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洗三

夢嬪洗三,秦雲頤親自去看了熱鬧,有貴妃在,場子就還能看,不然太後陛下皇後都缺席,貴妃要還不去,就太淒涼了些。

四公主被穩婆抱在手裏用蔥打屁股,哇哇大哭的聲音穿透了房頂,那藕節似的胳膊腿使勁甩,穩婆單手都有些抱不住。

“雙手抱著,別摔著了。”秦雲頤看著驚險就說。

“四公主這精氣神,真是好。”賢妃說,“應該是好帶的乖孩子。”

“也是個心疼娘的好姑娘。”呂妃說,“一個時辰就生下來了,一點都沒折騰她娘。”其實在座的誰不知道夢嬪也是疼了大半天才生下來的,但是誰都當不知道,就當是真的一個時辰就生下來了。

誇幾句夢嬪就要說幾句自己當初生產的痛,再轉會到孩子身上再聊幾句,這有孩子的妃嬪每每聊天都是如此。

秦雲頤原先不耐煩聽她們說這個,現在聽著也挺有意思的。

姚妃笑說,“貴妃如今也能懂我們的樂趣了。”

秦雲頤笑說,“那還是遠遠不如。”

“娘娘這肚子不見大。”呂妃說,“娘娘果真是仙女兒,懷了孕也這麽漂亮,我那時候懷孕,整個人腫的跟發麵饅頭一樣,難看的很。”

“我吃的不多。”秦雲頤說,“就擔心肚子裏孩子長的不大。”

“太醫怎麽說?”姚妃說,“其實也不要追求吃的太大,也不好。”想起自身,又忍不住傷感起來。

憐嬪陪在末座,瞧著那些人假模假樣的恭維貴妃,就覺得好笑,但是她今日還有別的要緊事,也就收斂了神色跟著恭維幾句,“娘娘,陛下的身體可好些了?”憐嬪說,“我等人見不到陛下,隻能獨自心焦憂慮。”

“今日是四公主的好日子。”秦雲頤說,“你若真是心憂陛下,自去天清宮請安就是。”

“陛下現在能見咱們了?”憐嬪問。

“陛下就算不見你,這領路的小黃門總會和你說一句,陛下的身體已經無恙,也能解你的心憂之情不是嗎?”秦雲頤說。

“嬪妾自知身份低微,不能入天清宮的門。”憐嬪說,“貴妃不想說不說就是,何至於這麽作踐嬪妾。”

“夢嬪現在好嗎?”秦雲頤不看她卻問夢嬪的宮女,“若是她有精神,本宮進去與她說幾句話。”

“娘娘已經梳妝好,在等著貴妃呢。”

秦雲頤起身進了內殿,穩婆收了盆裏的金銀,抱著四公主也告退了。

“咱們是再坐坐,還是各回各處?”賢妃問。

“還是等貴妃出來後,咱們再走吧。”佳妃說。宮人已經送上各色茶點,大家也是難得聚的這麽齊整。

妃位都沒走,餘下昭儀婕妤類的自然更不能走。

“你要是想知道陛下的情況,問我們就是,為何非得巴巴的去問貴妃,自討沒趣。”呂妃也是嘴欠的,搭理了憐嬪一句。

沒想到憐嬪直接說,“誰不知道你們這些天說是去天清宮伺疾,其實連陛下一麵都沒見著,嬪妾問你們,也的問的著才行啊。”

“你。”呂妃惱羞成怒。

賢妃卻按下了她,“吃你的茶,閑事莫探。”

姚妃安撫的看她。

“憐嬪是了不起的人物,瞧不上我們這些能入天清宮伺疾的妃位。”呂妃說,“本宮等著看,憐嬪什麽時候能進天清宮,得見聖顏。”

“說起來位分也就是明麵上瞧著好看,不過是進宮時間長些,有運氣好誕下了陛下的子嗣,其實說起來,侍奉陛下的時候,少的叫人可憐。”憐嬪說,“嬪妾如今雖還隻是個嬪位,被卡在天清宮外不能進去,但若嬪妾能進去,就算強權壓迫,怎麽著也得見著陛下的麵才行。”

“誰知道陛下是不是也想見見她人呢。”

憐嬪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說貴妃把持了陛下,不讓陛下見其他人,賢妃本就不參與她們的事,提醒一句,不聽就算了,呂妃這下也不用人勸著,也不和她搭話了。

秦雲頤本來在裏頭和夢嬪說話,宮人進來把呂妃和憐嬪的口角說了,秦雲頤曬笑,卻對夢嬪說,“陛下已經讓你領妃位的份例,等到過了禮部的明路,下次天清宮你也可以去了。”

夢嬪說,“不說陛下,就是嬪妾生病,也隻會選喜愛信任的人伺疾,娘娘叫嬪妾等去伺疾,是全了嬪妾們的臉麵。”

秦雲頤聞言笑說,“憐嬪生的一張利嘴,你卻是通情達理的很。”

“看來一樣是北疆的水土,養育的也不是一樣人。”

夢嬪低頭笑,“嬪妾雖生在北疆,也是詩書禮儀的拘著長大。”

“憐嬪不同,她們本就生活不易,也就不會有閑情逸致去學些個人情道理。”

“你娘如今應該在準備來京的路上,這一來一回路途遙遠,正好留在京中過年,等開春後再返回北疆。”秦雲頤說,“你家在京中可有置產?”

“原本是沒有的。”夢嬪說,“承蒙陛下恩典,嬪妾的母親能來京中小住,嬪妾已經托好友在京中置辦一處小宅子,好等候她們的到來。”

“是啦,英妃的弟媳婦和你是閨中密友,想必也會幫你將此事辦的穩妥。”秦雲頤說。

“其實每次北疆來人,都會互相帶些東西,蕭家此次也會有人同嬪妾母親一起同行,路上也好互相照應。”夢嬪說,“這次嬪妾的母親應該也會把憐嬪的家人帶上。”

“憐嬪是聚族而居,你母親難道要她所有族人都帶上京來?”秦雲頤詫異說。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夢嬪說,“他們在北疆身無長物,來京中闖一闖,許是能闖出什麽名堂。”

“那也是。”秦雲頤說,“憐嬪該謝謝你才是。”

“嬪妾怕是當不起她的謝。”夢嬪說,“也許其中有憐嬪不相見的人,到時候也一並帶進京了,憐嬪不要怪我才好。”

秦雲頤從內殿出來,“都散了吧,不要擾了夢嬪和四公主的休息,等到滿月那日,大家再好生的熱鬧。”

“是。”眾妃起身說。

等出了夢嬪的宮,秦雲頤回頭對憐嬪說,“憐嬪,你過來。”

憐嬪走到麵前站定,“娘娘有何吩咐?”

“呂妃進宮比你早,年資比你久,位分比你高,還育有皇子,你什麽身份?敢對她當麵頂撞?便是佳妃,同為妃位,同樣育有皇子,隻因比呂妃晚進宮,在她麵前還得客氣著。”

“憐嬪是自覺自己已經是憐貴妃了,還是憐皇後?”秦雲頤溫和的笑著問她,隻言語卻不是表情那麽輕鬆。

“嬪妾和呂妃姐姐說著玩呢,呂妃姐姐都沒當回事,貴妃倒是會給嬪妾扣帽子。”憐嬪說,她自覺貴妃要臉麵,不會當場發落,就算發落,她也不是個喜歡動手打板子的人,頗有些有恃無恐。

“看來你是覺得自己是憐皇後了。”秦雲頤說,“這麽大膽的和本宮回話。”

“娘娘的帽子越扣越高,嬪妾不敢戴。”憐嬪說,“娘娘想罰嬪妾,罰就是,嬪妾都受著。”

“誰叫嬪妾是嬪,而娘娘是貴妃呢。”

“本宮原還想教化你,現在看來,是無用了。”秦雲頤歎氣說,“也是,教規矩的嬤嬤去了好幾波,規矩不見長,嘴皮子越發厲害。”

“可見這天下有些人,是記打不記教的。”

“來人啊。”秦雲頤說,“憐嬪,對上不恭,出言不遜,掌嘴二十。”

她又對其他妃嬪們說,“你們都在這觀刑,也幫憐嬪好好長長記性。”

憐嬪叫人扭住,正要說話,就被人捂住嘴巴,掌刑人拿了一個二尺寬的桐油尺子,一尺子下去,嘴巴通紅,似要滴血,憐嬪哀呼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秦雲頤坐上步輦走了,其餘妃嬪圍成半圓,就這麽看著憐嬪的嘴被打的皮破肉綻,血肉模糊,“二十。”掌刑人打完最後一下,收起尺子,行禮後走人,餘下人也都各散去。

金昭儀留在最後,對憐嬪的宮人說,“趕緊去叫太醫,好生處理,不要留下疤痕來。”

憐嬪雙目緊閉,也不知道是痛暈過去了,還是被眾人看著打嘴巴氣暈過去。

“你今日是故意的。”姚妃對呂妃說,“賢妃都讓你別說話了,你還要去刺激憐嬪,叫她口無遮攔,惹惱了貴妃。”

“她自己作死,怨不得別人。”呂妃說,“仗著有陛下幾分寵愛,那屁股恨不得翹上天,一直以來都瞧不起咱們,我倒要看看,等她對上陛下真正寵愛之人,她還有什麽底氣?”

“她隻是狂妄了些。”姚妃說,“這也正常,哪個得陛下喜歡的人不狂妄呢?”

“貴妃就不。”呂妃說,“她隻是冷著咱們,但你何曾見過她在咱們麵前耀武揚威的。”

“貴妃是絕頂聰明之人,她若知道,是你借她的手去對付憐嬪,我怕也沒有你的好果子吃。”姚妃說。

呂妃這才覺得害怕,她有些擰眉,“不過貴妃也是奇怪,她向來是不喜歡打打殺殺這樣見血的事,要罰也是戳著肺管子去罰,不會這麽直白,怎麽這才還掌上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