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次交鋒

齊樅汶匆匆進來時,秦雲頤正在喝藥,看見他來十分驚訝,“陛下?”

“韓總管不是著人來說陛下今日在落英宮用晚膳。”秦雲頤看著窗外天色,日頭還早著呢。

“去把貴妃的藥渣拿過來。”齊樅汶說。

“就是劉禦醫開的平安方,不是當著陛下的麵寫的方子嗎?”秦雲頤說,“還是有什麽不妥。”

齊樅汶一定要親自看過聞過藥渣後才放下心來,“我在英妃那聽說你服藥,擔心的不得了,就先來看看。”

“劉禦醫開了三天的藥。”秦雲頤說,“陛下說過我以後,我可是很聽大夫的話,一劑也不敢少喝。”

“她說,算了。”齊樅汶失笑搖頭,聽英妃說貴妃因為服藥都不能出來見客,就誤以為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嚴重病情。

“是我大驚小怪了。”

秦雲頤笑著攬著他的手臂,“陛下現在心安了,不會又要再去落英宮用膳吧?”

齊樅汶刮她的鼻子,“明知故問,不去了,吃了晚膳還要回來,改天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藥的原因,今天特別饞肉,足足點了十二道肉菜,陛下要不來,我還真擔心,明天後宮就傳出,貴妃食量如牛的傳聞了。”秦雲頤笑說。

用膳後去小花園散步消食,齊樅汶把這奇奇怪怪的整件事給想明白了,笑著對秦雲頤說,“你就仗著朕疼你。”身體沒有大礙,卻把他從落英宮引了過來。

秦雲頤也不怯,本也沒想瞞著陛下,“她要先給我使心眼的。”

“不然太醫院裏那麽多太醫,她非得佘太醫不可?我看,她是瞅準了佘太醫來了榮華宮她就過來請了。”

“陛下之前在落英宮待了小半月,她底氣足足的呢。”

“朕陪了她小半月,陪你的時間那可不知道有多少個半月,你難道還心裏沒底,要和她去爭長短?”齊樅汶說。

“我可沒爭。”秦雲頤說,“我才沒那麽小氣呢。”

“可是我是貴妃,她是妃,我沒請她,她非要來榮華宮,我就一定要見她嗎?何況她來還沒安什麽好心。”

“而且她如果不想著在陛下麵前給我上眼藥,陛下也不會匆匆從落英宮裏出來,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既不能阻止她搬石頭,當然也管不了她腳痛。”

“調皮。”齊樅汶輕笑,他對秦雲頤了解頗深,知道她不是個喜歡興風作浪的人,英妃想來榮華宮截人,是她先起了心思,雲兒也不過是反將一軍。英妃兩次來榮華宮都沒見著正主,雲兒的理由說的過去,英妃不請自來,也不是什麽好習慣。看來真是那小半個月的獨寵,讓她心思大了。

“此事算是了了。”齊樅汶說,“她想從你這截人,沒截走,你可是從她哪把朕截來了。小贏一場,日後莫要與她為難。”

“陛下疼她不疼我,我要鬧了。”秦雲頤豎眉故作凶狠的說。

齊樅汶一把把她攬腰抱起,臉對著臉,“小沒良心的,我還要如何疼你。”

“隻是沈將軍為國操勞,盡心盡力,他的女兒在宮中,也要多加優容。”

“好吧,看在陛下的份上。”秦雲頤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她不來挑釁我,我也不為難她。”

“如果她再挑釁我。”

秦雲頤故作委屈歎氣說,“那我也不能拿她怎麽樣,隻看陛下如何了。”

“你是朕的心肝,朕自然不會委屈了你。”

此後自然是郎情妾意,嬌語軟言,恩愛纏綿。

昨日陛下先去了落英宮,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出來了,直接去了榮華宮,到今早上才從榮華宮上朝。

後宮裏想要人家知道的消息,那是會插著翅膀飛的,在地泰宮內等候入殿請安的低階嬪妃們互相使著眼色,不知道今日會是怎樣的場景。

今日英妃來的比貴妃還遲些,臉上撲著厚粉,瞧著氣色還好,隻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強裝出來的罷。

秦雲頤請安後就坐在一邊,看她們說話,自己並不接話。

英妃擠出笑容,“貴妃娘娘今日身體好些了吧?妹妹們去榮華宮能見著真顏了嗎?”

“這事是本宮的不是,又不是病的不能起身,妹妹們大張旗鼓來榮華宮時,本宮怎麽也該出來見見。”秦雲頤說,“妹妹習慣了不請自來,本宮也隻能配合。”

英妃臉有些燒,“是妹妹逾矩了,滿心想要跟貴妃娘娘親近,不知道貴妃娘娘是如此重規矩之人,若有冒犯,還請貴妃見諒。”

“本宮不是小氣之人。”秦雲頤說,“妹妹不用在意。”

“先頭王府的舊人都該知道,我是個最清淨不過的性子,不喜歡出去交際,人也無趣的很,妹妹若不嫌我煩悶,盡可來榮華宮,別的不好說,一盞茶本宮還是請的起。”

英妃應好。

嬪妃們臉色各異,知道這一次貴妃和英妃的交鋒,是英妃敗了。

“看著你們這麽和睦,本宮就放心了。”皇後說,“大家都是伺候陛下的姐妹,就該和和氣氣的,本宮隻盼望著你們多多為陛下誕育子嗣。”

金貴人回到居所,憂心忡忡的說,“英妃對貴妃幾乎沒有勝算,我接了英妃的手鐲,會不會惹得貴妃不喜。”

“貴人不要擔心。”翠羽說,“當時那個情形,貴人如何能不接受英妃的手鐲。”

“姑母還讓我討好貴妃,如今連別擔心貴妃記恨我都做不到。”金貴人歎氣說。

“太妃娘娘沒見過貴妃,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了解多一點,也許太妃能摸準脈絡,給貴人行之有效的辦法。”翠羽說。

“現在這宮裏,誰能多了解貴妃一點呢?”金貴人說。

“貴人安心等著吧,自然還會有別人想要了解貴妃。”翠羽勸道。

佳妃著人去榮華宮請見,那邊給了應允的回信,她就帶著早就準備好的禮品去了榮華宮,她倒不是為了了解貴妃或者攀附貴妃,單純覺得,自己能得妃位應該是沾了貴妃的光,總該要去謝一謝的。

“實在不需謝本宮。”秦雲頤說,“封妃全由陛下決定,實在和旁人無幹。”

“可妾身選秀時得了娘娘一隻手鐲卻做不得假,還是要來謝一謝的。”佳妃說。“這樣自己也能心安。”

秦雲頤看她,原來是想要來謝過一次,就還了她的情,倒是想的輕巧。

“你雖為妃,但這一批秀女封妃中,隻有你還沒有得陛下寵幸。”秦雲頤說,“這日子怕是不好過。”

“些許冷言冷語,妾身並不放在心上。”佳妃說,“不怕貴妃笑話,我家在城郊,原本也隻是普通農戶人家,妾身的自尊心,沒有那麽金貴。”

“人若自愛,便有自尊,和環境出身關係不大。”秦雲頤說。

閑聊幾句,佳妃便要起身告辭,秦雲頤又讓人準備回禮給她,佳妃婉拒,“倒像是妾身特意來討娘娘的禮物似的。”

“你安心拿著。”秦雲頤說,“你便是空手來,本宮也不會讓你空手回去,何況你還提著東西來的。”

佳妃失笑,“妾身幼時在家時陪同母親去上香,總以為觀音大士比旁的菩薩要大方些,因為觀音身邊總有散財童子。”

晚間,秦雲頤就把這當笑話跟齊樅汶說了,“怎麽辦,看來我散財童子的身份是瞞不住了。”秦雲頤搖頭晃腦說。

“你高興就好。”齊樅汶說,卻讓張嬤嬤把榮華宮的庫房單子拿過來,“陛下看那個做什麽?”秦雲頤問。

“朕看看散財童子的庫房裏還有多少,可不能讓散財童子手上拮據。”齊樅汶笑說。

“陛下。”秦雲頤不依。

八月十五中秋宮宴,被太後拘在玉壽宮的太妃們也能出來透透氣,曾經也是花一樣的女子,如今都是素色裝扮,老氣橫秋,再看陛下的後宮,花枝招展的,不由心生感慨。

皇後端坐在太後身邊,宗室們坐在下首,除了三個叔王外,就是齊樅汶的兄弟子侄們。先帝的兒子雖然多,但是先頭死的圈的差不多,如今也就剩兩個還沒成年的,住在宮裏。

先帝殺兒子圈兒子來麵不改色,對孫子輩卻都有優容,但凡育有嫡子,都沒有受父謀逆連累,封為郡王,如今席上就坐著好幾個孩童郡王。

麗太妃伸長了脖子看自己的孫子,雖然她的兒子敗了,但是她還有孫子,為了孫子她也會努力的忍。吳太後沒有生過孩子,所以她不明白,她為什麽還不認輸。

齊樅汶和秦雲頤不是一起出發,卻是前後腳到的,齊樅汶知道她的步輦在後麵,下輦後就特意等了一等,宴席上的人都已起身恭迎陛下,卻見陛下立在原處不動。

秦雲頤今日打扮的很富貴,繁麗繡花的長長拖地裙,高聳的仙女髻戴著四鳳冠,鳳嘴上銜著長流蘇,再加上行動間環佩玎璫,冰肌玉骨,眉眼美豔,一抹紅唇,仿佛月中仙娥。

她迎著齊樅汶走來,柔柔一笑。

便勝卻六宮粉黛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