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開始發燒,燒得迷迷糊糊的,嘴裏不停念叨著誰都聽不明白的胡話,把那男子急的兩眼通紅,眼淚在眶眶裏直打轉,卻又無計可施,隻不停的小聲對女子說:小姐,您要挺住啊......

於仕對那男子說:要盡快幫她退熱才行,村外的林子裏有一種叫“六天星”的藥材,其實是一種野葛,性涼,退熱效果非常好,我這就去弄些回來。

蒼海狼聽於仕又要出去,連忙說:大忠,這點小事怎能勞你去做,賴狗!

賴狗聽到蒼海狼叫他,愣了愣,那臉相,就跟剛被灌了一大碗黃連湯似的。

你不是在山裏長大的嗎?這事就交給你去做好了。蒼海狼對賴狗說。

是.....是,老大。賴狗這下可不僅是一臉苦相,連兩條腿都開始?抖了起來,現在天還沒亮呢,外麵陰陰森森的,想到冬子,小桂,二牛他們的下場,他能不心驚膽寒嗎。

老,老大,能不能等天亮了再去?賴狗怯怯地請求。

蒼海狼想了想,對於仕說:大忠,我看,還是等到天亮了再讓他去吧?

於仕看看天色,離亮還早呢,他說:老大,還是我自已

蒼海狼說:大忠兄弟,區區一個女子,何必如此緊張?

於仕說:老大,小娘們是那小子的**,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估計那小子寧死也不肯給我們帶路,這樣我們又會平添不少的麻煩,所以,現在還是把這小娘們照料一下為好。

蒼海狼聽了沉默不語,顯得有些猶豫,於仕看出他的心思:老大,您大可放心,我估計暫時不會再有事了。

蒼海狼說:既然如此,你還是多帶幾個人去?

於仕說:那就讓賴哥跟我一起去吧?

蒼海狼點頭答應:賴狗,你就跟大忠一起去吧,記住,凡事都要聽大忠的,不得有違!

在前往樹林的路上,賴狗賠著笑說:大忠哥,想不到您是身懷絕技啊,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之前有什麽失敬的地方,請您不要見怪啊。

於仕說:二哥,這是啥話呢,您也不要叫我什麽大忠哥,聽著怪怪的,您還是叫我大忠吧。

賴狗連忙說:那怎麽行?你現在可是老大身邊的大紅人呢,哈哈,我想現在最不爽的就是大虎了,那小子,他也有今天!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扯著,賴狗見於仕毫無架子,對他還是客客氣氣的,漸漸也放鬆了,便忍不住埋怨了起來:大忠,你也是的,你找誰出來不好,非要找我,冬子他們,就是這樣沒了的,老實說,我的心現在寒著呢。

於仕笑道:二哥,您誤會了,您認真想想,是待在老大那安全,還是跟著我安全?

賴狗想了想,也是,那些邪門玩意連老大碰了都沒轍,倒是這個王大忠有法子,說不定真是跟著他比較安全呢。

賴狗問:大忠,現在?咕噥咚的,草都分不清那根跟那根,怎麽找那種“六天星”啊?

於仕說:白天在林子裏轉的時候,我就發現很多地方有“六天星”,一叢一叢的,不太難找的。

進入林子之後,眼前簡直就是一摸?,幾乎隻能憑著感覺走,賴狗不禁又害怕起來:大忠,現在那跟那都分不清,萬一......就是跳出條野狗也不好對付啊。

於仕笑道:放心吧,二哥,我一定保您平安無事。

憑著白天的記憶,於仕很快便找到了一叢“六天星”,他掏出小刀,挖了幾棵,便準備返回。

正在這時,於仕突然聽到一陣古怪的歌聲,好象還伴著音樂,一時也判斷不出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歌聲動聽,音樂婉轉,最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是有人在唱歌,聲音還不小,卻是怎麽都聽不清唱的是什麽詞兒,怎麽說呢,既清晰,又模糊,給人如夢似幻的感覺。

賴狗見於仕突然愣著不動,便問,大忠,怎麽啦?

二哥,您聽到什麽動靜沒有?於仕問。

什麽?動靜?賴狗一聽馬上緊張的不行,眼睛東瞧西瞧著:該不是又是那些玩意吧?完了,完了......

於仕說:二哥,別怕,不是的。

賴狗長舒了一口氣:大忠,你可嚇死我了,那你到底聽到什麽了?

也沒什麽,可能是我聽錯了吧?於仕說。

走出樹林,於仕看到如墨的蒼穹不時閃出片片的白電,使得天空忽明忽暗,這時,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大片的五彩斑斕,紅的白的藍的黃的......什麽色彩都有,這些色彩混在一起,在不停的,無規則的流動著,著實是光怪陸離得很。

賴狗也看得嘖嘖稱奇:老天,這些是什麽玩意啊?真夠古怪的,不過,又那麽好看,看得人都有點昏乎了。

通過仔細觀察,於仕發現,這些色彩並不是一個整體,而是分成若幹的個體,形狀也非全無規則,而是因為,它們之間交錯重疊,不停移動,而造成了視覺混亂而已。

天上閃電越發的頻密,把天空照得發白,那些色彩也越來越清晰,恍恍忽忽間,於仕竟感覺它們有點象一艘艘正在天上航行的彩船!

到海邊去!

於仕說完便快步向大海的方向跑去。

大忠!大忠!別去!

賴狗自然不想節外生枝,但於仕頭也沒有回。

賴狗見叫不住於仕,也隻好緊跟,兩人剛走出樹林,就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兩個字:震撼!

海風呼嘯,?浪濤天。一艘艘色彩鮮豔的大船,數有百十,正在海上緩緩而航,離得遠的,隻彩光一片,離的近的,甚至能隱隱看到船上站著人,而最觸目的,是為首的一艘巨船,它長近百丈,上有無數的彩旗招展,顯得無比壯麗,而衝天的桅杆頂上,還飄揚著一麵大旗,於仕眼好,認出上麵好象還有一個篆體大字:黎。

就在於仕賴狗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壯觀景象時,那些彩船竟突然消失無蹤了,兩人正驚奇不解時,天空閃出幾片白電,那支龐大的船隊又立刻重現眼前,原來,彩船和天上的閃電有著密切的聯係,閃電現,則彩船現,閃電一停,則眼前徒剩濤天巨浪。

於仕很快明白,這些彩船其實隻是幻像也,用今天的話來講,眼前的這些影像,看上去是平麵的,有點模糊的,就跟放電影一樣,有如鏡花水月,隻是虛像,而非實物。那到底是什麽原因,使得海上會出現這種異象呢?這支龐大的船隊,又是否確實存在過呢?

賴狗說: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

我想應該不是,於仕說:從沒聽說過“海市蜃樓”會在夜裏出現,之所以出現這種千年不遇的異象,恐怕還是另有原因。

眼前的龐大的船隊時隱時現,但那無法聽清詞兒的歌聲,卻是刻刻入耳,從無間斷,而且還越發的雄壯激昂,簡直就是萬人齊歌,千鼓共擂,猶如沙場點兵(這個賴狗卻一直聽不到),於仕已經可以肯定,這些聲音的確源自於海上,隻是,這雄壯激昂的歌樂,總與那些帶著胭粉氣的彩船有些格格不入。

經過連日來的種種奇遇,於仕感覺到,眼前的這片大海,一定隱藏著什麽驚天的秘密,但要完全解開這個秘密,恐怕以後還要經曆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甚至是凶險。於仕惦記著那女子的病情,高燒是拖不得的,便決定先回去。

回到住地後,賴狗如釋重負,還沒站穩腳,便迫不及待的向眾海盜吹開了。

於仕用小刀把“六天星”的皮削了,再切成薄薄的小片,遞給那男子:馬上給你家小姐口含一片,然後每隔半個時辰換一片,這樣她很快就會退燒的了。

那男子沒接,隻盯著於仕,眼神裏充滿懷疑和敵意。

於仕說:我真要害你們還用繞這麽大的彎啊?我也不勉強你,要不要,你自已看著辦吧。

那男子稍作猶豫,便拿過“六於星”的薄片,弄開女子的嘴,讓她含了一片,確實。他已經別無選擇了。

於仕又說:你家小姐近日連遭打擊,身體已十分虛弱,你不僅要好生照顧,更重要是,要勸她吃點東西,否則她是撐不下去的。記住,隻要把命保住了,就一定會有轉機的。

後麵那句,於仕是壓低聲音講的,那男子也從於仕的眼裏,看到了一股其他海盜所沒有的正氣,他忍不住動了動嘴角,但終歸沒說出來,於仕明白,他想道一聲“謝謝”。

這時,蒼海狼走過來問:大忠,賴狗說的都是真的?真有這等怪事?

於仕說:不錯,這的確是我們親眼所見的。

那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於仕說:這事一時半會很難弄清楚,但估計對我們沒什麽威脅。

蒼海狼又問:那阿漢的屍體,該怎麽處理呢?

阿漢的斷屍,現在還攤在原地,沒人敢動。

於仕說:老大,麻煩您讓弟兄們弄些柴火來,我要馬上把漢哥化了,等天一亮,我們還要盡快把冬子,小桂,二牛,還有那個船客的屍體收了火化,免除後患。

唉......蒼海狼歎了口氣,一臉的黯然:撈“白魚”的事還沒半點眉目,卻接連折了五位弟兄,我這個老大,實在是有悔啊。

老大,您也不必太過自責,於仕安慰道:所謂生死貴賤各有命,弟兄們的血是不會白流的,等這事成了,再給他們燒去金山銀山,讓他們在下麵富貴便是了。

對,你說的對,蒼海狼點頭道:現在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歎氣也沒用,大忠,隻有你相助,我的心就有底了。

天一亮,蒼海狼吩咐老徐,帶水生,小金兩人留守看住兩個“筒子”,他帶著其他的海盜,出去收冬子等人的屍體。

然而,他們陸續找到的,卻是四具白骨,這四具白骨的周圍,都散布著衣服的碎片,從衣服的碎片可以確定,這些白骨是冬子等人無疑,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們的屍體,在一夜之間都變成了白骨呢?最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白骨,純粹得連一絲肉都不帶,甚至,連一點血跡都沒留下來,就算是野獸,也不可能弄得如此“幹淨”啊,莫非,又是什麽邪物的所為?

此情此景,眾海盜雖然都見慣血腥,也不禁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經過一番的折騰,終於把四具白骨火化,並把骨灰撒入大海。

蒼海狼大聲對眾海盜說:弟兄們,自決定撈大“白魚”以來,有很多的不順,而最難過的,是連折了五位好兄弟,然而,這就是大買賣,這就是富貴險中求,有人因此而送命,有人因此而富貴,這是各有各命,各有各運,冬子他們死了,但不會白死,更不能白死,我們一定要堅持下去,鬼擋殺鬼,妖擋殺妖,到時,我們就會有花不完銀子,享不盡的富貴,再不用在海裏飄著了......

貪欲可以讓人振奮,可以讓人瘋狂,甚至可以讓人舍生忘死,何況,這些海盜本來就是亡命之徒,過慣了要錢不要命的生活,聽完蒼海狼的這一番煽動,眾海盜一個個兩眼放光,磨拳擦掌,都憧憬著那條不知虛實,不見遠近的大“白魚”,彭脹的貪欲把之前的恐懼一掃而空,眾海盜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他們的老大,一條道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