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個故事,我對於叔說:這個故事怎麽有點小說的味道?怕隻是傳說吧。

於叔笑道:這的確是個傳說啊,是我父親講給我聽的。

我說:那您父親一定是從您爺爺那聽來的吧?

說完我和於叔都哈哈大笑,我又問:從這個故事來看,祖師爺好象很小就已經掌握了很多的本領了,那這些本領他是從那裏學來的?該不會是與生俱來的吧?

於叔說:關於祖師爺技從何來,這的確是一個謎,祖師爺自已也從沒提過,關於這個問題有幾種傳說,一個是說那老乞丐就是一位神仙,他摸祖師爺的頭,實際上是把高深的法術傳授給祖師爺了。第二個是說祖師爺在城裏求學的時候,拜了一位法力高強的道長為師,常常利用晚上跑到道觀去學習法術。還有就是說祖師爺小時候曾夢見一位天神,這位天神把祖師爺帶上天宮,傳授他法術,等祖師爺一覺醒來,發現自已已經身懷絕技,如此種種,但依我看來,都不太可信,皆因祖師爺在我家族已被神化,才會出現這些神話般的傳說,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祖師爺的確是一位法力高強。濟世為懷的大能人,大好人。

我點著頭說:對,對,我和冬妮也多虧了祖師爺留下的靈符啊。於叔您不是說過祖師爺還把自已的一些親身經曆寫下來了嗎?您能給我講講嗎?

於叔說:祖師爺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遊曆天下,有如閑雲野鶴,他把自已的各種奇遇都記錄了下來,並整理成一本書,起了個名叫《路遊奇錄》,書的開頭這樣寫道:三十青壯離,晨風送我行,九十耆老還,明月迎我歸。餘年三十時,父母相繼去,遂隻身離鄉,遊曆天下,至九十方歸,間有六十載,每遇奇聞異事,皆錄之。

這本書記錄了祖師爺雲遊六十年裏的各種奇遇,所以故事實在太多了,我就給你講個......講個什麽好呢?對了,就講這個吧!

話說祖師爺遊曆到一個叫做陸亭的小鎮,有點口渴了,便在街邊一個小攤坐下要了碗茶喝,正喝著,突然街上的人群一陣騷亂,有人一邊跑還一邊喊:有死人出殯了,正走過來呢,大家快躲啊!

這麽一喊,大街上立刻雞飛狗跳,一會兒就連個人影都沒了。祖師爺也覺得有點納悶:這光天化日的,死人出殯怎麽會走這條人流密集的大街?就算要走,事先也應打個公告啊,那能這樣擾民的?

仙者上路,生人回避!仙者上路,生人回避.......

隨著一陣陣的吆喝聲,隻見一道士引路,後麵四條大漢抬著一口棺材,再後麵跟著一個青年男子,一邊走還一邊?眼,估計是死者的家屬,這幫人腳步很急,是一路小跑著的,看上去甚是匆忙。祖師爺就更奇怪了,這樣個出殯法還真是見所未見,莫不是裏麵的死人真要趕著去投胎?當那四條漢子抬著棺材走過時,祖師爺眉頭一皺:怪了,這棺材裏怎麽會有女人的哭泣聲?難道在棺裏麵的不是死人?

遇到這種事祖師爺豈會不管?他連忙上前跟著,一邊走一邊仔細聽棺材裏的動靜,這才聽出棺材裏的哭聲虛空飄渺,定非發自活人,如此說來,是鬼魂作祟?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祖師爺又聽到棺材裏傳出哭喊聲,語調極為淒涼。

祖師爺沒有多想,他快步趕到前麵,往中間一攔,那帶頭的道士見有一大漢突然跳出來攔住去路,也是被嚇了一跳,他定眼一看,見祖師爺衣衫破舊,灰頭土臉,跟個乞丐似的,便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擋靈?

祖師爺拱手說:在下鬥膽請問,道長為何走得如此匆忙?而棺裏放的又是何人?

那道士心裏正急火著呢,那有心思去搭理一陌生人,他厲聲喝道:本道沒時間與你這個瘋子瞎扯,讓開!說著伸手就想把祖師爺推到一邊,祖師爺見狀順勢用手一帶,那道士立腳不穩,摔了狗啃泥。那四個抬棺的大漢見有人使橫,也沒敢上來幫手,隻放下棺材愣看著,跟在最後的男子急忙上前扶起道士,問:伯父,您沒事吧?那道士摔得滿口鮮血,卻一時不敢發作,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陌生漢子殊不簡單。

那男子對祖師爺說:這位大哥,你我素不相識,為何要跑出來發難?

祖師爺說:非我想多管閑事,隻是剛才聽見棺中有女子的哭喊聲,想必內有隱情,所以才冒昧擋靈。

那男子聽了先是一驚,然後又由驚轉喜:真,真的?大哥,您的意思是她,她還活著?

子陸,你休要聽他胡言亂語!那道士擦了擦嘴角的血,又對祖師爺說:我乃紫雲觀主持寧虛道長,你當街擋靈到底有何企圖,快老實交待!

咚!道士話剛說完,那口棺材裏竟突然傳出一聲敲擊聲,四個抬棺的漢子嚇得觸電似的跳開,嘩的就跑得遠遠。那男子卻喜出望外,連聲說:她真的沒死,真的沒死!說著就想去打開棺材。道士慌忙拉住男子,喝道:你不要命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麵金光閃閃的鏡子。

祖師爺一看,知道這是玄家之寶,叫“聚陽鏡”,又名“小日輪”,傳說把這種鏡子放在太陽下一段時間,那即使到了晚上,它也會象太陽似的閃閃發光,無論多厲害的惡靈,隻要被照到,都立刻魂飛魄散。

咚!咚!咚!棺材裏的敲擊聲越來越大,甚至整個棺身都在明顯的抖動著。

哢嘰――哢嘰――

是棺釘鬆動的聲音,看來再過一會棺蓋就要被頂開,那男子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直哆嗦,那道士則如臨大敵的拿“聚陽鏡”對準了棺材。

哢嚓!棺蓋終於被整個頂起!

惡鬼!受死吧!道士拿著“聚陽鏡”就要向棺材裏照去,就在這電光火石一瞬間,祖師爺左手一撥,把道士的鏡子撥到一邊,右手同時抓住旁邊一張大方桌,一提,一轉,一放,桌子正好蓋在了被打開的棺材上。

那道士突遇變故,卻仍舊反應奇快,他拉著男子往後疾退了十幾步,才又驚又怒的瞪著祖師爺。

祖師爺沒再去理會那道士,他鑽到桌底,一看,隻見棺材裏躺著一位年青女子,臉上還有些血色,看來才剛死去不久,她腹部高隆,看來還是一位孕婦,祖師爺眼觀耳聽心神會,很快就恍然大悟,當下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就向女屍的腹部刺去......

那道士和男子隻見到祖師爺蹲在桌底,雙手在棺材內不停搗騰著,也弄不清個究竟,心中是又怕又奇,倒是那男子擔心親人遺體受損,欲上前趕走祖師爺,卻被道士用力拉住:侄媳八成已經屍變,你若近前,恐受其害!道士這一說,那男子也隻好在原地光流淚,幹跺腳。

祖師爺用匕首剖開女屍的腹部,從裏麵取出了一個嬰兒,祖師爺朝嬰兒的鼻孔吹了幾口氣,再用力往嬰兒屁股打了一下。

哇!一聲嬰啼驚天動地!

我的孩兒啊!男子聽到嬰兒的啼哭聲,立刻瘋了似的向祖師爺那跑去,道士想拉都拉不住了,祖師爺割斷嬰兒的臍帶,把嬰兒遞給男子,說:快脫下衣裳,把孩子包好。男子急忙脫下長袍,將嬰兒小心包好,緊緊的抱在懷裏,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祖師爺抬起地上的棺蓋,重新把棺材蓋好,這才把那大方桌撤了。

等那男子哭泣稍止,祖師爺對他說:此嬰雖大幸得保,但因出生前母體已死,免不了要中屍毒,你回去後必須小心養育,我現在給你開個方子,你要記好了,每日早晚,取生薑一兩,糯米二兩,再加粗鹽一錢,用十升水煮開,待水放溫後給孩子洗浴,直到十歲不能間斷,方可保其安康。

那男子聽了連連跪謝:恩公囑咐,在下緊記,恩公大恩,沒齒難忘!今後如有差遣,在下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祖師爺歎了口氣,說:我倒沒什麽,隻是舉手之勞罷了,倒是尊夫人,雖死仍念念不忘腹中孩兒,為了孩兒的一線生機,寧肯被烈日照得魂飛魄散,也要頂開棺蓋求救,其愛子之心真可感天動地啊。

那男子聽了一驚,忙問:恩公,難道內子真的已經魂飛魄散?

祖師爺說:你放心吧,在棺蓋被頂開的那一瞬間,我已經用大方桌幫她擋住了烈日,尊夫人的魂魄現在棺中,你隻需按常規把她安葬了就行了。

那男子聽了又是千恩萬謝。

原來,那男子姓張名子陸,乃當地一殷戶,去年娶了東村楊氏為妻,成親不久,楊氏便身懷六甲,轉要生產的時候了,張家老少都沉浸在將要添丁的喜悅之中。不料天降橫禍,楊氏今早一起來,就說有點胸悶頭昏,張子陸慌忙去請大夫,不想大夫剛到,張氏就已經人事不醒了(我估計楊氏這病放在今天來說,大概就是心髒病之類的疾病吧),經過一番搶救,大夫終於無奈的搖了搖頭:在下慚愧,沒能留住尊夫人......

張子陸早上還憧憬著嬌妻幼子其樂融融呢,轉眼卻變成了子失妻亡,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有如五雷轟頂,連哭的力氣都沒了。他的伯父,也就是那位寧虛道長,剛好也在他家,他對張子陸說:這孕婦暴卒,易生妖邪啊,對我們家族來說乃是大凶,必須馬上把侄媳的屍體抬到一塊“三白地”(指陽光充足,平坦,空曠的地方)上燒了,方可免除後患,此事刻不容緩,要馬上去辦。

這寧虛道長在當地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在家族中自然也極有權威,既然伯父這樣說了,張子陸暫時也顧不上悲痛,馬上差人去買了一副棺材把張氏放了進去,並請了四個大漢抬棺,就這樣急勿勿的往城外的空地奔去,剛好在半路遇上了祖師爺,便有了前麵所發生的那些事。

聽完這個故事,我對於叔開玩笑說:聽了這個故事我才知道,敢情這個剖腹產的創始人就是祖師爺他老人家啊。

老爸也說:老於啊,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原來你這個人特能侃,你可以考慮考慮,到天橋底下擺個說書攤兒,放心,管飽!

於叔笑道:我也是依書直說而已,至於信不信,那就由你們了。

我歎了口氣,很認真的說:故事真也好,假也罷,但母親對兒女的那種無私的愛卻永遠都是真的。於叔,這個故事很好聽,但太短了,您再給我們講一個長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