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故意

賢妃輕咳兩聲,端起茶碗喝水,姚妃是真沒打聽,呂妃倒是遣人去問過幾次,“宋妃上梁,皇後觸柱,兩下相加也難怪陛下生氣。”

“不過多的我也沒打聽出來。”呂妃說,“到底不是什麽好事,一時慌亂嘴巴鬆,等得了囑咐,就不敢在外頭說了。”

“也是你們兩的好計策。”佳妃說,“陛下不想知道都不成。”

呂妃氣短,姚妃接過話頭,“你說這話就沒意思了。”

“橫豎這事不出在你宮裏,你全當笑話看呢。”

姚妃說,“就算知道事後會如此,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的,那不然由著皇後派人在我兒子耳邊念叨她的好?”

“升為嫡母的尊重,一分也不會少給她,對生母的愛重,我還沒死呢,怎麽就讓我兒去認別人做親娘。”

“你生氣也應該。”佳妃說,“畢竟當初你懷第一胎時,要不是皇後,也不會保不住。”

姚妃的茶杯摔落在地。

呂妃忙衝佳妃使眼色,佳妃這才慌亂,“啊,你原先不知道啊。”

姚妃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褲腿,“是皇後害的我的大皇子?”

她不知道,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沒福氣,她不知道,那個陛下保大而失去孩子,原來後麵還有人作祟。

“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就當還是不知道吧。”賢妃說。

“你怎麽能說的那麽輕巧?”姚妃紅了眼眶說,“那是我懷了整整十個月的兒子,痛了一天也不曾把他生下來,太醫說保不住了,再不決定,就要一命兩屍了,你知道我多希望我那時陪著他一起死了,就沒有後來垂心刺骨的痛,和日日夜夜的思念。”

呂妃是知道大皇子出生內情的。

不過賢妃和佳妃之前都以為大皇子是出生後死的,那看來,根本生的就是一個死胎。

“陛下當時有不能處置皇後的苦衷。”賢妃說,“他什麽都沒說,誰都不知道,這就是他的態度,雖然這次盛怒攻心,不小心說了出來,你還要去找陛下討個公道嗎?”

“陛下對你的補償還不夠嗎?”賢妃說,“死胎是不會上譜的,而你卻是永永遠遠的大皇子之母。”

姚妃閉眼,眼淚成串的滾落,她還看別人的笑話,殊不知自己才是個笑話,常年都被埋在鼓裏,不曾為她的孩子討個公道。

“佳妃日後也少打聽些吧。”賢妃說,“不要惹禍上身。”

“現在是風雨飄搖的時候,你我都是有皇子的妃子,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孩子們著想。”賢妃說,“既然皇後已經好了,我準備把宮權還給地泰宮,當然了,不知道皇後是個什麽章程。”

“到時候我會遣人去通知你們。”

“好。”

佳妃還私底下去和姚妃道歉,“對不住了,我是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以為你是知道呢,才會這麽下皇後的麵子。”

“都是我人頭豬腦,說錯了話,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我不怪你,我感謝你,要不是你,我一輩子都不知道。”姚妃說,“我不喜歡跟人爭搶,在宮裏,也就那麽幾個知心人,她們不跟我說,我對宮裏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好妹妹,你跟我詳細說說,你在宋妃宮裏,都打聽到了什麽。”姚妃抓著佳妃的手說,“我領你的情。”

佳妃猶豫再三,“告訴你可以,可是你千萬不要亂來,凡事為六皇子多想想。”

姚妃點頭。

“你知道,這事情的起由就是皇後的奶娘和她受的那些幹女兒,你和呂妃的宮女都送回來了,宋妃那個宮女可是直接行刑後送出去的,聽人說是出氣多,進氣少,外麵沒有人接應的,指不定都死了。”

“宋妃這個性子也不行,你說,這宮女犯事,跟她有什麽關係,她就自己上吊了。”

“現在弄的這麽大,我都不知道她以後要怎麽辦。”佳妃擔憂的說。要再死一次,估計就要連累家人了。

“也是時間都湊巧了,正好陛下這個時候去了地泰宮,正好撞見了你和呂妃送去的宮女,正好知道了這件事,從地泰宮發了一通脾氣回去後正生氣的時候,又知道了宋妃自尋短見的事。”

“然後皇後去蒔蘿宮,陛下認為宋妃之所以要上吊,是因為皇後不慈,宋妃心裏害怕的緣故,皇後當然不符,就和陛下對了起來,陛下其實也一直記著當年的事,可能一直也懷疑皇後的品性,三兩句下來盛怒之中就說要廢後,皇後聽了這個話自然受不了,就觸柱了。”

“陛下氣的回了天清宮就病倒了,請的禦醫,內相,咱們也都去天清宮伺過疾,但都沒進去看到陛下,可想而知,病的不輕。”佳妃說。

姚妃聽完默默無語,大皇子的一條命,能夠讓陛下廢後嗎?

“陛下今日把呂美人送到地泰宮了,日後呂美人之子就是中宮養子,也有可能是未來的太子。”姚妃低聲說,“陛下隻是說說氣話,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廢後,眼看皇後為此觸柱,還要瞞著,還要送她一個兒子,好安撫她。”

“隻有我的大皇子何其無辜,托生到皇家,卻連一麵天都沒見到。”說完又簇簇掉眼淚。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都是我的過錯,如果我不說,你一輩子也不知道,可能會好過的多。”佳妃說。

“但是我也要說一句不中聽的話,除非陛下鐵了心要廢後,不然這事隻能含混著過去了。”佳妃說。“畢竟她是皇後。”

“我兒子的仇,我自己來報。”姚妃擦擦眼淚說,“我不指望任何人。”

“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我知道,我還有六皇子呢。”姚妃說。

佳妃過來伺疾,反正也見不到陛下,說來伺疾,還不如說是陪貴妃聊天,佳妃就說了自己的嘴巴不嚴實,“我從前就喜歡在宮裏打聽,愛聽些八卦,無聊的打發日子,這次踢了鐵板,以後再也不敢打聽了。”

秦雲頤懷疑的看著她,她可不是這麽嘴快的人。

“你說姚妃真的要對付皇後,可怎麽辦?”佳妃擔心的說,“那不是以卵擊石嗎,姚妃要有了不好,真是我造孽了。”

“姚妃是個穩重人,她心裏有數。”秦雲頤說。

“娘娘之前知道大皇子和皇後有關係嗎?”佳妃問。

秦雲頤搖頭,“我今日才第一次聽你說。”

“陛下都瞞著娘娘,還是維護皇後的吧。”佳妃有些驚訝說,“不過陛下對大皇子是死後哀榮,也算對得起他了。”

“此事以後不要往外說了。”秦雲頤說,“陛下當初沒讓人知道,現在肯定也不希望人知道。”

佳妃走後,秦雲頤若有所思,“娘娘,我覺得佳妃有些奇怪。”妙安說。

“哪裏奇怪?”秦雲頤看向她。

“感覺說不出來,就感覺怪怪的。”妙安說。

“我問你,你也是個喜歡八卦的性子,你若是八卦了東西,會隨意在外人麵前說出來嗎?”秦雲頤問。

“怎麽可能?”妙安說,“除了娘娘和妙平,我打聽到的東西,從來不在其他人麵前多說一句。”

“若是這點謹慎都沒有,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娘娘教過我,八卦雖好,也要有命八卦才好。”妙安說,“我都記在心裏呢。”

“你看佳妃是個會多嘴的人嗎?”秦雲頤又問。

“佳妃應該是個聰明人。”妙安說。

“是啊。”秦雲頤說,“她是個聰明人,就算知道大皇子的死和皇後有關,但是從前從未聽說過,也沒有見到姚妃和皇後交惡,怎麽會就那麽順嘴的在姚妃麵前說出了這個事。”

“她是故意的。”妙安說,“這事但凡有些良心,也不會這麽說,就算知道了又怎麽樣,還能當麵說出來給姚妃的傷口撒鹽嗎?”

“除了呂妃,誰曾在姚妃麵前提起過已逝的大皇子。”

“看來陛下這一病,大家都生了許多心思。”秦雲頤說,“午後讓妙平來一趟,我有事要問她。”

憐嬪宮裏,崔婕妤坐在對麵,“眼下是貴妃懷孕最虛弱的時候,她已經不年輕了,懷相該比旁人更凶險,此時不動手,日後就也沒機會了。”

“是的。”崔婕妤陰沉的說,“我姐姐長眠地下,她哪來的臉麵要生兒育女。”

“你準備怎麽做?”憐嬪問。

“我想了許多種,但是我現在見不到她。”崔婕妤說。

“她躲在天清宮倒是個好主意。”憐嬪說,後宮三巨頭都生病,除了妃位還可以出來走動外,其餘人都被勒令在宮,不得隨意走動。

“如果我能去給陛下伺疾的,倒是可以叫上你。”憐嬪說,“可惜貴妃好狠的心機,隻讓妃位的人去伺疾,妃位上的人多半已經無寵,餘下有寵的就是我和金昭儀,貴妃就是要攔著我們去見陛下。”

對秦雲頤的嫉妒已經讓憐嬪完全扭曲了,她恨不得秦雲頤死,仿佛隻要她死了,陛下就會獨寵她一人。

“天清宮現在圍的跟鐵桶一樣。”崔婕妤說,“我們得先做好準備,然後在陛下病好,秦雲頤鬆懈的時候,然後一擊得中。”

“到時候,我給你準備見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