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沒有防衝擊姿態,蘇晝連膝蓋都不帶彎,就這樣以最標準的站姿直挺挺的從幾十米的高空墜下,然後在地麵砸起漫天塵土。

待到漫天雪塵落下,蘇晝稍微正了正有些偏的背包吊帶,就這樣施施然地從雪坑中走出。

“看來穿越前的高度,和降臨後的高度也有一定關係?我傳送前是在七樓高的家裏,而剛才大概有七八十米高吧。”

因有風助,他並沒有受傷,最多就是積雪意外的深,雪沒進褲腿,有點不太舒服。

蘇晝略微總結了一下了相關的規律,但是他也沒多想,反正傳送前的光球可以大致看清楚降臨的區域,現在想來,當時看見的雪地山林也的確是俯視視角,是挺高的。

——下次要注意。他如此想到,並因為親身經曆記得尤為深刻。

為了快速觀察周圍的情況,蘇晝找了一顆夠結實的樹登高望遠,結果發現冰封雪飄,大地素裹皆銀,雪花阻礙視線,稍微一遠,即便是他的視力也看不清狀況。

而天上更是蒼灰一片,雲內帶著些許墨色。別說星辰天色,他就連日月何方都不曉,更別談判斷這兒的天象和老家那邊有什麽區別,倘若沒有,又該如何判斷此處是何地了。

“倒是能看出是在山間——這旁邊層層疊疊的巍峨雪山,倘若是正國境內,看來應該是黑州遼州附近,當然,藏州也不是不可能。”

“靈氣的話,卻是比老家更濃厚三分!”

勉強判斷出這點情況後,蘇晝倒是頗為欣喜,也不管雅拉‘你就這點追求?’的吐槽,點頭道:“看樣子短時間內找到人是別想了,但哪怕是在這裏閉關修煉,我的靈氣修行速度也是地球的兩倍多——這本就已經大賺,倘若找到點靈植天材,遇到些夠勁的妖魔鬼怪,就更是大賺特賺。”

——轟隆隆隆!!

可話音未落,遠方便傳來如雷震鳴!

並不算太遠,此片山脈最高峰處,突然升騰起了陣陣黑雲,煙火衝天!

這從地底噴薄而出的煙塵如浪般在大氣中湧動,灰黑色的洪流沒入蒼雲,令厚重的天幕染上些許墨色——看來之前雲中的墨色便是如此來的。

這是火山的轟鳴!

“淦哦,這裏居然是火山帶?!難不成是扶桑?”

可扶桑也沒這麽多雪山吧?

這意外發現頓時便讓蘇晝心中一驚,立刻轉身,腳下蠢蠢欲動。

畢竟要真的遇到火山爆發,那這附近可就危險了,覺醒級在這個時候固然比凡人強上不少,可為什麽非要和天地大力較勁呢?

但是稍微感應了一下後,蘇晝卻是略微放寬心。他那比動物本能還敏感的感知,以及相關的靈力感應讓他知曉,大地之下的炙熱血脈還沒有爆發的跡象,更別說地脈靈力的暴動了。

剛才的煙塵升騰,不過是地脈的一聲輕咳。

但即便如此,也沒必要在這種地方多待,之前他環視周圍,靈視中可沒有看見值得一提的靈光,妖獸靈植都無,不值一留。

大雪紛飛,滿目雪白,在雪地中找對方向前進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但因為有身後火山作為坐標,蘇晝很輕鬆就選定了方向——距離那玩意越遠越好,確定好這點後,他便腳下發力,在雪地中如同鏟車一般前進,掀起白色浪潮的同時,也帶出一條靚麗的雪凹道。

也不是蘇晝不想瀟灑飄逸,非要化身鏟雪車,但他又沒學過輕功,身上還背著個大包裹,實在是力有未逮。

不過他力氣大,尋常積雪對他來說和空氣沒區別。

約莫半小時後,仍在快速奔跑的蘇晝卻是意外發現了一條奇怪的雪中山道。

說是山道,倒也不是什麽道,而是在這一望無際的白色雪山中,凸出積雪的一些黑色木樁——這些木樁明顯是人為設置,順著一條弧線,朝著遠方的山脈深處延伸。

它們似乎是用來指引方向,也是為了不讓人誤入被雪遮掩的一些峽穀坑洞。

“有指引的道標,就代表有人進出。”

停在原地,環繞這木樁轉了幾圈,仔細觀察後,蘇晝撓了撓頭,困擾道:“可前麵是火山啊,還是雪原火山——有誰閑得無聊大雪天的去雪山深處?”

正困惑時,蘇晝耳朵微微一動,聽見了什麽聲音。

他轉過頭,看向被大雪遮蔽的遠方。

在那裏,有些許還算是耀眼的靈光小點正在奔馳著靠近。

“看來還真的有人——雅拉,你說我是應該呆在這裏等他們過來,還是躲在一旁,看看情況?”蘇晝的語氣饒有興致。

“隨意。”雅拉似乎是很不喜歡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隻是呆在少年溫暖的耳畔鬢發裏,懶洋洋地說道:“你自己的試煉,你自己決定。”

眯起眼睛,觀察靈光的濃厚,將它們與木蜈蚣與黃昏真魔對比——半晌後,蘇晝心中已有定論,他輕聲道:“看上去,都不是很強……哪怕是要打起來,我也不怕。”

“那就看看情況吧。”

如此說道,他便直接將背上的背包扔進一旁的雪地中,蘇晝拿起裹布的十字大槍,站在黑色路標木樁上,安靜的等待著那些靈光的靠近。

沉穩的呼吸中,似乎充滿期待。

另一側。

雪地中。

一隊共計十四人的小隊正在急速趕路。

小隊中無人說話,隻聞聲聲極有節奏的呼吸,且氣氛冰寒凝固,正如這天地那般。

這支小隊並未騎馬,在這東北的太白山區,莫說是馬,就算是山間走獸都難以行走,他們雙腳下都有光滑的輕便木板,銘刻有道紋,輔以手中的長棍,亦或是內力推動,雖然不算快,但在雪地卻顯得輕便快捷,行動自如。

所有人渾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隻能看見半張臉,十四人中男女老少皆有,而為首之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他眉目清明,麵色紅潤,但不知為何兩鬢斑白,而剩下十三人卻隱約形成一個陣勢,十二人護衛中間的一位背著大匣子的老者,似乎是在保護運送什麽東西。

“停。”

但最前方的年輕人突然抬起手,喝令道:“前方有人。”

令行禁止,所有人都立刻停下腳步,然後迅速組合成一個圓形的護陣。

“周師侄,前方有幾人?是不死魔軍,還是北地獵戶?”

背著大匣子的老者咳嗽一聲,手伸入腰間口袋抓住了什麽東西,他警惕的環視周圍問道:“你已達‘心目通明’之境,能望氣遠觀,周圍可有魔軍埋伏?”

那年輕人雖然兩鬢斑白,有些許早衰之相,但目光卻堅毅深沉,氣勢沉穩。他也同樣一隻手按在腰間長劍處,凝目眺望後又環視周圍,皺眉道:“隻有一人,周圍也無埋伏——但此人,我看不出深淺,似乎隻是個沒有內力的普通獵戶?”

“可普通獵戶又豈能在這暴雪天出行,且久久不動?”

周姓的年輕人思考了幾個呼吸,而後肅然道:“……時間拖延不得,法空神僧的舍利子必須盡快送至太白天山,脫離黒木路標的指引,天知道怎麽才能重回正道。”

“直行,如若是普通人,勸他快走,此處已不是太平之地,如若是那安朝魔兵……”沒有多話,他隻是做了一個果斷揮下的手勢,而所有人都沉默的點頭。

話畢,眾人便再次催動內力,雪中馳行。

不多時,一行人便見到了那似乎正在等待他們到來的人影。

那是一個身著淺灰色單薄勁裝,站立在黒木路標上的年輕人。

他黑色短發,劍眉星目,氣勢如火,長相俊美,手持一杆被白布包裹住槍頭的七尺長槍,扛在肩上,架勢雖然隨意,但不知為何卻令人感覺自有章法。

黑發年輕人同樣打量著他們一行人,似乎正在思索。

此人一入目,便不禁令人細細打量,但隨後卻又仿佛被他刺痛,下意識的挪開目光——隻有心目通靈者才能知曉,這是有陣陣危險的波動,刺激著他們潛藏的靈機!

——這顯然不是什麽普通獵戶!

遠遠一眼看去,周姓年輕人便不禁握緊腰間劍柄,意欲出鞘,他的預感告訴他,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許多的家夥,毫無疑問要比自己要強!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一顆心便不禁向下沉。

“沒有行李,隻拿武器,是劫道的?不對,大雪天還穿這種衣物,且靈光內蘊,真氣不顯……至少是後天境,已至‘寒暑不侵’境界的高手,而這個容貌和功力,如果不是天縱奇才,便是接近先天之境,觸碰到半點‘返老還童’奧妙的大宗師!”

“前麵這位兄台,不知如何稱呼?為何擋在前道,阻我等行路?”

遙遙相對,開口試探,雖然此時似乎隻是正常的詢問,但是一行人已經隱約散開,呈現半圓陣型,包圍住了對方。

而其中最強的三人,二男一女,分別持直劍,厚背長刀以及一根鐵木長棍,身上的衣服也頗為厚重,似乎內村了一層軟甲……整個隊列隱隱以這三人為首,開始迫近。

而察覺到對方明顯敵意和不安的蘇晝則是眨了眨眼,撓了撓頭。

“是中文,看這裝飾打扮,應當是正國境內……不過雅拉,我這種行為,在古代是不是很挑釁啊?”

他的心靈波動有點無辜:“而且這穿越究竟是依照什麽原理,怎麽感覺好像一上場就遇到了麻煩?他們似乎有急事誒。”

“誰知道呢,堵路問個話而已,很正常吧?”蛇靈也同樣無辜的搖了搖頭,它想了想,然後不太確定道:“但依照我知道的情況來看,天神刻度的穿越,有可能會把你扔到了這個世界‘紛爭’的中心?但也有可能隻是你運氣比較差。”

“居然如此?這天神刻印怎麽會有這麽古怪的功能。”雖然心中這麽想,但是現實世界,蘇晝便隻是淡淡的開口道:“我名蘇晝,停留在此隻為問路,敢問各位兄台,此處是何地,我又怎樣才能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