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力量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很多人都說,犯罪將會隨著科學和社會的進步而消亡,超凡力量的出現更是會加速這一進程。但這個說法始終沒有應驗。

實際上,靈氣複蘇後,各式各樣的犯罪不僅沒有消亡,反而愈發猖獗。

而到了靈氣複蘇四年後的今天,犯罪者的力量甚至成為了困擾社會秩序的主要原因之一。

作為靈氣事件對策大隊的支隊長之一,蘇北落對其中的內情非常清楚。

就在前天,他才在諸位同事的幫助下,擒下了一位在偏遠鄉村製造出一場惡性連環殺人案的罪犯。

一位‘超凡病’的患者。

罪犯是一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天賦很好,是本地年輕人中天賦最好的一個。他用四年的時間,便突破了覺醒的界限,抵達超凡初階,這在州級書院的超凡係中也是排名前列的成績,未來前途無量。

他是本地人的驕傲,令自家光耀門楣,父母親戚讚不絕口,鄉裏鄉親都希望攀上關係,他自己更是即將扶搖而上,成為本地的修行者代表,人生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但這位青年卻在兩個月的時間內連續殘忍殺死二十四人,全部都是分屍解剖,連魂魄都支離破碎,而受害者大多是他的親人和熟人,一小部分是偶然路過的無辜群眾。

這非常異常,甚至堪稱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證據太過確鑿,甚至就連受害者的親屬都無法相信凶手就是那位前途無量的青年。

最終,根據蘇北落實地考察確定,該惡性連環殺人案,情節特別惡劣,手段特別殘忍,後果特別嚴重,官方下達重要指示,最終靈氣事件對策大隊於位於深山中的洞窟深處,將潛逃的犯罪者抓捕,而犯罪者最後仍然沒有打算束手就擒,反而暴力抗捕。

青年的確是天才,他自學而成的靈咒之法更是可禦氣驚神,滅人魂魄。

如果蘇北落不是佩戴了那由自己兒子,也即是如今人類第一人親手製作的手環,一道蒙蒙聖潔白光直接浮現,護住全身,輕鬆擋住了那一擊,那麽哪怕是他也修行至覺醒高階,不至於立刻身死,但恐怕也會在純粹的靈魂衝擊下大病一場。

可即便如此,這件事情仍然令人唏噓不已。

按理來說,社會道德進步產生的良知會令他無法對熟悉的鄉民下手,科技技術進步產生的監控攝像會讓他在犯罪後無所遁形,而超凡力量出現後的各種追蹤術法更是會讓犯罪者即便跑到天南地北,也無法逃脫羅網。

有了這三個束縛,但凡是稍微正常一點的普通人,就絕不會想去犯罪,哪怕是缺錢,受人脅迫,走投無路,也都絕不至於走上這條注定的死道。

殺人,殺死同類和殺雞,殺牛,踩死蟲子,終究不是一回事,很多時候,殺人都不會成為普通人解決問題方麵的選擇之一。

但超凡病的患者不一樣。

他們待在人群之中,就如同待在雞群中的狐狸,待在羊群中的狼。

他們傷害人類,不會有任何罪惡感,負罪感,反而會感到快意。

他們沒有倫理道德,而超越一般常人的實力,讓科技的監督變得難以起效,在沒有高等修士前來探查的情況下,普通修士的追蹤會反過來被他們幹擾,甚至反過來獵殺。

為何?

因為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是一種奇怪的東西。

“絕大部分普通人,根本無法真正的駕馭超凡力量。他們隻能將這種力量視作一種強化,比如說強化的手臂,強化的胃口,強化的思維速度,然後依舊按照過去的習慣生活,隻是過去簡單的重複。現在的大部分民間修行者,都是處於這樣的狀態。”

“倘若不這樣,而是將這種力量視作第三隻手,飛行的翅膀,第二個大腦,某種自己超越常人的證明,那麽修行者的心態就會迅速失衡,如果不經過修持穩定,就會迅速歪曲,喪失‘人性’。”

在自己妻子的介紹下,來到修行專科醫院的蘇北落,詢問了在相關專業的權威人士中也極其知名的柳醫師,一位五十多歲的幹練中年婦女。

“人類的常識,是很脆弱的,倘若一個人知道自己可以隨意的飛行,他看見懸崖就不會害怕,來到高處也不會恐懼,這個世界上的許多絕境,都對他變成了坦途——想要讓這樣的一個個體,仍然維持和普通人一樣的思維方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會因此喪失一部分人性。”

而柳醫師的講解,為蘇北落解答了些許疑惑的同時,也令他更加困惑。

“那麽超凡病和人性,究竟有什麽關係?”

那時的蘇北落如此困惑的詢問。而柳醫師看得出來,倘若不解釋清楚,自己今天恐怕很難走出辦公室,故而長歎一口氣,詳細說明。

“正常的修行者,即便是失去人性,卻還有長時間修持而產生的‘道心’來維持心理健康。所謂的道心,就是一種既可以容納人類基礎道德,也可以承載修行者特殊思維模式的三觀。道心因人而定,有些人天生就具備道心,故而修行迅速,無需調理心境,可以勇猛精進,無懼失常。”

“而超凡病患者,卻沒有道心。它就是患者人性喪失至極限後出現的一種特殊疾病。超凡病並非是心理疾病,而是一種肉體,靈魂上的病變。該病發病高峰期為覺醒階巔峰突破至超凡初階,一般第一次發病為患者第一次修行靈力器官時,原本正常的人體器官,被修行得來的靈力器官替代。”

“因為靈力器官不具備通常意義上的神經反射,而是通過靈魂進行信息反饋,這將會導致患者仍屬於正常生物範疇的大腦失常,激素分泌失衡,出現種種幻覺和幻痛,亦或是異常的亢奮亦或是抑鬱。靈力器官越多,大腦失常越嚴重,直至大腦本身也被改造為靈力器官為止。”

“這一過程,在古代也被稱之為‘後天返先天’,凡俗的大腦思維結構,逐漸被魂魄神意取代,會被激素影響的脆弱思維模式,最終被堅固的道心替換。一般的修行者都會經曆這個過程。”

“可是在這段時間,患者的超凡力量提升迅猛,但大腦還是人類的大腦,常識和力量衝突過大,導致心境徹底崩潰,喪失人性。這就是絕大部分超凡病的起因。”

這就是大部分醫生,對超凡病患者作出的判斷。

蘇北落很理解。

人類本身,就是依靠大腦激素分泌,來決定心理狀況的複雜有機機械。

當人類的大腦擁有了超凡之力,卻無法將其掌控,便會使得人成為力量的奴隸。

就如同蘇北落自己逮捕的那位青年那樣,因為沉迷於力量精進的快感,便可以毫無顧慮的殺死親友,以他們的肉體和魂魄作為實驗材料,作為自己更進一步的踏腳石。

因為持有超凡力量,所以無法將普通人視作同類,徹底失去了人類的同理心,負罪感。

而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從超凡階開始,開始轉換靈力器官的修行者,在傳統生物學的定義上,就幾乎不可以視作為人類,他們的靈力器官中甚至已經不存在基因結構,而是某種特殊的半靈力化有機體,另外一種特殊的傳承編碼。

完全靈力化的超凡者,和人類之間的差距,比人和螞蟻都大。就像是元素化的一團火人,怎麽可能和肉體凡胎的有血脈上的聯係?

他甚至都沒有血。

所以,修行者才需要穩固魂魄,堅固心境。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一顆人心。

不然的話,成就超凡後,功體有損,都隻是小事,更有可能的便是性情大變,外邪入侵,走火入魔,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畢竟就連腦細胞的結構都可能會有所改變,倘若魂魄不夠穩固,不能維持舊有的三觀,那麽進階後就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是絕對有可能的。

正所謂‘修命不修性,修行第一病’。便是這個道理,這病就是入魔之病,超凡之病。

古代的仙神時代,修行者是被遴選的,絕大部分修行者天生心境穩固,有著難以動搖的‘道心’,可以順利撐過人性喪失的階段,從‘後天’返‘先天’,又由‘先天之魂’衍生出‘本命神通’,徹底道心不壞,三觀穩固,成為百劫不撓,初心不變的‘人仙’。

但是,現代,靈氣複蘇之後,力量的修行被普及了,但是道心的修行卻沒有跟上。

所以泛濫的超凡病,也就是古代的‘入魔’之事泛濫,也就半點不奇怪了。

“說來也是怪事,為什麽我家兒子就沒有這種狀況?”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蘇北落頗為困惑地自問一句:“無論怎麽看,他從小到大都不像是個正常人啊。”

但是這句自問,卻令前來探望自家老父親的蘇晝感覺頗為尷尬。

“爸,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我怎麽會得超凡病!我道心堅固無比,你拿核彈來炸也不會有半點事!”

“可我很懷疑……”

放下手中端著的茶杯,蘇北落揶揄地對蘇晝笑了笑,然後拍拍桌子,示意兒子坐下:“我可是看過那段視頻的,你在獸神界把那個鬼車活生生吃掉的過程,現在都讓我為你的心理狀況擔憂。”

“而且,據說,你還能把頭摘下來,將自己軀體的一部分隨意拆卸組裝——這就是超凡病的一大征兆,即完全不把人類的常識當一回事!”

“就更不用說,你小時候的那些所作所為了……為了圖省事,你甚至偶爾會偷偷翻窗跳樓,不走樓梯。而到處找鬼,尋找靈異事件,現在看來,這些事都危險無比。”

“這……”

蘇晝被噎住了。

有一說一,確實。他從小到大,一路所作所為,都和普通人的常識沒有任何關係,非要說的話,他與其說是從小就道心穩固,倒不如說一開始就入了魔,隻不過現在入魔狀況穩定了下來而已。

但這半點也不影響他現在心理健康,為人陽光友善,是個好男孩。

此時,蘇北落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

他抬起頭,看向蘇晝:“好了,不閑聊了。你這小子神出鬼沒的,怎麽今天突然想到來看我了?”

“探望一下您老,順便問問最近工作怎麽樣唄。”

蘇晝搖搖頭,不管別人怎麽看,他都是一位對家人感情很深的人。

在這一點上,即便是被他人視作怪物的青年,也和普通人一般無二。

“總之,有什麽問題,盡管告訴我,畢竟我最近聽說全球犯罪率又進一步攀升,實在是有點放心不下。”

“……其實除卻時不時冒出的超凡病外,總體而言,其他普通的犯罪事件倒是真的近乎消失無蹤了。”

對此,蘇北落沉吟了片刻,卻也隻能搖搖頭:“你瞧美洲聯邦那邊,雖然超凡病造成的殺人案驟增,一天死幾千人都不奇怪,但傳統的槍擊案,交通事故,還有各種意外事件致死都大量降低,甚至總體死亡率反倒是降了不少。”

“我們這邊雖然好一點,但卻沒什麽本質差別……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倒是覺得有些案件的細節,有些奇怪。”

畢竟不是外人,而蘇晝論起職務甚至還算是蘇北落頂頭上司,故而中年男人也沒什麽不可說的。

具體來講,就是在某些抓捕超凡病病人的時候,有些超凡病病人會發揮出資料之外的強大法術攻擊,甚至有些甚至可以使用出特別奇異的神通,對大隊造成了一些傷亡。

這些術法神通,都異常詭異強大,不僅和當地流傳的修法傳承不符,甚至就連正國傳承庫中都沒有絲毫痕跡。

蘇北落一開始還懷疑是不是外國傳承走私,但後來也沒發現有相關的線索痕跡,故而這些危險術法的來源便成為無頭公案,不知道如何處置。

而蘇晝聽完後,立刻就搞明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不就是邪魔嗎?

人類,也是可以邪魔,亦或是說,成為偉大存在眷族的,這是當然的事情。

隻不過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因為有秩序大陣,所以偉大存在的信息幹擾不強,所以人類的眷族化一直都很少,但是偏遠鄉村的確有可能秩序大陣出現漏洞,導致人類被感召。

和一般的超凡病不同,邪魔化的人類的確也沒有任何同理心,也不會將人類作為同類,但他們最可怕的,還是自發知曉的種種眷族神通。

“你媽媽,前段時間從青丘星回來後,就又緊急被調去研究這些異常超凡病患者的屍體,按照她的說法,那些‘人類’和我們的關係,隻有區區一層皮相似。”

蘇北落如此說道,他手捏著茶杯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憂慮:“現在這個世界,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但實際上暗地風起雲湧……不談我們這些一線執法人員日常遭遇的那些越來越強的犯罪者,單單就從全世界各地的政策來看,就能知道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蘇晝聞言,不禁眉頭緊皺。他最近這麽一倆年,基本就是到處亂跑,獸神界,異世界,青丘星,月球,各大秘境……總的來說,在地球上呆的時間少,在外麵的時間多,的確對地球如今世界各國的政策狀況不太了解。

“現在全世界,都在強行推動一夫一妻製度。”

蘇北落端起茶杯,一口喝幹——蘇晝這點倒是和他如出一轍。放下茶杯後,這位中年老男人露出了頗為複雜的表情:“無論什麽地方,什麽國家,什麽勢力,都是如此。”

“像是羅斯國這種地方,甚至出現了國家強製相親,徹底消除單身人口的強製性政策。”

“居然如此?”

蘇北落話音一落,哪怕是蘇晝也微微一驚:“他們人口少到這個地步了?居然要用這種強製手段增加人口嗎?”

“怎麽可能這麽簡單?”

而蘇北落抬起頭,平靜地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然後搖搖頭:“你這臭小子,雖然實力強的離譜,但在這方麵,還是很年輕啊……不過沒結過婚,就是這樣。”

“仔細想想吧,倘若不強行推行一夫一妻製,那麽強大的超凡者,自然就可以占據更多的相關資源,無論男女都是一樣。而倘若有這麽一群被剝奪了相關可能性的人,無論是他們還是她們,都沒有家庭和孩子作為牽掛,那麽這群人在社會各個階層上發泄出來的破壞力,會造成怎樣的社會動**?”

“現在已經不是過去了,我們已經不能依靠戰爭來解決掉多餘的人口……強製一夫一妻,甚至強製婚煙,都是必須的。人類的生產力發達,但消費人口不上升,會出現大問題的。”

蘇晝沉默地微微點頭,青年神情嚴肅。

他的確從未想過這方麵的問題。

而蘇北落看了眼自己的兒子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禁苦笑了一聲:“還有,你們這些年輕人不記得,但是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人,可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初的‘源戰爭’。那場戰爭之慘烈,造成的傳統能源業損失之大,簡直匪夷所思,這也是你邵叔叔家發家的原因。”

“雖然因為靈氣複蘇,所有國家都已經不需要石油這種老牌能源,但是大陸上的眾多靈氣節點,也即是所謂的福地洞天,神話秘境,也是巨大的資源。四大常任理事國國境內的秘境無人敢於插手,但是其他小國,以及一些爭議地區的秘境,現在已經成為了各個國家勢力之間爭奪的要點。表麵上大家其樂融融,實際上暗地中,小規模戰爭隨時都可能打響。”

說到這裏,蘇北落將身體對著椅子一靠。

他的神情坦然,也隻有對自己兒子說話,蘇北落才能放下心中的憂慮,稍微傾訴一點煩惱:“到時候,咱們正國說不定也會被卷入其中……然後全世界爆發一次和昔日‘能源戰爭’如出一轍的‘秘境戰爭’。”

“而這樣的戰爭一旦打響,究竟要死掉多少人,才能恢複和平?隻是想一想,就令人覺得煩惱啊。”

“……的確,這個世界隱藏的矛盾,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厚。”

對此,蘇晝眉頭微皺。

因為長年累月的在外地亂跑,青年的確沒怎麽認真思索地球如今的形式。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很明顯。

這個世界,如今正處於一個巨大的分岔路上。

——無論是過於平靜,失去了競爭動力的修行者階級。

——還是說逐漸擴散,變得愈發普遍的‘超凡病’和‘人類邪魔’。

——乃至於單純的‘爭奪靈氣資源’,‘人口增長問題’,都將會把人類文明引導向一個岔路。

靈氣複蘇撫平了過去的許多矛盾,但也卻誘發了一些全新的矛盾。

很多事情,都有問題需要決策,需要去解決。

倘若現在不將問題解決,而是任由時間推移,那麽地球文明,很可能就會被問題所解決……

而那時,便是覆水難收,即便是仙神再臨,也難以收場。

既然不能對這個逐漸走向混亂的世界坐視不理,那麽就去動手改變。

恰好,蘇晝正是可以改變世界之人。

“這些問題,我正好都能解決。”

在自家老父親略顯震驚的表情下,蘇晝站立起身,露出一絲微笑。

“超凡病是心理和肉體上的一種不起眼的病變,尋常偵測法術的確無法確認,但是憑借我神通中剝離出的‘鑒惡之眼’,卻能清晰看見一個人身上溢散的心念是善是惡,而我隻需要將其稍稍改造,令其可以鑒別人性是否缺失,便可輕易在人群中找到超凡病患者。”

“至於邪魔,更是簡單,我的鑒惡之眼輕鬆便能將其鑒別。”

“而活躍修行者階級一事,我已經開始在進行調整,倘若老爹你打開手機,便可看見最新的那些新聞……您老人家實力也不錯,或許也可以去試試參加一兩個競技項目?”

“至於全世界各個國家之間的諸多矛盾……”

如此說道,蘇晝已經轉過身,打開了蘇北落辦公室的大門。

青年自信地笑道:“你就等著下個星期的國際新聞吧。”

“我將會給他們所有人,所有企圖製造動**者,一個必須和平的理由!”

嘭。

大門關上。

蘇晝已經離開。

“等等,你這小子!”

而聽見蘇晝的回話後,蘇北落驚愕地起身,急速打開門,想要追上對方,詢問一下他究竟打算幹些什麽。

可是此時,蘇晝已經化作一道流光,穿過了對策大隊辦公樓的窗戶,消失在了天際彼端。

快步走到窗邊,中年老男人抬起頭,眺望遠方急速飛馳的青紫色靈光,也不知道是該歎氣還是該笑。

“傻孩子……還說自己沒病,一般人都是走大門的,哪有正常人走窗戶的!”

而就在此時。

世界彼端。

美洲聯邦,阿拉斯加,聖蛇靈連禱會新總部。

虛空儀軌密室。

一群正在鑲嵌有眾多黃金寶石的黑暗密室中排列成環,閉目沉思,對虛空祈禱的神秘人中,忽然有一位為首之人猛地睜開雙眼,目露欣喜之色。

“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這位有著一頭金色長發的陰柔青年站立起身,令全身攜掛著的寶石黃金首飾互相敲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儀式因此而中斷——但是卻無人對此表示不滿。

因為所有人都感應到了,有一股來自遙遠彼端,宏大且悠遠的意誌,正在眾人靈魂深處掀起浪潮。

不過,隻有克羅賽爾,才能清晰地聽見那個浪潮的聲音。

【——革新——革新——革新——】

仿佛有這樣的聲音,在虛無的底層奏響。

而一個沉穩冷漠的青年聲音,便在這樣的背景音中,直接在克羅賽爾的靈魂中響徹。

【克羅賽爾。】

“大人,我在聽!”

沒有任何猶豫,這一代聖蛇靈連禱會的首領單膝跪地,縱然身前空無一物,他也毫不失禮。

【下個星期,我將會前往美洲聯邦。】

青年的聲音冷漠無情,且帶著一絲仿佛令人靈魂也為之戰栗的森然寒意,那是殺戮萬千者不經意間釋放出了的些許戾氣。

他輕聲道:【稍後,告訴我美洲聯邦現在的狀況如何,內部矛盾分別有什麽,而現在美洲聯邦官方的行政傾向,以及NW基金會相關的決策傾向,全部都告訴我。】

【我會給予你想要的獎勵。】

“是的,大人!”

雖然很清楚蘇晝完全可以從正國官方那裏得到消息,但本身就是NW基金會高層後裔的克羅賽爾卻可以保證,他所知道的信息,絕對是其他國家情報機構無法收集到的絕密決策。

而對於泄露這種情報,會不會對美洲聯邦有任何損失……

嗨,誰在意呢——先不談他自己本身就是非法神秘組織的領袖。

不管怎麽說,比起循規循距地修行,循規循距地當神秘組織首領,果然,還是跟隨著這位深不可測,天知道是不是某位虛空神靈化生世間的大人一齊行動,更cool一點!

如此想到,俊美的金發青年,露出了略顯瘋狂的笑意:“遵循您的意誌!”

【嗯,很不錯。】

感受到了克羅賽爾心中的誠意,蘇晝的讚賞,遙遙傳來。

當初他之所以不剿滅聖蛇靈連禱會,主要原因,是因為剩下來的死剩種們的確不是很邪惡,再加上給雅拉一個麵子,不對信仰祂的組織動手,所以便沒有消滅,拿個大滿貫。

但現在看來,這個神秘組織……或者說,作為領袖的克羅賽爾,倒也的確算是可造之材。

追求COOL,雖然聽起來有些奇怪。

但是,這種傾向本身,就是追求更好,追求更加有趣的可能性。

某種意義上,隻要不走上岔道……

那麽,這也算是一種革新。

收回了自己的神念,已經抵達四十萬米高空,正在近宇宙空間急速飛行的蘇晝,俯視著身下稀薄的大氣層,以及顯露出明顯弧線的地球。

這是一顆美麗的星球,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

如此想著,他不禁露出了一個笑容。

從2014年開始,時至今日,靈氣複蘇四年。

——四年的時間過去了。

昔日追求超凡的青年,今日神木世界的拯救者,鎮壓了獸神界的霸主神龍,塔爾塔迪斯世界新紀元的開辟者和弑神者,剿滅了眾多神秘組織和邪魔的行刑官,青丘人的救主。

在某些世界,恐怕有著長長頭銜的年輕人,從今日起,將要開始改變自己的家鄉。

改變地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