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踩小人

秦雲頤這次是真的是遭罪了,傷口愈合的時候麻麻癢癢,坐著還樂嗬嗬,一個不小心碰到傷處就要呲牙咧嘴。

這麽熱的天,齊樅汶硬是不準她下水,隻能用濕帕子擦身體,頭發也不讓洗,跟坐月子一樣,秦雲頤不肯,又拗不過,兩個人互相別著臉不理對方,各自生氣。

本來就苦笑,再喝了湯藥,連飯都吃不下幾口,沒幾天臉就看著尖了,外界一律要慰問的隻把禮送到就是,人是不見的。

“我都臭了,還怎麽見人。”秦雲頤生氣。

“哪裏臭了,香噴噴的。”齊樅汶挨著她摟著她哄著她,心疼的人先低頭,“讓佳妃或者是善王妃進來陪你說說話,你心情好一點,也能多吃幾口飯了。”

“你看你今天吃的,鳥都比你吃的多。”

“我隻是扭了腿,陛下這不許,那不許的,心情怎麽好的起來。”秦雲頤說。

“太醫也說了,你扭傷了腳,要是不仔細的話,寒氣侵入骨頭裏,以後一變天你骨頭縫裏就疼,你就不怕?”齊樅汶說。

“那多久後的事啊。”秦雲頤說,“我現在都過不下去了,還想的到那麽以後。”

“朕生氣了。”齊樅汶板臉。

秦雲頤就嗚咽的哭起來,低頭不看齊樅汶,小聲的泣音,眼淚成串的掉,很快就濡濕麵前一小塊被麵。

齊樅汶長歎,一甩手,“隨你自己吧。”

出去後讓人給貴妃燒燙洗澡水,“看著她,不要泡久了,不能超過一刻鍾,起來後要馬上弄幹爽,再泡熱薑茶給她喝。”

妙安進來的時候,秦雲頤用帕子擦眼淚,已經沒有再哭了。“陛下已經同意讓娘娘沐浴了,奴婢給娘娘通頭,等水燒熱了就可以洗了。”

“陛下好狠的心。”秦雲頤說,“這麽一點要求,竟然非得哭了才同意。”

“娘娘也體諒一下陛下吧。”妙清說,“這幾天陛下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夜裏娘娘喊痛,要喝水,都是陛下照顧的,我們值夜的都沒什麽事。”

“娘娘這幾天可折磨的陛下夠嗆。”妙安說,“奴婢都是第一次見娘娘這麽不講道理的樣子。”

秦雲頤有些赫顏,“傷口折磨我,我就隻好折磨陛下了。”

“娘娘身上不爽快,折磨奴婢們好了。”妙清說,“陛下板起臉的樣子真的很凶。”

“我不折磨他了,我也不折磨你們。”秦雲頤說,“瞧我這點出息,隻是一點小傷,有什麽挨不住的,這麽大的人了,真是丟臉。”

妙安和妙清互看一眼,笑著去做準備了。

這些天知道陛下心情不好,折子都是篩選後才呈到禦前,以免撞到陛下的氣頭上,小事大辦。韓興看到留在宮裏的鍾一貫來就眉頭一跳,知道沒什麽好事,等聽完他說的事後,臉色煞白,“此事重大,萬萬不可胡說。”

“你就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胡說這樣的事呀。”鍾一貫說,“李嬪的宮女,是王府出來的,和現在的內司女史蔣妙平是有情麵在的,她知道李嬪這樣不對,但她也不敢勸,怕勸就是死,不勸,貴妃人這麽好,誰忍心去咒她?”

韓興伸手打止,“不用說了,你隨我去見陛下。”

宮裏,要變天了。

齊樅汶聽完鍾一貫的稟報,出人意料的沒有大發雷霆,隻是點頭表示知道了,就讓他回宮去,“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鍾一貫應是。

一向伶俐的韓興這個時候也不接話了,隻柱子一樣杵著,“去找韋胡來,今晚朕要偷偷回宮,不要讓任何人知曉。”

“是。”

齊樅汶去看秦雲頤,雖然是在酷暑天洗了個熱水澡,出汗和洗澡似的,但是秦雲頤還是挺開心的,小臉紅撲撲的還沒消下去,看見齊樅汶來忙伸手要抱。

“如意了?”齊樅汶去摸她的頭發,確認是幹燥的才說,“磨人精。”

秦雲頤抱著他一個胳膊,“陛下真好。”

“我最喜歡陛下了。”

“你就慣會拿這些對口不對心的好聽話來搪塞朕。”齊樅汶好笑的搖頭。

“不是故意不聽陛下的話的,隻是身上真的不舒服。原本身上擦傷的口子,又麻又癢,現在熱水一燙,什麽感覺都沒有了。”秦雲頤說,“我現在覺得我輕飄飄的能飛起來。”

“吃那麽點,肯定能飛起來。”齊樅汶談條件道,“你要沐浴也依你了,吃飯的時候得好好吃,想吃什麽就讓內膳去做。”

“都聽陛下的。”秦雲頤乖巧的說。

齊樅汶親親她的發頂,眼神卻不像他動作這般溫情。

邪咒,李嬪她怎麽敢?!

齊樅汶這次心裏憋著氣,一直都沒散發出來,沒辦法,意外的是他大女兒,受傷的是他心尖尖。理智告訴他現在這是最好的結果,柔嘉沒事,雲兒又沒有大礙,不然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出事,對他而言都是莫大的打擊。

怪不了其他人,他就怪自己,怎麽就不陪著雲兒去跑馬,這樣柔嘉意外的時候,就不用她一個弱女子頂上去,受這番罪。

但是誰也不會來指責他。

如今竟然告訴他,李嬪一直在厭咒貴妃,那不就是說雲兒是被咒的這麽倒黴。要不然這麽多年安安穩穩,一點油皮都沒掉,如今一碰上就是要命的大事。

若是真的,他定不會繞過這毒婦。

陪秦雲頤用了晚膳,多吃了半碗飯,齊樅汶臉上才有了笑意,然後看她喝藥,藥裏有安神的功效,秦雲頤眯著眼頭一點一點的就想睡覺。

等她熟睡後,齊樅汶換了身藍色常服才離開。

韋胡早就安排妥當,一行人離開西山,徑直往宮裏去。

一路入宮也沒有被發現直到李嬪的如意殿,李嬪正準備入睡,看著徑直走進來的人驚呼,“你們是誰,怎麽不經通傳就傳了進來。”

齊樅汶從人後走了上前,殿門被關住,所有的宮女都被人製住,“陛下?”李嬪驚訝的喊道,“陛下怎麽突然回宮了?”之前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陛下是有什麽事找臣妾嗎?”李嬪忐忑不安的問。這也太反常了,陛下這次帶來的人也不一樣。

“把她的鞋子脫了。”齊樅汶說。

韋胡一揮手,兩個人從身後躍出,一人按住李嬪上肢,一人去拖鞋,李嬪受驚掙紮,要大喊,就被布條捂住了嘴。

陛下囑意偷偷的辦,不能出聲露了行跡。

繡鞋被脫下,抽開鞋底果然各發現兩張輕飄飄的紙條,一張寫著秦雲頤的名諱籍貫,一張寫著她的生辰八字。

齊樅汶見有實物,雙目赤紅,上前就甩了李嬪一個巴掌,“你這個毒婦。”

李嬪被打的臉一歪,喉舌就返上一股腥甜,她驚恐的看著從自己鞋底搜出來的東西,用力的搖頭,‘不是我,我是冤枉的陛下,我不敢做這樣的事的陛下,不是我。’

齊樅汶看著她這麽激烈的叫冤,就問,“你覺得自己冤枉是不是?”

李嬪猛點頭。

“那朕就讓你死個明白。”

“兩個月前,你母親進宮與你見麵,閑談時說起鄉間有踩小人這種厭咒法子,成本簡單,操作方便,還不易被人發現,被厭咒之人也不會有大的損害,隻是會影響氣運,是不是?”

李嬪雙目圓睜,實在不知道她和母親的私房話怎麽讓陛下知道了,她點點頭,又劇烈的

搖頭,那個法子不是真的有用,就是鄉野婦人受了委屈想的法子排解,除了自己出氣外,沒有任何效果啊。

她也是聽了笑了也就沒當回事,她怎麽會用這麽沒用的法子去咒貴妃呢?

齊樅汶看著她,“不知道從何時起你突然就不讓宮女伺候你穿鞋拖鞋,都是你自己來,為什麽呢?是不是你早就打量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李嬪哀哀的看著他,不是的陛下,我隻是春天在上林苑踩了一會草,不知道怎麽的,腳就流膿生瘡,太醫給的藥是治好了,但是之後就腳有異味,我隻是不想讓她們偷偷笑話臣妾,才自己拖鞋穿鞋的。

“這張紙的折痕,顯然不是一夜放進去的,你要告訴朕,你踩了這麽些天,都沒發現腳底下有異物嗎?”齊樅汶說,“還有你每日都在宮殿裏咒罵皇後貴妃,以及其他得寵的妃嬪,恨不得她們早死,這話,你說沒說過?”

李嬪隻能徒然無力的搖頭,布條從始至終都塞著她的嘴,陛下不想聽她的解釋,何況陛下說的這一樁樁一件件,連李嬪都恍然覺得是自己做的。

可是她沒做呀。

李嬪奮力的往地上磕頭,一下重似一下,‘陛下,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如果不是你的宮女尚有一分良知,你這番謀劃還當真會成功,貴妃也會叫你不聲不響的害了去。”齊樅汶說。“如此毒婦,心術不正,朕後悔讓你入府,讓你進宮。”

宮女?李嬪震驚的去看她身後跪著的人,是誰,是誰在害她?

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曾與她對視。

“陛下,求陛下饒了娘娘這次吧。”念夏突然出聲,“娘娘糊塗膽小,隻是嘴上咒罵貴妃,這次也是被說動了糊塗心思,她本心肯定不想要害娘娘的命。”

“她不想要貴妃的命,她想讓貴妃倒黴。”齊樅汶說。“但朕不允許,有人要害貴妃,即使是隻想讓貴妃小小的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