“陛下盡量讓貴妃保持心情愉快就可以了。”劉禦醫說,哭多了多喝水就是,沒有什麽大礙,貴妃控製不了自己,哭出來還是好事,但是看著陛下一臉心疼,劉禦醫話鋒一轉說,”微臣開一點潤眼的藥,陛下在娘娘睡著後抹在眼睛周圍,權做保養了。”

自那日朝上陛下公開禁足皇後,廣平侯就像老了十餘歲,夏伯侯忿忿不平,“難道大哥就忍下了?”

“當初若不是我們江家鼎力相助,陛下一個母家不顯的皇子如何在朝上如魚得水,垂直而上,如今卻是要過河拆橋,這般下皇後和江家的臉麵。”

“我看陛下就是鐵了心要立秦雲頤生的那個小兔崽子,這都是為了他鋪路呢。”

夏伯侯絮叨了一大堆,“大哥,大哥你聽見我說話沒?”

“你別吵,我縷縷。”廣平侯說,“陛下已經在警告我們了,接下來怎麽做,真的要好好謀劃。”

他們這一派,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一個業已長成的皇子,現在一個奶娃娃,做什麽都不能太能有底氣。

還需要蟄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