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

看見渾天迸裂裂口,聖衍仙人麵色劇變。

這位心情柔和的仙人平時說話,哪怕是和蘇晝戰鬥是都是弱氣無比的神態,但如今,即便是祂,也不禁睜大雙目,高聲道:【即便是戰鬥,我們也從未放鬆過對封印的加固——】

【不,怎麽會……五重封印明明囊括了多元宇宙中的所有要素,祂究竟是怎麽繞過我們的要素鎮壓,進而蘇醒的?!】

另一側,深吸一口氣,乾元道尊冷靜的分析情況,祂絲毫不懼危險,立刻就貼近渾天,伸手觸碰渾天——而就在下一瞬,祂被渾天之界整個彈開,愕然地倒退幾步:【真的開始蘇醒了——是因為我們的戰鬥?!不對,還有更深的要素!】

【不是和原初燭晝戰鬥的關係……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渾天,這點不是祂的問題,是我們出現了錯誤】

祂並沒有將錯誤推到蘇晝頭上,也沒有隨便承擔,而是實事求是,咬牙認真分析真正的緣由:【究竟是什麽……為什麽?】

再次向前,做好準備的第一至聖這次伸手,便沒有被彈開。

感應了片刻,乾元道尊抬起頭,祂有些茫然,甚至是不知所措道:【是存在……以及活動】

祂的語氣,帶著無邊的苦澀和茫然:【是我們……也不是我們】

蘇晝沒有說話,青年此刻的臉色沉重無比,他亦是向前,朝著渾天伸手。

而就在觸碰到渾天之界的瞬間,他便感應到,有一股不可思議的磅礴偉力正從渾天內部湧向自己——如若說何為洪流,那正是洪流絕佳的體現,無限的力量澎湃不休地朝外溢出,扭曲了無盡的有無,令萬事萬物為之誕生,為之消亡。

但他畢竟也是洪流。

蘇晝逆流而上,在第一時間,便強行破開了渾天周邊流溢的無限力,然後在刹那就將渾天之界五大紀元中的所有眾生全部都救出,然後轉移至一旁頗有默契,早就準備好的窮源賢者展開的多元雛形內。

——他可沒有本末倒置,忘記自己想要進入渾天救人的目的。

而就在這過程中,蘇晝也明白了,為何即便是他也找不出任何漏洞的多元宇宙真靈封印,居然會突然出現差錯。

答案是最基礎的‘運動’。

多元宇宙真靈,乃是順著‘萬事萬物的活動,也是多元宇宙本身的活動’這個本質的涵蓋,將自己從從沉寂中複蘇,重新蘇醒,再次‘運動’起來!

這是根本觀念的不同。

對於生命而言,運動乃是基礎,不運動的就不是生命,甚至不是任何自然現象——哪怕是太陽也在核聚變,石頭也在逐漸崩碎化作砂礫,一切有無生命的事物,其本質都是運動。

但是……

多元宇宙中,真的需要‘生命’,以及‘生命孕育的條件’嗎?

多元宇宙,真的需要‘運動’嗎?

答案是不的。

多元宇宙中的無窮可能中,也有著‘一切歸於無與寂靜’的可能。

故而,所有的‘運動’,無論是洪流之間的戰鬥,還是合道之間的論道,亦或是普通仙神的施為,尋常凡人的日常起居……所有的運動,都會刺激到多元宇宙真靈,導致祂緩緩蘇醒。

蘇晝與六洪流的戰鬥與對抗,本身就是‘多元宇宙的活躍’,如若不是蘇晝打的足夠快,在短時間內就幾乎結束戰鬥,不然的話,很可能是祂們纏鬥在一起時,多元宇宙真靈就會恰好複蘇。

但即便如此,情況已經壞到不能更壞了。

【沒有辦法,禁忌已經要複蘇了】

此刻,太一混元也抵達渾天周邊,祂也同樣冒著被很可能突然複蘇的真靈攻擊的風險,語氣沉重地緩緩道:【我們之前雖然考慮到過多元宇宙的興盛於否的確也會影響到禁忌的反應……但卻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敏感,追求的乃是絕對的寂靜虛無,以至於任何活動都是刺激祂蘇醒的鑰匙】

【我們還是小看了自己的敵人,也低估了對方的決心】

【看來,想要徹底封印禁忌,需要的乃是‘等待’】真界有些苦澀道:【唯獨隻有黃昏一係的等待……讓多元宇宙中的萬物眾生都等待,或許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封印這個多元宇宙真靈】

對此,蘇晝隻是搖搖頭。

等待,聽起來容易。

但蘇晝可知道,黃昏所謂的等待,幾乎等於活著去死。

無論什麽事情都等待,都凝視,都不去幹涉……隻是探尋其中的意義,隻是等待正確的到來。

簡單來說,就是徹底的‘靜’與‘無’,雙方都不動才行,一方與多元宇宙真靈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也即是所謂的涅槃寂滅。

或許,這也是為何第五紀元的無明覺者,能用涅槃光驅逐無方天魔的原因吧。

可,如此之道,那些大毅力的苦修者,天生就適合如此的眷屬眷族也就罷了,絕大部分普通人又怎麽可能辦得到這一點?

更何況……

“我等洪流,本身就是無限流溢的‘運動’。”

他指出最重要的一點:“洪流造成的大道改變,締造的多元雛形,甚至是我的多元宇宙,本質上都是我們無限的力量流溢凝聚而成。”

“所以……”

【所以想要徹底鎮壓多元宇宙真靈,需要全部所有洪流都去寂滅】

無限永洄道:【我們是這個多元宇宙最大的運動,我們的存在本身就代表多元宇宙本身不可能的可能】

說到這裏,祂反而笑了起來:【正好,也到了輪到我們去犧牲的時候嗎?】

全多元宇宙的所有生命,都是活動的,能成無上正等正覺的根本沒幾個,所以多元宇宙真靈破封而出是必然。

但是,除卻洪流外的多元宇宙全部,算上一切一切的衍生,哪怕是連夢之虛無都算上,也不過是能與一位洪流比擬而已。

縱然是多元宇宙真靈,還沒有蘇醒的祂,也仍然是洪流罷了。

【實在是不行,將全多元的萬物都收攏進我們中】

極星聖帝道,祂提出最後的提案:【雖然這肯定會導致多元真靈在刹那蘇醒,但多少能救出……】

而太一混元對這種方法研究極深,祂否認:【這個方法早就討論過了,萬物存在於真靈之中,我們挪移萬物,等於挪移真靈,那時候,我們又該怎麽對付蔓延至我們中的真靈?】

【唯一的辦法就是封印,這情況也並非沒有預料過,但現在輪到我們去犧牲了】

沒有絲毫猶豫,太一混元第一個朝著渾天前進——這個泛著無數色彩的洪流浪潮,一邊行走,一邊寂滅。

祂沒有絲毫懼意地哈哈大笑:【我們相信無盡眾生中,肯定有比我們更強的可能性!】

【那是絕對的!絕對有比我們更強的可能性!】

【我昔日不過區區沙塵一粒,成長至如今洪流地步,實在仰賴整個多元宇宙的愛,而如今,正是回饋的時刻了,而我也堅信,這個多元宇宙,必然會出現一位超越者!我堅信如此,故而犧牲!】

洪流是無法真正意義上的‘死’的,祂們隻能通過自己的‘選擇’進入‘滅度’。

即便是入滅了,也會化作永恒的奇觀,成為多元宇宙中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現在,太一混元沒有任何停頓,這位昔日的封印之主沒有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遲疑,直接要歸於絕對的寂靜,而後要將自己化作一層封印,覆蓋在已經出現裂縫的渾天之上。

之所以是‘要將’,而不是‘已將’,主要是因為蘇晝。

燭晝天無限地膨脹,而後化作了一隻隻巨手龍爪,乃至於觸須與根係,化作一層封印,擋住了所有的洪流。

至於想要犧牲的太一混元,更是直接被蘇晝一腳踹開,踢飛回封印多元虛空中。

“敗者,離遠點。”

在所有人質疑前,踢飛太一混元的青年轉過身。

蘇晝直麵著渾天之界,背對著萬物眾生。

他凝視著眼前的綻放裂痕的大宇宙,淡淡道:“現在輪不到你們這些封印出了差錯,打也沒打過我的家夥說話……更別說去犧牲。”

【原初燭晝,現在不是耍帥的時候】

無明覺者此刻也忍不住道:【你難道不是因為我等犧牲無辜的凡人而憤怒嗎?那就是我們的選擇,無論給出任何理由,那就是我們作為‘強者’所行的惡】

【而現在,你既不懲戒我們的惡,又不讓我們犧牲去償還,你打算幹什麽?打算背負起我們的一切嗎?!】

蘇晝沒有回話。

與之相對的,燭晝天中,多元宇宙正在急速膨脹著,就像是一朵盛開的花,一條正在蘇醒運動的龍,一顆逐漸壯大,變得愈發高聳巍峨的神木。

所有存在,包括洪流在內,在麵對剛剛擊潰了祂們聯手的燭晝之力時,都不可抑製地開始後退,被排斥開,直至……祂們全部都一臉愕然憤怒地被排斥開燭晝天。

回到了封印多元宇宙虛空。

——弱者。

與。

——強者。

始終背對著弱者,始終麵對著強者,始終都堅信自己是正義,是正確。

蘇晝一路都是如此走來。

無論是太一混元,還是無明覺者,無論是五洪流還是五至聖,祂們都無法改變蘇晝現在的想法。

而現在的蘇晝,正在思考的,其實是感謝。

——是祂們。

——是祂們自萬古之前,鎮壓了多元宇宙真靈的複蘇,才有了後世眾生的明日,才有了我們現在以及未來的自由。

他如此想,帶著深厚的謝意。

並且,自我反省。

——原初燭晝啊,你誕生於無數生命的犧牲中,你被無數故舊與亡靈環繞,你吞噬惡者的靈魂,以錯誤的世界為試煉……是無數無名者,是無數死者的犧牲,才成就了你的現在。

——所以,你需要謙卑。

蘇晝如此想著,但是燭晝天向外擴大的力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可怖,乃至於一時間,聯手進攻燭晝天六位洪流都被震開,就像是祂們之前觸碰渾天時那樣。

——所以,燭晝。

他如此想著,篤定了自己的信念。

——你就必須要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一個絕對更好的希望,一個讓所有人都不會悲傷,再也不會流淚與犧牲的多元宇宙!

——為了祂們,為了他們,為了它們,以及一切的一切。

——這就是我的愛與正確。

在這瞬間。

燭晝天內。

弘始大帝與太始聖尊看見蘇晝出現在他們身前。

“該走了。”黑發的青年道,他溫和地笑著:“謝謝你們將燭晝天開過來,不然的話,那場戰鬥會很麻煩,結束的不會那麽快。”

“甚至,就連多元宇宙真靈解封了,我們也沒有機會應對……換而言之,弘始,你拯救了整個多元宇宙啊。”

【讓我留下來,才是拯救】弘始似乎早就料到了蘇晝的到來,祂毫不客氣道:【你……】

祂沒有來得及說出第二句話,就被扔出燭晝天,扔回了封印宇宙周邊。

接下來,蘇晝轉頭看向太始聖尊。

“你不是個好合道,也不是個好強者,但是太始聖尊,你是個正常人。在這個多元宇宙,比怪胎和精神病要罕見無數倍的正常人。”

蘇晝和正在歎息的太始聖尊道,他搖頭笑著:“我啊,其實對你沒什麽指望,隻是希望你能逐漸變成一個好合道,能對這個多元宇宙有益……結果你卻和弘始一齊駕駛燭晝天來到此地,沒有中途離開。”

【我其實是想跑的……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太危險了,燭晝天自己就能過去,根本不需要我們駕駛】

太始聖尊頗為痛苦地說道:【我不想和你撒謊,但如果可以,我早就……】

“如果可以,是這個多元宇宙最大的謊言。”

蘇晝平靜地說道:“實際上,這個多元宇宙被承認的‘真實’就是,‘你沒有逃跑’。”

“與之相反,哪怕是因為我的自爆死了一次,你也仍然留在這裏,沒有任何回頭的打算,甚至心中還想過‘如果我去犧牲,是不是能見到師父’這樣的想法。”

他伸出手,拍了拍張口欲言的太始聖尊肩膀:“承認吧,老家夥,你也正在變得更好……雖然還不夠好,還不夠堅定,還沒有愛。”

蘇晝笑著推了一把。

“但現在的你,也是燭晝。”

太始聖尊也被離開燭晝天。

從一開始,燭晝天就將所有囚徒都扔了出去——真的有必死之理由的合道早就被燭晝和弘始殺杠精,化道了,留下來的都是還有改造機會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隨便讓他們死去。

“剛才,我的話沒有說完。”

掃視一眼除卻自己之外,空無一物的燭晝天多元宇宙,蘇晝轉過身。

他左手托舉著燭晝天多元宇宙的核心,而右手抬起,去觸碰渾天。

他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燭晝天外,仍在不斷進攻燭晝天的六位洪流道:“我說,戰鬥有無數次,但是真實的結果隻有一次,你們輸,並不是因為你們不夠強,而是因為你們雖然已經有了洪流的位置,但卻並沒有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超越者的雛形’。”

“洪流與超越者,這千絲萬縷的聯係,怎麽可能會花費無限漫長的時光也無法越過?為何超越者的數量會如此稀少?沒有其他多餘的理由,僅僅是因為祂們弄錯了施行的道路。”

青年說到這裏,輕輕地搖著頭自語:“算了,也不要太責怪祂們。”

“不過是外行洪流罷了。”

蘇晝的右手按在了渾天之界上。

登時,不可思議,不可理喻,不可描述的無垠神力在瞬間爆發,想要將青年推開,想要將青年消滅,想要將青年消除。

祂拒絕青年的存在,拒絕一切的運動,拒絕切一切的感知,拒絕一切的存在。

這是黃昏的虛無,但本質上,是自由。

——不想與任何存在有聯係,不想有任何枷鎖,不想有任何條約。

——不想有任何愛,不想有任何被愛。

——不想去‘想’。

那就是絕對的自由,所選擇的結果。

在這瞬間,就連蘇晝的接觸渾天的手臂都開始迸裂出一道道細微的裂縫,甚至,就連整個燭晝天多元宇宙的核心,這無窮時空結構的具象化都黯淡了一瞬。

“果然,很吃力啊。”

蘇晝眉頭一皺,然後笑了笑:“剛剛說到哪裏了?對了,諸位,我們的戰鬥,不是為了一個結果。”

“正確不是為了結果,結果隻是一個點,一個多元宇宙。但真正的正確不是點,不是結果,不是一種施行的終結。”

“我們秉持心中的正確,去做這一切的事情,絕對不是為了一個‘結果’,譬如說封印真靈,守護萬物,成為超越者……”

如此說著,青年閉上眼睛,他微微笑著,無視手臂上愈發蔓延的裂縫,輕聲喃喃道:“我們要做的,是讓點發芽,是讓線延伸,就像是種下一粒種子,就像是培育新的生命。”

洪流強者能看遍過去未來。

洪流強者能追溯宇宙乃至於多元宇宙的最初,抵達多元宇宙的終結。

洪流強者能看見一個人的一生,輪回反複無窮次,那無限次無限次的轉世輪回,以及這一切輪回轉世的無限可能與平行世界衍生,那一切的‘故事’,洪流強者都能看得見,並且出手改變。

洪流強者,在沒有其他同級強者的幹涉下,能影響整個多元宇宙,將多元宇宙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甚至是自己創造一個多元宇宙,完全知曉這個多元宇宙中所有生命的一切可能性。

但是……

洪流強者們並沒有這麽做。

祂們知道,知道萬事萬物的苦難;祂們也知道,知道萬事萬物的幸福。

祂們知道如何扭轉所有的悲劇,也知道如何抵達所有幸福的結局。

有些洪流,就這樣去做了,為了祂們想要的幸福結局,為了祂們認為正確的多元宇宙形態,為了祂們心中的正確。

但那樣,能培養出另一個洪流嗎?

能培育出超越者嗎?

麵對無法理喻的怪物……僅僅是一個結果,一個點,一個種子……又能怎樣呢?

所以,那並非是真正的洪流,是還沒有蘇醒的茫然者。

最重要的不是結果,不是那些正確的目標。

真正的洪流,通向超越者最重要的那一步,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個字。

【愛】

“我們……僅僅是因為愛。”

蘇晝睜開眼睛,他凝視著眼前的渾天之界,雙目仿佛貫穿了五至聖締造的,在五大紀元中涵蓋萬物,囊括萬有的絕對之封印。

他與那將醒未醒的多元宇宙真靈對視,然後堅定道:“我們……”

“要讓愛發生。”

不是為了【革新】的正確而去締造革新的結果,而是為了【愛】,而去選擇【革新】這一自認為正確的道路。

不是為了【革新】而【革新】,而是因為發自內心地【堅信】自己的【愛】可以帶來正確,並讓萬物眾生也隨之【相信】這份【愛】。

不是為了結果。

而是要讓全新的,更多的,無限的‘愛’……永恒,絕對且無限地發生!

一個新的洪流?那怎麽能夠!必須要有能承載無限種洪流,無限種澎湃的‘愛’,才能成為在泛無限多元衍生軸中無限衍生的方程組曲線!

這既是‘愛’‘堅信’與‘相信’。

以及【無限】【絕對】與【永恒】的真諦!

此時此刻,源自於渾天的裂縫已經蔓延至蘇晝大半個身軀,就連他的臉龐與雙眼上都攀爬上了那一道道空洞虛無的裂紋。

但蘇晝卻仿佛渾然不覺,他哈哈大笑道:“聽明白了嗎?外麵的老家夥?”

“在你們的世界中,最多隻能孕育出我這樣的存在!最多孕育出我這樣的洪流!”

“但是,倘若是我的話,我的世界和秩序中,或許就可以孕育出全新的超越者!”

“因為我愛著所有,就連這多元宇宙的真靈也心懷憐愛,絕對不想放棄——而你們隻能和這真靈與未來的怪物雛形對峙!”

“我,是更好與革新,是燭晝也是蘇晝,乃是這個多元宇宙的黎明,照耀一切黑暗者!”

一股火焰,自蘇晝的心中燃起。

青紫色的烈焰自青年周身那些空洞的裂紋中冒出,騰起,熾熱又澎湃,震**著無窮無盡的時空,仿佛就連多元宇宙本身都能灼燒點燃。

而與此同時,多元宇宙虛空中,一道道青紫色的烈焰之影,正在從封印多元宇宙中飛馳而來。

——那是武聖,是審判之神,是導師與希光,是拯救者也是毀滅者,是神鳥與神木,也是萬世革新,噬惡正道的神龍。

——那是路見不平的憤慨,是發自內心的困惑,是遲疑反複後的堅定,是終察己道的喜悅,更是一種無限勃發的愛。

那就是無限力,源自於其他燭晝的‘無限力’。

名為燭晝的無限力……並不僅僅屬於蘇晝,更是屬於多元宇宙的眾生。

正如同一條道路,開辟出來就是為了讓萬物眾生去走,而不是一個人去獨占那樣,無限力正是蘇晝創造出來,贈予萬物眾生的禮物!

而萬物也同樣相信著蘇晝,故而這分散給無限眾生的無限力,赫然也能回饋於蘇晝本身。

“我感謝你們的犧牲,我祝福一切的生命,包括眾生,包括無名者,包括你們——自此之後,不再會有其他犧牲者,再也不會有其他無名者。”

無限的青紫色火焰匯入燭晝天,不可思議的力量融匯,加固,令原本也同樣快要潰散的燭晝天多元宇宙重新堅固,也令其他洪流下意識地停下了手,凝視著蘇晝所在的方向,聽見蘇晝對他們的道謝,以及蘇晝堅定的言語。

而後,青年凝視著前方的渾天:“也包括‘你’。”

此時此刻,蘇晝回憶起了樂章大宇宙的第五樂章宇宙。

他想到了那個宇宙的一個可能的結局,以及那個可能中,萬物眾生對自己的說的話。

然後,觸碰渾天,與多元宇宙真靈對視的蘇晝,也溫柔地笑了。

緊接著,他道:“靈氣,奇跡時代的締造者,我一路修行的源頭,孕育我誕生的多元宇宙之真靈。”

他道:“無論你是誰,自以為是誰。”

他道:“無論如何,無論你存不在存在,能不能聽見,能不能理解,能不能認同。”

他對這個因為孕育了多元宇宙眾生,‘犧牲’了自己的未來與可能,自由與選擇,乃至於幸福與愛的多元宇宙真靈,用再也不能更溫和的語調,道出自己心中最真摯的想法。

“我要告訴你,我是蘇晝,我是原初燭晝,我是更好的可能性,我是革新,我是不存在的存在,不可能的可能,一道於萬物間澎湃的洪流,一股始終流轉的力量。”

蘇晝張開雙臂,他擁抱渾天,擁抱了多元宇宙真靈:“我來到這裏,是為了看見你,並且告訴你。”

“我愛你。”

“故而要給你一個更好的結局。”

——在這裏,有生命創造了無限的生命。

——在這裏,有好奇探索了無限的遠方。

——在這裏,有希望戰勝了無限的虛無。

——在這裏,有存在無限地將自身延續。

——在這裏,有破滅無限地將枷鎖終結。

——在這裏,有眾誌無限地將夢想凝聚。

——在這裏,有文明協調了無限的不同。

——在這裏,有夢想完善著無限的缺漏。

——在這裏,有紛爭進行著無限的廝殺。

——在這裏,有固執堅持著無限的超越。

——在這裏,有奇跡無限地將決心燃燒。

——在這裏,有智慧將萬物無限地裁衡。

——在這裏,有自由引導著無限的宿命。

——在這裏,有期待守望著無限的輪回。

——在這裏,有發問者進行無限的質疑。

而最後的最後……

有人以愛為祭品,向自己獻祭,祈禱著更好的可能與未來。

於是。

就在這一瞬間。

無窮無盡的火焰騰起,隨著蘇晝的靈魂與意誌,覆蓋了渾天之界。

而原本無限膨脹,甚至破開封印多元宇宙,抵達泛無限多元衍生軸中的燭晝天,也開始在劇烈的燃燒中收縮,凝聚。

最終,化作一顆閃耀在封印多元宇宙中心的星辰。

而一位真正的洪流,也在這無限,絕對且永恒的‘愛’中,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