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對於宇宙而言究竟是什麽呢?

答案既是虛無,也是全部。

對於無垠的時空而言,生命就是虛無的一縷。

而對於虛無而言,生命本身就是存在的全部。

存在和虛無,無窮和個體。如若說世間的概念有兩極,那麽它們就位於線的兩端,而所有生命都位於這兩極的中間,無論是想要理解存在的本質,還是理解虛無的真實;無論是想要理解無窮的龐大,還是個體的純一,對於生命而言都是無限遙遠的。

所以,如若想要成為無限,絕對和永恒的存在,就需要尋覓到自己存在的意義,知曉意義背後的虛無,承認這一切並將其超越。

所以,如若想要成為超脫了所有邏輯的超越者,就需要讓自己和所有人,所有事物,所有存在相連,卻又毫無遲疑地堅信,自己就是正確的那一個。

從虛無中溢出屬於自己的意義,又將這意義擴散至無限。

領悟自己是與萬事萬物相連的個體,又篤定了自己無垠時空中的絕對。

生命源頭乃是易朽之物,軀體和靈魂的存在毫無意義,隻是存在即合理,故而由自己為自己創造軀體,自己將自己降生魂魄,化作充滿實在的永恒。

既是歸宿,也是起源;既是最終的目的,也是超越的源頭;既是無窮的正確,也是獨一的生命。

正因為走過這些路,正因為探尋了虛無和存在,正因為自己經曆過那些所有。

所以才會有著‘愛’。

才會想要,讓所有生命,不至於徘徊於存在和虛無之間無窮的迷途,尋覓到獨屬於自己的正確,了解自己那既是無,也是全的意義。

當然。

正如同多元宇宙中,存在有無限多不同的生命。

愛的種類,亦有無限種。

渾天之界周邊,多元宇宙虛空中,蘇晝凝視著遙遠彼端。

他能看見,五道浩浩****,無垠的洪流正朝著自己澎湃而來。

自己並非唯一的洪流——簡直是廢話,他在創世之界那邊就看見了一位洪流‘創世巨手’,那個屬於偉大存在衍生類型的洪流正在創造一個獨立於封印多元宇宙的多元雛形,以便於在未來偉大封印崩壞後,能夠庇護一些封印多元宇宙的生命。

實際上,這樣的洪流數不勝數,畢竟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偉大存在力量的衍生,凝聚出幾個隻是單純施行的洪流而已,並不稀奇。

除此之外,封印多元宇宙中,也有不少真正意義上的洪流。

無限的多元宇宙中,理論上應該有無限個合道,這並不虛假。

合道的數量是無法盡數的,祂們雖然稀少而強大,無論假定的範圍有多大,即便是龐大到超乎人類常識的大數字,合道的數量都不會太多,一個世界群隻有一兩位合道是很正常的。

但畢竟多元宇宙是無限的,所以合道就是無限的。

可洪流不同。

洪流自己就可以是無限,即便是無限的多元宇宙,也不可能有無限的洪流——甚至反過來,洪流可以去創造出無限的宇宙來反過來締造多元宇宙的雛形,構成無限的環。

而現在。

在這個不存在超越者的多元宇宙中。

自其誕生一直到現在,最為強大的那些生命,正秉持著同樣的意誌,自諸天萬界的每一個角落,朝著渾天奔湧。

“有夠離譜。”

蘇晝如此評價。

乾元道尊,極星聖帝,窮源賢者,聖衍仙人,無明覺者。這五位,全部都是有洪流潛質的存在,如若不是將自己紮根於渾天,舍棄了一部分大道化作封印,禁錮那如今蘇晝還不知道真身是何物的‘禁忌’,祂們都可能,或者說必然是洪流。

這不是吹噓,而是憑借蘇晝如今洪流的眼力,看透一切可能性得出的答案——如若說諸多生命是需要奇跡,打破不可能的可能,才能成為洪流的話,那麽祂們是反過來,是要因為某種‘不可能的可能’,因為某種‘不可思議’的損失,才能不成為洪流。

五位有著洪流潛質,合力為一的洪流。

五位源自於多元宇宙彼端,封印多元宇宙中最強大的五位洪流。

再加上蘇晝,最新卻也可以被稱之為最強的洪流。

如今,這足以稱得上是封印多元宇宙,偉大存在之下,最強大一群人,即將在渾天之界周邊相聚。

然後……

展開戰鬥。

但是,就在戰鬥開始之前。

有聲音。

有聲音傳來。

渾天之界,內部,綿延五個紀元,縱橫渾天無盡時空的超時空坐標係中,有仿佛祈禱,又仿佛是困惑地自語聲傳來。

——始祖。

這聲音道,有些是男人的聲音,有些是女人的聲音。

——我曾遇到過一些敵人。

這些聲音敘述著,有些是人類的聲音,有些是諸多其他類型生命的聲音。

但無論是怎樣的生命,無論是怎樣的身軀和形態,祂們卻都有著一個身份。

祂們自稱為燭晝,響應始祖的號召而來。

而現在,祂們感到困惑。

——始祖,我曾經見到一些貪婪的怪物,它們從虛空中而來,企圖掠奪我的世界,盜取我的果實,將我的子嗣以及精心培育的文明與生態全部都吞吃殆盡。

那是一個神木模樣的燭晝正在發出的聲音,祂凝視著無邊無垠的空域島群,護法佛軍的艦隊,凝視著那些光輝,卻難以發出半點聲音。

——始祖,我曾經殺死過一些可敬又可悲的敵人,他們想要威脅我的生命,因為我乃是原生的天魔,精粹出自原始的混沌,無論是度化還是化作一件天魔至寶,都可以提煉出有關於我的本質,進而掌控我天生的神力……用來保護其他被天魔侵襲的人生命。

那是一個無定型的天魔燭晝正在發出的聲音,祂位於一座貫穿了無窮世界時間,將標準時間線定死在此地的卓然高塔塔底,這高塔頂端釋放著足以貫徹無窮盡時空的璀璨坐標之光,可以驅逐無盡時空晦暗中滋生出的可怖魔物,並且在無窮的平行時間軸中,定義何為‘源頭’。

但這光芒卻需要燃燒強者的魂魄才能成就。高塔的底端,自願獻身的強者隊伍化作了一條長龍,一條沒有止境的蜿蜒大蛇,高塔吞噬祂們,卻釋放出能滋補文明的光。

——始祖,我曾經與不知是否是敵人的人交戰,祂們認為自己才是秩序,祂們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所以要鏟除一部分人,我雖然什麽也沒做,但因為天生的血脈就被認定是不安定因素,所以屬於要被鏟除的部分。

——但我卻知曉祂們做的沒錯,因為除卻我之外,我所在的妖魔群體的確貪婪又惡劣,它們是純粹的欲望野獸。

那是一個神龍形態的燭晝正在歎息的聲音,祂此刻位於一座宛如蠻荒太古,一座懸浮在所有浮空島上,定義了最初涵義的初始之島下方,祂仰視著那座自混沌中誕生,正在不斷引領其他浮島自虛空中浮現,出現在空域中的島嶼,明悟這就是渾天第一紀元,創始之初的場景。

但是,那些島嶼,每一座浮島,全部都是某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道尊神祇,斬殺諸多源源不斷,從虛空中湧入渾天的‘先天魔神’而成就——那些先天魔神是如此強大,祂們僅僅是出現在渾天,都會帶起整個宇宙共鳴的異象,而一位蒼老的道人口中吟誦著經文,將祂們逐一屠戮,然後將祂們的道與身軀化作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島群’與‘空域’,並抬升起神風與雨雲,將諸多空域隔斷。

燭晝的們的聲音合一。

——始祖,我們曾經遇到過那些強大的敵人。

——祂們在最後,都被我們擊敗。

——無論是憑借我們自己的力量和天賦,亦或是聊天群中諸多朋友同族的幫助,我們都能贏。

——但是始祖……在這個世界卻並不一樣……你說,讓我們放手去做,我們又應該怎麽做?我們要怎麽做,才能應對這樣的強敵?

——為什麽都是強敵,麵對這樣的世界,我們卻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所有燭晝,在見到悲慘的世界時,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做些什麽,但是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到。

就如同此刻的源蒼瞢一樣。

祂此刻位於第五紀元,凝視著阿素落島群中的眾生,凝視一批批護法佛軍,以自己的一切作為燃料,發出些許光芒。

源蒼瞢心中有一種古怪的心情,就好像是突發善心,在林間的野道旁看見了一頭受傷的小鳥,這小鳥瘋了一般朝著樹撞去,被畸形又尖銳的刺刺的遍體鱗傷。

神木燭晝又憐憫,又悲傷,又難過,又厭惡。

這鳥兒還沒有死,隻是一次又一次地撞擊樹木,可那樹又怎麽是它能撼動的?就連葉子都不會掉,祂費盡心思想要去救他們,但是卻毫無意義,鳥兒還是在不斷地撲騰,掙紮,發出悲慘又刺耳的鳴叫,令人覺得又討厭,又可憐,真想讓他們早點全部都死掉,免得這麽悲慘的活著,也讓自己快點忘記那淒慘的景象,又希望能將其治好,讓這隻鳥可以暢快地飛過林上,發出悅耳的鳴叫。

所以,祂也在這阿素落島群的空域中,朝著自己的始祖,發出疑惑地詢問。

此時此刻。

無數聲音自不同的時間線,自不同的平行時空傳遞而來。

燭晝們不知如何是好。

而原初的燭晝聆聽所有聲音。

然後回答。

“答案很簡單。”他道:“因為你們麵對的那些敵人,根本就不強。”

“真正強大的敵人,豈容你們去反抗,戰鬥?在祂們的力量麵前,萬物眾生都是塵埃,隻要祂們想,哪怕是螻蟻與微菌都要一同迎來終結,隻要祂們願意,又何須去掠奪你們的資源,完全可以將整個宇宙都收進袖中,然後熔煉為祂們所需的一切要素。”

“在這過程中,甚至不會有人覺得毀滅即將到來,至多隻是奇怪,為何‘天’黯淡了。”

人自己對強大的定義,和他人旁觀兩人戰鬥,對強大的定義,是完全不同的。

對於人自己而言,有10%的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就已經足夠麻煩,而20%就是頗為棘手,30%就是會對自己造成一定損傷,40%就可以說是戰的難舍難分,50%完全就是強敵,雙方的戰鬥力對於他自己而言,是一樣的。

但實際上,50%的可能造成傷害,這豈不是說減免了一半的攻擊嗎?這豈不是說有一方的實力實際上淩駕於另一方嗎?

所以,真實的戰鬥,10%是雜兵,20%不值一提,30%最多算是個小怪,40%隻能說有點難度,50%說是精英怪都有點困難,隻能說是正常的敵人。

50%才不過是起步,要一直到雙方100%都可以對對方造成傷害,才可能算是‘算得上威脅’。

至於真正敵人,最起碼,也得是10%可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免疫好幾種屬性,攻擊欲望極高,就像是瘋狗一樣的家夥啊。

而真正的強敵……是什麽?

是不可戰勝的。

“在第五紀元,有無方天魔,無窮無盡的扭曲時空遮蔽天日,令護法佛軍也為之戰栗。”

“在第四紀元,有眾生之厄,不可想象的生命畸變出現在每一個角落,即便是親朋好友,發生畸變也必須立刻斬殺。”

“在第三紀元,有無數叛亂,意圖確定自己正統的無盡平行時空,亦有真理與全知的蠕蟲和神潛伏。”

“在第二紀元,有邪神厄道,逆反天庭之妖邪無窮無盡,無始無終,即便是三千萬天河水師也無法盡數誅滅。”

“而最後,在第一紀元,亦有無盡混沌神魔,祂們的存在沒有源頭,祂們的終結便是整個渾天之界的現在。”

“祂們才是真正的強敵——無論是誰,無論是混沌神魔,邪神厄道,叛逆時空,眾生之厄亦或是無方天魔,祂們全部都是對於普通人而言,100%不可戰勝,100%無法造成傷害,100%必輸無疑的敵人。”

蘇晝的聲音,由諸多化身傳遞,令無數燭晝知曉:“即便是對於你們而言,也是一樣……這樣的存在,才能稱得上是強敵。”

“至於之前的所有敵人,對於我等燭晝而言,不過是新手村的教學教程而已了。”

原初燭晝的話語,毫無疑問引起一片嘩然,不僅僅是因為祂們過去認同的敵人,在始祖的視角中不過是新手村怪物,更是因為倘若比較新手村怪物和真正敵人之間的實力差的話,這跳躍程度不亞於學會一加一等於二之後直接去解開黎曼猜想,原始人類剛剛開始仰望星空就要去轟殺墮落帝國。

而最重要的是。

【始祖過去,應對的都是這樣的敵人嗎……】

有的燭晝如此敬畏地發言,祂們很難想象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而原初燭晝表述的意思,也是沒有經曆過的人,無法理解的絕望。

原初燭晝,正是經曆過這樣可怖的強敵,所以才能成為現在這樣,如此強大的存在嗎?

“不一樣。”

對此,蘇晝隻是搖搖頭:“視角不同,你們想的是挑戰者的視角,而我就是那個難題。”

“對於那些危害世界,壓迫眾生,意圖禍亂天地的怪物而言,我就是那個100%不可戰勝,100%無法造成傷害,隻要麵對,就100%必輸無疑的敵人。”

“祂們開始為禍,我就會出現;祂們還未成長完全,我就會將其剿滅;祂們剛剛突破天仙,踏上毀滅與終末的第一步,要步入多元宇宙虛空,我這位洪流就會直接降臨。”

“最重要的是。”

他開口,化身們注視著自己身側的諸多燭晝。

青年微笑著鼓勵道:“你們比我強。”

燭晝們都愣住了。

而隨後,原初燭晝的鼓勵聲繼續響起:“你們有的選擇——隻要你們不想麵對這些強大的強敵,隨時都可以和我說,和我說,‘始祖,我打不過祂們,我想走’。然後,你們就可以離開。”

“你們可以不去當英雄,你們可以不麵對這些敵人,你們明明很難戰勝那些真正的強敵……但卻都留在渾天之界,沒有退縮,沒有想著逃走,雖然弱小,但也向我詢問,詢問如何戰勝祂們。”

如此說道,蘇晝感慨:“我比不上你們啊。因為我不過是一個天生的英雄罷了,根本沒有經曆過什麽選擇。”

“我不過是天生強大,天生勇敢,天生就是一個燭晝罷了……我永遠說不出口,說出,‘麵對100%不可戰勝的敵人時,我一定會堅持抵抗’這句話。”

“因為在我麵前,從不存在什麽100%不可戰勝的敵人……天神刻度和雅拉的教導,讓我麵對的,一直都是50%,最多也就是7~80%的敵人而已。”

“而你們,雖然接受了我的傳承,但是全部都是憑借自己的意誌和決心,站在此地,去麵對那些強大無比的敵人。”

“這既是已經勝過我的決心了——燭晝就是要這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此時此刻。

即便是渾天之界,無數空域頂端,那映射著多元宇宙諸多世界星辰的星空穹頂,也亮起了一道道閃耀無比,仿佛貫穿無窮世界群的光芒!

在那青紫與混沌對峙的戰場之上,亦有其他五道璀璨神光,正以浩浩****,宛如海嘯山崩一般的澎湃趨勢,朝著渾天之界傾蓋而來!

【洪流……】

【五位……不,一共六位洪流……】

有燭晝發出了真實畏懼的聲音,那是恐怕勝過渾天之界中所有強大敵人,更加強大無數倍的敵人——洪流的力量,祂們作為燭晝的後繼,怎麽可能不理解其真實的涵義?那是未來超脫者的雛形,是即將超越一切者原始的形態。

自己的始祖,是一位。

而與之敵對的,有六位。

【始祖啊……】

所以,有燭晝發出敬畏地聲音,向原初燭晝發問。

祂們問:【對於您而言,那些天上的洪流,又是百分之多少的敵人?】

“唔……”

對此。

多元宇宙虛空,環視著周邊神光的蘇晝摸了摸下巴:“有點難算啊。”

他笑了起來,然後搖頭道:“但最多來說,加起來也不過就是。”

“區區50%左右,勉強算是正常的敵人吧。”

——對於無限而言,一個和六個同類有什麽區別嗎?再來十個也無所謂吧。

如此笑著說道,蘇晝絲毫不管那正奔流而來的五位不知名洪流。

他大步向前,朝著無明覺者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有著自己的道,而這道,與‘輪回’與‘終結’有關,卻最終凝結成了‘業’。”

洪流之間的互相靠近是極其困難的,雙方都可以隨意地撕扯虛空,製造時空阻隔,扭曲認知和概念——莫說是咫尺天涯,祂們甚至能夠篡改多元宇宙最基礎的概念,讓靠近這件事本身就代表原本的遠離。

但是在盡遠道的支持下,縱然是五至聖合力阻擋蘇晝,也無法阻止蘇晝意誌的逼近。

青年的聲音,與他的刀一同襲來,帶著鋒銳的金屬顫鳴:“道尊是完美和宿命,聖帝是歸一和協調,賢者是創造和先驅,仙人是平衡,存在與延續。”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都身懷絕技,身擁無上傳承——但是你們卻從中超脫而出,尋覓到了自己的道!”

【施主,難道你不也是如此?】

行於‘業之道’,洪流的一部分,無名覺者抬起一手,即便是這手在下一瞬便被蘇晝一刀斬落,但祂仍然平靜地回答:【你身懷諸多無上傳承,縱觀多元宇宙,恐怕也沒有哪怕一個人在這方麵比你更強——但即便如此,你還是走自己的道,而不是追隨那些更加高遠的正確】

【那些洪流們,不就是因為這些,所以才更願意相信我們,認為我們可以尋覓出全新的正確?】

自多元宇宙四麵八方而來的洪流們,雖然還沒有顯露出自己的名字,卓顯自己的存在,但是祂們的大道之意已經流露,蘇晝能感應到,那分別是【歸一】【輪回】【宿命】【創造】與【存在】五條大道的遴選者。

祂們是在這個充滿了魔怔人,瘋狂者和追逐正確之人的多元宇宙中,最魔怔,最瘋狂,也是最正確與充滿愛的存在——祂們的意誌之堅定,甚至可以適應偉大存在的愛,並以自己的力量,將那些正確的傳承,擴展至無限的境界。

然而,在祂們之上,卻有著比祂們更勝一籌的‘瘋子’。

那即是,即便認知了諸多正確,也並不完全認同,而是要走出獨屬於自己之道的存在們。

五至聖和蘇晝,都是這種人。

【放棄吧】

此刻,蘇晝仍在不斷地試圖逼近五至聖,似乎就像是要趕在其他五位洪流到來之前,先將五至聖合一的這一位洪流解決掉。

對此,乾元道尊搖頭道:【原初燭晝,你也知曉,對於我等洪流而言,以一對多,和一對一並無不同,隻是我們需要的是等待,而你卻隻是想要知曉真相】

【我們的目標並無不同,你又何苦非要這樣逼迫?等到計劃完結,我們會全部都坦誠告知】

“現在死掉的人,就不算人嗎。”

對此,蘇晝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你們締造了這樣的世界,還要我等待?”

他仿佛就聽不見五至聖的言語,仿佛真的就像是失心瘋了一般,一定要在其他五位洪流抵達前,先下一城,將五至聖擊敗。

但這明明是不可能的——之前的燭晝都做不到,現在的燭晝自然也做不到。

【施主,我如實相告,並非是我們造就了這樣的世界,而是眾生選擇了億億萬萬次未來後,最終孕育出了我】

無明覺者知曉蘇晝是在指責自己,祂搖頭道:【如若我死,就可以消滅這樣的厄世苦海,我當即自裁涅槃,還道於渾天——但實際上,燭晝施主,您難道看不出來嗎?】

【那些無方天魔,如若我死去,沒有‘業’與‘執念’的犧牲與束縛,祂們就會擴散,膨脹,壯大,進而吞噬五大紀元,最終聯合五個紀元不同的災厄,恢複最初的原本形態】

如此說道,無明覺者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畏懼:【那便是禁忌的原型】

覺者的語氣,並非是恐懼,而是畏懼眾生的淪亡,乃至於多元宇宙萬事萬物的終末。

蘇晝聽得出來,那絕不是為了自己的存在而浮現的情緒,而是真正的大愛,真正的為了眾生的存續而悲苦畏懼。

但他仍然追逐,揮刀砍殺。

五至聖意圖等待援軍的抵達,而蘇晝似乎有什麽手段,可以越過洪流之間永恒的均勢——五至聖並不敢賭蘇晝沒有,麵對這位如此強大又年輕的洪流,祂們相信無限的可能性與奇跡,不願意與對方硬碰硬。

於是,燭晝與五至聖,一時間就開始在這多元宇宙虛空中展開了追逐戰。

蘇晝顯而易見地在這方麵處於劣勢,因為追逐本身,需要確定‘目標’,也即是從無限的可能性中選擇其一,而假如是避讓的話,對於五至聖而言,就是從無限的可能性中選擇無限。

這也是算是洪流之間根本無法輕談戰勝的原因了——哪怕是一方一味避戰,另一方也絕無可能追上對方。

固然,倘若蘇晝也這麽逃跑的話,別說是六個洪流了,六十個也抓不到他——但對方的目的本來就是拖時間,他如若想要知曉渾天的真相,就必須去正麵硬碰硬。

很快,蘇晝就難以捕捉到五至聖的蹤跡,即便是祂將周邊的多元宇宙扭曲,成為這片時空的多元宇宙軸心,但以五至聖如今洪流級的力量,掙脫這束縛卻也並不困難。

但是,就在此刻,青年卻笑了起來。

“我明白了。”他胸有成竹道:“我知曉為什麽渾天之界,為什麽會在多元宇宙中四處飄**,就像是魚一般急速在大海中遊動了。”

“渾天之界並非是漫無目的地流竄——它的行徑路線,恰好正是‘多元宇宙生命與可能性最密集的地方’,換而言之,就是封印多元的‘中心’!”

無限大的多元宇宙,自然是沒有絕對意義上的中心,它的任意一個點都可以是多元宇宙的中心。

與之相對的,蘇晝的老家,封印宇宙,也是偉大封印的軸心,而並非是封印多元宇宙的軸心——相較於穩定的偉大封印,散亂混沌的多元宇宙中心亦或是軸心本身就是不斷變動的,一位洪流完全可以憑借無限的力量自稱多元宇宙軸心。

但是,從最初來到渾天之界開始,蘇晝就察覺到一個事實……那就是渾天之界是如此沉重,乃至於作為洪流的自己,都無法輕易推動,隻能位移些許!

那根本不是一個無限大宇宙應該有的份量——那是洪流……甚至可以說,是多元宇宙級的份量!

“渾天之界,就是封印都遠宇宙的‘中心點’——因為某種強大的因果鏈接,亦或是封印相關,推動渾天,就等於間接地推動整個多元宇宙!”

“我猜,渾天之靈的消失,就是因為這點吧?並非是將力量托付給了你們,就像是你們封印了無方天魔和諸多災邪那樣,渾天之靈將自己化作鎖鏈,將渾天之界鎖在了多元宇宙的中心這一概念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這毫無疑問和你們的計劃有關。”

如此說道,已經無法追上五至聖的蘇晝閉上眼,笑著催動‘盡遠道’:“五至聖我無法追上。”

“但是,前往多元宇宙的中心點,還是很簡單的。”

銀色的光輝閃爍,盡遠道的力量全力發動。

“抓住你們了,五至聖。”

如此道,蘇晝邁步。

下一瞬,他便出現在本應已經離開無窮遠時空的渾天之界前方。

在五至聖驚愕的目光中,蘇晝伸出手,按在了渾天之界上。

【什麽?!他怎麽能抓到……】

【快阻止他,渾天之靈沒有我們的力量……】

【快,加固封印……】

五至聖的決策迅捷無比,但蘇晝比祂們更快。

此刻,青年催動蠻力,硬生生地要將整個渾天之界抬起:“可笑,假如你們一開始就正麵與我對抗,而不是想著避讓,我怎麽會有機會接觸渾天?”

“人被殺,就會死;不想贏,就會輸!”

在這幾十廢話,也是真理的宣告下,燭晝的意誌,更是霸道且蠻不講理地要插入五至聖和渾天之靈的聯合。

五至聖和渾天的聯合,就是一位洪流,所有存在都均衡相等,都是一體同心,認可對方的目標和大道,以及最後的正確。

——可倘若再加上一位洪流的話……那麽誰是誰的附庸?以誰的正確為主?

此刻,蘇晝要強行成為祂們之間的一份子,並釋放出足以魔染諸天,將萬事萬物都強行化作燭晝的波動:“要我成為渾天?”

“為什麽不是你們成為燭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