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埋線

齊樅汶去榮華宮,難得臉上一絲表情都無,秦雲頤請安他也沒上前接住她,逗弄了一會小八,就讓人把八皇子抱下去,他有話跟貴妃說。

秦雲頤見狀,讓宮人也都回避了。

親自奉茶給陛下,“是我惹陛下生氣了?”

“你和麗嘉亂說什麽呢?”齊樅汶開口道,“現在外人正在傳你在麗嘉和皇後之間攛掇,你就不能先和麗嘉保持距離嗎?”

“我。”秦雲頤還沒說,齊樅汶又說,“你以為朕去上朝了就不知道你去看麗嘉了?就算朕不知道,別人還不知道?”

“陛下既然這麽說,我以後不去了還不成。”秦雲頤說,“我不過也是心疼麗嘉這麽小的孩子,困於夢靨,我想著我多少有些經驗,也好寬解她。”

“朕知道你是好意。”

“但是你不是麗嘉生母,有些事,你不能做,有些話,你不能說。”齊樅汶說。

“我知道了。”

齊樅汶重重歎了一口氣,麗嘉這事,真是讓他棘手,“她還讓朕去給春枝找人家,朕找的人家,春枝配嗎?”

“胡鬧。”

秦雲頤在一邊收拾小八的玩具,並不說話,齊樅汶等了半天沒人接話,又看她,“你怎麽不說話,還跟朕置氣了?”

“沒有。”秦雲頤說,“不是陛下說的,麗嘉的事我不說為好。”

“朕是讓你不要去跟麗嘉說,沒說不能跟朕說。”

“我不是麗嘉生母,有些話,在麗嘉麵前還是在陛下麵前都不能說。”秦雲頤說,“陛下已經疑我在中間拱火,我還說什麽。”

“你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嗎?”齊樅汶氣道,“朕已經很煩了,你還要讓朕更生氣嗎?”

秦雲頤聞言有些心軟,想要撒嬌服軟說不是,結果陛下緊跟著一句,“要不是你給麗嘉亂出主意,朕會這麽煩嗎?”

秦雲頤臉一下冷下來,“陛下要這麽說,我也沒有辦法。”隨後一直低頭,表明態度沒有什麽好說的。

齊樅汶枯坐一會,把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放,起身走了。

秦雲頤隻覺得眼眶發熱,有些難堪的偏頭把眼淚擦了,妙寧進來,“娘娘,陛下怎麽就走了。”

“生氣就走了唄。”秦雲頤說,“不管他。”

“可是陛下好好的為什麽要生氣啊?”妙寧不解,自她到榮華宮來,還沒見過陛下生娘娘的氣呢。

“氣我話多唄。”秦雲頤說,“我要不是看麗嘉合眼緣,你以為我惜得跟她說那些,可憐孩子被母親嚇成那樣,又不敢和父親說,我要再不出出主意,難道看孩子被逼死?”

“我一片好心被當驢肝肺。”秦雲頤忿忿揪著手裏的布偶,“還說信我,我不是麗嘉生母,難道我就會害她嗎?”

“越想越氣。”秦雲頤騰的站起,“我去甘泉宮遊兩圈泄泄火。”

齊樅汶打心裏認為一個春枝不值當什麽事,如果是他和母親不和,他也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宮人就把事架到下不來的程度,尤其是自己還羽翼未豐的時候。

但是誰叫他疼女兒,既然麗嘉開口了,他也不能直接把春枝給皇後了事,說到底,還是皇後不好,孩子不懂事,她和孩子較什麽勁,春枝早已過了花期,之前不著急,現在又急著給春枝找,春枝已經是麗嘉的宮人,她是母後,手也伸的太長。

再有春枝的事是其次,他才知道麗嘉是這麽排斥嫁到江家,這是一個問題。他雖然還沒考慮江家,但是下意識裏,江家是最後一個選擇。麗嘉的身體,性格,如今又有忤逆母親的名聲,想有好的選擇還是有些為難。

葫蘆頭胡同,是夾在南北城中間一條狹小的胡同,看著不顯,其實裏頭住的都是高門大戶裏的豪奴,小門頭裏頭都是精心布置。

崔嬤嬤盤坐在炕上,眼前的小炕桌上擺著暖酒並幾碟小菜,麵前坐著一個同樣富態的嬤嬤,耳朵上掛著金環,胖乎乎的手指上帶著兩個金戒指一個瑪瑙戒指,麵上堆著笑,“老姐姐可算是有空了,可讓我好請。”

“不是我托架子,你知道,我家夫人病了,這不,我才找著空出來。”崔嬤嬤說。

“知道呢。”柳嬤嬤說,“我們侯爺夫人也天天過去探望,就盼著嫂夫人早些好。”原來這個崔嬤嬤是廣平侯夫人身邊的嬤嬤,這個柳嬤嬤呢就是夏伯侯夫人身邊的嬤嬤。

“其實二夫人無需擔憂,不過是替我家夫人進宮去勸勸皇後,這以往都是我家夫人這個大嫂去的,現在也改輪到二嫂進去看看皇後了。”崔嬤嬤說。雖然江家兩兄弟各自封侯,夫人也都是當家夫人,但是內裏,還是按尋常人家一樣,大夫人,二夫人這麽的叫。

“話是這麽說,但是我家夫人比不得大夫人能說會道,也不會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就怕勸不了娘娘。”柳嬤嬤說。

這皇後性子越發執拗,連大夫人都招架不住隻能裝病應付,夏伯侯夫人不敢進宮也是正常,這不,使著她來打聽去地泰宮應對有沒有什麽訣竅,好歹糊弄過幾次,之後還得是大夫人頂上。

要不怎麽說是長嫂如母呢。

“其實我說二夫人就是多慮了。”崔嬤嬤抿一口小酒,“娘娘再怎麽著,也不過是跟娘家嫂嫂抱怨幾句,二夫人聽著就是,到時辰就出來。”

“等侯爺問起,隻歎氣說娘娘太苦了就成,至於勸成勸不成。”崔嬤嬤說,“也是侯爺多慮,娘娘是可明媒正娶得正妻,又育有深得陛下寵愛的麗嘉公主,膝下還養著七皇子,陛下怎麽會輕易廢後,一味勸娘娘忍讓,早不知道讓娘娘忍讓,從王府開始,隻有娘娘磋磨貴妃的份,現在讓娘娘忍讓,如何能忍讓。”

“從前咱們使人在外頭傳貴妃的閑話,結果隻惹得陛下更憐惜她,這頭前娘娘的聲譽受損,也沒見陛下憐惜。”崔嬤嬤說,“可見男人的憐惜都是分人的,侯爺想的簡單,覺得娘娘現在示弱,就能得到陛下片刻憐惜。”

“這不是讓娘娘示弱,也是讓外間人可憐嗎?”柳嬤嬤說。

“難。”崔嬤嬤搖頭,“除非貴妃自己昏了頭,否則別人怎麽會相信。”貴妃雖一直有跋扈之名,但是真要細究,那些事她沒做過,陛下喜歡一個女人,袒護一個女人難道是錯的。

“真不知道貴妃給陛下下了什麽迷魂藥,這都十幾年了,陛下還是疼她愛她,現在為了她,連選秀都停了。”柳嬤嬤說。

“對頭,二夫人進了宮隻管應和娘娘,說貴妃狐媚,好日子不長了,勸娘娘磋磨她的日子再後頭,現在得先行忍耐。”崔嬤嬤說。

兩個人對喝小酒,越喝越有,到最後有幾分醉意了,柳嬤嬤不知道提了句什麽,然後崔嬤嬤醉意醺醺的說。“其實真說起來,咱們娘娘真算不上聰明,本來侯爺手裏都拿著貴妃的大罪證,沒想到娘娘在宮裏頭意氣用事,陷害了貴妃的人,結果最後自己沒落著好,侯爺一招好棋也悔在手裏。”

“什麽好棋?”

“我跟你說,你可別跟別人說。”崔嬤嬤神秘的說,“你知道為什麽貴妃這麽大年紀了才生頭一個不?”

柳嬤嬤搖頭。

“貴妃故意不生的。”崔嬤嬤說,“貴妃在宮外有個大夫,一直給她供藥,吃了藥才懷不上的。”

“為什麽呀?”柳嬤嬤大驚道。

“你道是為什麽?”崔嬤嬤反問,其實她也是從別人那聽來了隻言片語,現在借著酒意顯擺,根本也說不出理所當然。

柳嬤嬤前後一想,“難道是因為貴妃家人的事?”

崔嬤嬤一拍大腿。“就是這個。”

“你想啊,先帝可是殺了貴妃全家,貴妃真的能毫無芥蒂的跟著陛下?”崔嬤嬤說,“你看她什麽時候懷的八皇子?可不就是陛下說要給秦家翻案,才懷的嗎?”

其實這裏因果錯了,是陛下知道貴妃懷孕,為了孩子,才下定決定要給秦家翻案。

“原來是這樣。”

“你想啊。這事要捅到陛下跟前去,貴妃能討的了好嗎?”崔嬤嬤說,“可惜娘娘沉不住氣,為了拿個宮女出去,白白喪失了這麽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