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空歡喜

齊樅汶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你不舒服就坐下,有布菜太監,何須勞動你。”

隻崔嬤嬤眼睛一亮,聞著魚味反胃,難道是有好消息了,“娘娘近來身體容易疲累,沒胃口,還容易反胃,倒像是,倒像是。”

皇後也是一聽就反應過來,她捂著胸口,消息等的太久她都不敢相信,“不會吧?”

齊樅汶在韓興的提醒下才知道,這婦人有孕時容易反胃,“那還等什麽,趕緊去請太醫來。”

太醫匆匆拎著藥箱過來,在陛下和皇後娘娘殷切的眼神下把脈,一次,二次,換個手再來,“一個簡單的滑脈,要診這麽長時間嗎?”齊樅汶不悅的說道。

太醫低頭解釋,“許是時日太短,這脈似是而非,微臣實在不敢斷定皇後娘娘就是有喜。”更像是脾胃失和,不過這話可不敢說,“也許過上十天半月,就能診個明白。”

不是有喜,齊樅汶和皇後都有些失落,齊樅汶擺手讓太醫先退下,皇後壓下滿心的落空,對齊樅汶說,“都是嬤嬤心急了。”

齊樅汶歎氣說,“不用著急,孩子該來的總會來。”

到底是影響了心情,用了晚上,齊樅汶借口還有政務,就從地泰宮出來,遠遠看見榮華宮時,韓興就一直瞄齊樅汶。

“去榮華宮。”齊樅汶說。

秦雲頤已經拆了頭發,聽說陛下過來了還奇怪,明明傍晚的時候已經去了地泰宮,今天怎麽也該在地泰宮安置才是。

也不慌忙的重新梳發,扯一截繡花長巾遮住頭發就在殿門口準備接駕。

“你這就準備睡了?”齊樅汶看她的樣子就說。

“隻是早早做了入睡準備。”秦雲頤說。“陛下怎麽過來了?”

“別提了。”齊樅汶擺手,“皇後身體不愉,還以為是有孕,結果叫來太醫卻不是。”

“孩子總會來的。”秦雲頤安慰說道。“陛下還年輕,實在無需著急。”

“朕以為皇後真有孕了,實實在在的高興了一會,結果落空,其中滋味真是一言難盡。”齊樅汶說。

夜間,齊樅汶壓著問秦雲頤,“雲兒,你什麽時候能懷上孩子?”

秦雲頤摟著他的脖子,眼角沁出眼淚,這次卻不單純是因為身體。

得知陛下出了地泰宮就去了榮華宮,崔嬤嬤立即就跪下了,“都是老奴魯莽,想著若是好事,當著陛下診出豈不大好,失了分寸,應該私下確診了再和陛下說的。”

“起來吧。”皇後大喜大落空後隻覺疲憊,連指責都顧不上,“也不怪你。”

隻是陛下啊陛下,你說孩子總會來的,可你不留在地泰宮,孩子什麽時候才會來?

信王妃中秋宮宴後回府,就讓人準備了禮單,把那套花簪添上,“留到十二月,貴妃生辰時送到宮裏。”

“王妃今天總算見著她了。”錦年說,“不然王妃一直擔心著她。”

“當初秦家變故,七王爺再遲一步,她也就跟著她母親去了。我知寧兒剛烈,但實在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決絕的決定,事情何至於到那個地步,隻要活著,等事過了,親朋好友幫忙一伸手,總有活路。”

“死了,就萬事皆空。”信王妃搖頭。

“教坊司惡名在外,秦夫人名門閨秀,寧死勿辱。”錦年說,“說到底,誰也不是秦夫人,誰也不知道她在當時的情境為什麽做出那樣的舉動。”

“我本來擔心雲頤隨了她母親執拗的性子,好在後來沒有傳來她在七王府尋死覓活的消息,我這才放下心來。”信王妃說。

“想到當初有些無事的人,站著說話不要疼,指責貴妃為何不遵母意,慷慨赴死就生氣。”錦年擔憂的說,“現在會不會有人眼熱貴妃,又翻出當年的事來說?”

“死,容易,活著,才是莫大的勇氣。”信王妃說,“她既然當初能挺過來,現在誰也不能再用這事去把她打倒。”

“好在陛下對貴妃還是榮寵有加。”錦年說。

“如果陛下一直是七王爺,我倒不擔心,但是七王爺成了陛下,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了。”信王妃說。

麗太妃在玉壽宮後殿也不過一件稍大的屋子,她原本是貴妃,但是兩個兒子謀逆,陛下再是護著她,也不得不降低她的位分作為懲戒,不過那時候她還一直都是貴妃的待遇,隻是變成太字開頭,越級待遇是不要想了,何況太後恨她入骨。

但是爛船也有三千釘,不管太後怎麽針對她,她在後宮足足二十年的盛寵,人脈財力遠不是當上太後才鬆口氣的吳皇後能比的。

比如現在在她麵前的這個宮女,竟然就是後妃向太後請安時立在殿內的宮女,她低頭把白天的事陳述一遍,待麗太妃點頭後才悄聲離去。

“太妃,你看貴妃如何?”婢女問她,“金貴人時常讓翠羽來問,想討個主意。”

“比想象中要棘手,她絕對不是仗著漂亮才得到陛下歡心的人。”麗太妃搖頭說,“罷了,好在貴妃也不把她當回事,你讓翠羽告訴她,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抓住陛下的心。”

“英妃進宮,本就分走了不少寵愛,如今貴妃也回宮了,金貴人那已是許久沒有見過陛下了。”

婢女說。

“陛下是陛下,也是男人。”麗太妃說,“沈嬤嬤教她的東西,她都學會了嗎?”

“翠羽說,貴人還是有些矜持的。”婢女回道。

“她矜持什麽?”麗太妃氣道。“她爹娘若不是因為我,這會也還在土地裏刨食呢,一朝顯貴就裝上大小姐架子,如今金家是個什麽情況她還不知道嗎?還惦記著自己的自尊。”後宮什麽名門貴女沒有,當初她是如何能搶占先帝的心,就因為私下放的開,做足小女人情態。

當所有的女人麵對陛下隻剩畢恭畢敬不敢造次時,你這一份恰到好處的逾矩,就是讓陛下記掛你的關鍵。

“想等貴妃色衰愛弛,那她也老了。”麗太妃說,“在外還是要留心好苗子,年歲小些都無妨,選長的像貴妃的。”

“英妃那,自恃身份高貴,誰都看不起,隻想和貴妃別苗頭,等著她們鶴蚌相爭就好。”

“還有太後現在和皇後好的跟親母女似的。”麗太妃嗤笑搖頭,“大家都還在試探觀望,得想辦法把水攪渾,才有我們的益處。”

秦雲頤很久沒有這樣起不來身過,等醒來,陛下早就上朝去了,皇後那也告了病說不去,妙清捧著單子過來,陛下又賞賜了許多東西過來,秦雲頤擺手不讓她念,“和張嬤嬤點數後歸庫就是。”

“娘娘可要泡澡,奴婢再給娘娘按按可好?”妙吉說。

秦雲頤沒入熱水中,身上斑駁的印記讓人看了臉紅,她沒讓妙吉給她按摩,也不讓任何人在身邊伺候,屏風後隻留她一個人。

妙吉去問妙平,“是不是娘娘不高興了?”

“無事,不要多想。”妙平擔憂的看一眼屏風,卻和妙吉說,“娘娘沐浴不喜歡人在一邊伺候。”

半個時辰後,秦雲頤才在裏麵叫起,穿好衣物又一切如常。

“皇後娘娘知道娘娘身體不適,又使人送了東西過來。”妙平說,“英妃娘娘來榮華宮看望娘娘,如今正在花廳坐著呢。”

“去看看。”秦雲頤說,妙平微微一愣,她還以為娘娘會如同往常一樣,任由她們喝茶後再離去。

不過她很好就收斂住這份驚訝,迅速的給貴妃整理好妝發,去往花廳。

英妃等人在聽到貴妃娘娘駕到的時候,也是不可置信,隻看見穿著桃紅衣裙的身影才起身見禮,“我還以為今天又見不到娘娘呢?”英妃說,“看來娘娘這次病的不重。”

秦雲頤思緒紛亂,一個人待著越想越爛,聽說英妃過來,她想著和人見麵轉移一下注意力,但一聽英妃開口,她就後悔了,還不如一個人待著。

“也不好讓你們白來一趟。”秦雲頤坐下說,“禮物已經備好,走的時候記得帶上。”

“每次來榮華宮,都少不了連吃帶拿。”李嬪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來榮華宮打秋風呢。”

“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秦雲頤說。

“陛下對貴妃多有賞賜,滿宮都比不上。”羅嬪謹慎的誇道,“妾身等倒是來沾光了。”

秦雲頤矜持的笑。

英妃看她,氣色慵懶,什麽身體不適?心裏又妒又恨,“娘娘身體不好,怎麽還是一樣伺候陛下,也不怕過了病氣給陛下?”

“也不是什麽病都有病氣。”秦雲頤說,“太醫自有論斷,陛下心裏也有數。”

“我瞧娘娘不像是有病。”英妃直接說,“隻怕是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你既心裏有數,又何必問我呢?”秦雲頤反問。

“我隻是不相信貴妃驕嬌至此,後宮裏旁的姐妹也是一樣的伺候陛下,可沒有誰借承恩為身體不適的理由。”英妃說,“隻怕後宮姐妹有樣學樣,倒是讓人說陛下後宮懶散。”

秦雲頤親扯嘴角一笑,“英妃倒是比皇後娘娘操心的還多些。”

“不過英妃卻是多慮了,陛下對旁人自然不會像對本宮這樣。”

“自然也就不會累到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