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持有天神刻印的蘇晝來說,持有眾多偉大存在氣息,將自身轉換為‘邪魔’的降靈會首領,根本就是團購大禮包。

不談已經前去過的,來自牧靈者的‘寂主世界’,這一次魔獸界域行動,蘇晝還得到了其餘四個有價值的偉大存在氣息。

其中,第一個,便是來自重生者的‘涅槃主’,而涅槃主也有別名,便是眾所周知的‘不死鳥’,一切飛禽神鳥的源頭,也是雅拉的老熟人。

不過,先不談重生者自己被業火燒了一萬多次,靈魂都殘缺了,偉大存在氣息提取不出來,哪怕是就是得到了完整的氣息,蘇晝也不會打算去那個鬼地方。

“我好好的龍蛇血脈跑去神鳥的地盤幹什麽,假如真蹦出一個仙神級的金翅大鵬鳥把我吃了,我能怎麽辦?”

那時,如此說道,蘇晝斷然拒絕:“又不是所有神鳥都是金瓊那小丫頭,溫柔親切,善解人意。”

其次,就是喚靈者,他得到的天神傳承,似乎名為‘天則之眾’,這個有點難以理解,而且雅拉也沒有說明這個偉大存在的本質究竟是什麽。

就連本質都不清楚,蘇晝自然不會閑的沒事幹,去戰爭迷霧都沒開的地方抹黑探索。

接下來,便是操盤者,這位試圖詛咒蘇晝,結果被反噬,稀裏糊塗就送了命的不好運女人,留下的便是名為‘命運推動者’的偉大存在傳承……這玩意顧名思義,有一說一,聽上去就很危險,而且對方明顯是那種掌控欲望強的不行的家夥,肯定不如寂主和神木好說話。

蘇晝並不想跑到另外一個去當其他人的玩具,而且雅拉對這位的態度似乎也不是很好,那自然是不可能去的。

最後一位,就是交換者了。這位朋友持有的天神傳承,留下的偉大存在信息,源自於一位根據雅拉所說,還算是良善的偉大存在——比寂主那種還要更加良善一點,或者說,基本沒有主觀態度。

而它在降靈會中的稱呼,便是‘真理之秤’‘平衡之主’。

‘奇怪,這家夥怎麽也被封印了?’這就是雅拉的評價,依照它的說法,那就是其他人和它一樣被封印,它其實都能理解,但是‘平衡之秤’這種基本諸世界普及的‘常理’都被封印,這根本就不正常。

“它就是等價交換,甚至是一切獻祭儀式的仲裁者。”那個時候的雅拉,疑惑地差點將尾巴擰成麻花,它趴在蘇晝頭上,百思不得其解:“難不成獻祭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劣化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也是,畢竟血祭,人祭,乃至於各種邪惡的祭祀,也是等價交換……這種東西,雖然無關善惡,但是對於使用者本身來說,卻是提供了施行暴行亦或是善行的渠道。”

總而言之,除卻已經去過的輪回世界,蘇晝根本就不打算去的,源自黃昏真魔和寂靜者的黃昏世界,目前將自身融入魔獸界域黑森林之中,雖然相當於死了,但實際上沒死,而且蘇晝也去過的,來自植木者的神木世界,也就這個平衡之秤的世界,值得一去。

但歸根結底,此時的蘇晝,已經擺脫了前期最需要資源和技術的時候。

普通人對自己的身體,其實是無法完全掌控的,別說隨心所欲的控製手指的抬起和放下,亦或是控製眼珠朝著不同的方向旋轉,普通人中,有相當一部分甚至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分清楚左右的。

他們學習各種技法,需要漫長的時間來修行。

可對於超凡階的修行者來說,自己的肉體,就可以完全的掌握了,人類磨煉武技,磨煉肉體的本能反應,鍛煉得到的技術,本質上就是以盡可能的快,盡可能好的方法,利用最小的力量,發揮出最大的破壞力。

但是超凡階的修行者,在完全掌握自己的靈力化身體之後,武技最需要花時間的,也即是磨煉肉體本能這一點,卻可以主動的去‘學會’。他們隻需要學習一門武技中的技術,在了解敵人武技的肌肉運轉和靈力運轉方法後,就能完美的複現。

畢竟,歸根結底,再怎麽玄奧的武技和魔法,隻要不牽扯到過於複雜的靈力運轉,符文結構和特殊的心法配合,對於完全掌控自己肉體的超凡階來說,其實都是一眼便可以解析的事情。

當然,論起熟練程度,還有運用的技巧,以及長時間磨礪的形態,肯定是不如原主,可倘若連技巧也完全知曉的話,超凡階的修者也可以很快將熟練程度修行上去。

所以,當初的蘇晝,便可以僅僅是以靈視觀察,便可以直接學會輪回世界的裏麵用於療傷的土水魔法——對於現在已經提升至統領階的他而言,凡世間的絕大部分技巧,都是一看就懂的東西,而資源能提供的能量,甚至不如他在某個靈氣富集的地方,深吸一口氣。

“我已經有了近神之力——再向上,就是仙神了。”

在茶館中,蘇晝如此說道,他隨意地屈動自己的手指,雖然無法肉眼看見,但是可以明顯的察覺,那一根根手指中的骨節,絕對超過八節以上——甚至幹脆就是由某種特殊的柔性材料製造,靈巧又堅韌:“一般的世界,不太可能給我什麽收獲,其中的武技和法術,低等級的我自己都可以編寫,而高等級的獲取難度也必然不小,甚至可能根本就沒有。”

“歸根結底,絕大部分人類武技,都是給‘普通人類的身體’編寫的一種技術,而對於超凡階以上的存在來說,局限就太大了——就好比關節技能鎖住人類,可卻鎖不住能變形,能變小,能變大,甚至是變成流體氣體,乃至於元素體的‘超凡者’啊。”

“反倒是靈獸神獸的肉體結構,是我能輕鬆模仿,並且獲取的‘力量’之一。而雅拉的世界,應該就是龍蛇的世界吧?在那裏,我大可以偽裝成普通的龍種,在其中獵取需要的血脈,分析其中的優劣和原理,增強我的真身,甚至,也可以優化我的人軀。”

這就是蘇晝之所以選擇,打算用自己作為信標,前往雅拉世界的理由。

不得不說,這個理由非常充分合理,令人無法反駁,邵啟明坐在一旁喝茶了。

“你小子,想什麽呢!”

但不是人的雅拉卻警戒道:“你去禍禍神木和寂主那邊也就罷了,怎麽還想禍禍我?而且我早就跑出來了,對偉大封印又沒影響……你還要我回去?!”

“有一說一,去我了解最清晰的地方,收獲才可能最大啊!”

對此,雖然知道這可能在感情上有點說不過去,但蘇晝仍然據理力爭:“就好像是小說作者進入自己寫的世界一樣,你肯定知道很多機緣外掛吧?我雖然未必會用,但肯定也能豐富我的資料庫,為我更上一層樓做好準備!”

“那可未必。”

蛇靈突然平靜了下來:“偉大存在投影降臨的又不僅僅是一個世界,你如果用自己聯通,肯定能前去一個和我有關的世界,而那個世界也必然有我的投影——可現在被封印的我,可不一定會知道那個世界究竟如何。”

“就好比寂主,你覺得他真的隻在輪回世紀有投影嗎?那不過是牧靈者在這個小家夥聯通的世界而已,所以你被引導過去了而已……一切有輪回的地方,都有著它的影子啊。”

雅拉的意思,其實也不是拒絕蘇晝去自家地盤……也算不上它的地盤,畢竟它還被封印著呢。

它所有些憂慮的,卻是另外一個方麵的問題。

“我和我的本體之間的聯係,在地球這邊的時候,其實是斷開的。”

蛇靈泡在茶杯裏,它如今是獻血史萊姆擬態,故而是用身體吸收茶液來享受:“而和其他偉大存在不同,我知曉自己已經有一部分逃脫封印後,自然就不會太過苦大仇深,亦或是非要搞什麽大動作……換句話說,我自己都不清楚,依照我自己的性格,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會將一個世界影響成什麽樣子。”

“是好的方麵,還是壞的方麵?”

蘇晝頗為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小學生水平的詢問,而雅拉耐心地回答道:“肯定至少我覺得是好的——你瞧我事到如今,也沒幹什麽壞事吧?但我也不清楚,那邊的我認為的好,對於人類來說是怎樣。”

“畢竟,雅拉你除卻龍蛇源頭外,似乎還是魔鬼的源頭……這肯定會令人警醒啊。”

蘇晝很理解,這世間哪有什麽好壞之分,就像是寂主的愛,對於糾結於一世輪回的人類來說是多麽的殘酷那樣,雅拉認為的好,對於地球人類來說指不定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酷刑:“尤其是我用我自己作為信標——我是個什麽人我還不知道?我覺得比起龍蛇世界,滿是魔鬼的世界也並非是不可能。”

“也是……”

聽到這裏,哪怕是雅拉也頗有感觸:“這點的確需要擔憂。”

而此時,一旁喝茶的邵啟明就有些納悶了:“怪事,全世界都是阿晝那樣的話,不也挺好嗎。”

不過說到這裏,雅拉也察覺到了,蘇晝對自己的某些誤解——看蘇晝那眉頭微皺的表情,就能很明顯的知曉,他對自己除卻龍蛇之血外,持有的另外一部分名為‘魔鬼’的因子,很是敏感。

畢竟,雅拉之血,並非是單純的龍蛇之血。

“蘇晝,你難道以為,‘魔鬼’的本能,就是單純的為惡嗎?”

“難道不是嗎?”蘇晝眨了眨眼,他停頓了一會,然後繼續道:“雖然不一定是單純的為惡……但能被稱呼為魔鬼,就必然不是好的,畢竟這個名稱,其實就能說明一些東西了。”

察覺到蘇晝對於魔鬼的看法,似乎持有極大的偏見和惡意,雅拉便難得的嚴肅了起來,認真地對對方說道:“魔鬼可沒有那麽下三濫,就和非要毀滅一切的黃昏一樣。”

如此說道,它加重語調:“魔鬼的本質——就是質疑‘當前’的秩序。”

“神的秩序——質疑它——誘導人去推翻它。”

“人的秩序——質疑它——誘導其他人去推翻它。”

“這才是所有魔鬼最本質的本能,以及它們天生的職責。如果你說這是‘不好的東西’,那的確,這無可否認,但是倘若文明中,沒有‘魔鬼’的存在,它也不可能持續發展下去。”

而聽到這裏,一旁,同樣安靜聆聽著的邵啟明卻神色微動,他開口道:“倘若對比的話……怎麽有點像是進步人士?”

“你說這是進步?不對,小夥子,你這也偏激了。”

聽到邵啟明的話,雅拉也搖搖頭,它並非要給魔鬼洗地,而是闡述這一存在的本質:“魔鬼可不管,質疑之後,被它質疑的秩序是變好還是變壞,是前進還是後退,進步這東西,可不在魔鬼的思考範圍之內。”

“它就是單純的質疑,誘導,反對這現有的一切——哪怕是在烏托邦中,在神的樂園中,在沒有任何理由反抗的情況下,都能找出不滿,反對和反抗的理由。”

——造就巨大改變的,唯質疑與反抗,可算是最大的初始推動力。

——在無盡的時光中輪轉,期待所有沒有意思的,期待所有有意思的。

——期待所有的人,與一切他們要做的事。

‘魔鬼’,那條**人吃下辨善惡之果的蛇,便是造就改變,令一切故事,從最初始,最穩定,最完美,也是最枯燥無味,最古井無波的神之樂園中誕生,發生在世界之上的存在。

改變是沒有善惡好壞的。

它希望蘇晝能理解這一概念,更加深刻的理解這一本質,進而更多的,更好的發掘出自己內心中的力量。

“好杠啊。”

可蘇晝的評價卻非常簡單,聽完這一切後,他嘖了一聲:“當初你說的時候,我還沒有太深的感想,現在你這麽一說,這根本就是天字號第一超級杠精吧?難怪諸世界所有智慧生物都會覺得魔鬼是邪惡的……”

“你這就感想?”

雅拉痛心疾首,深感如此不可教也:“好歹多說幾個字啊!”

而邵啟明心中也想:“不愧是阿晝,總結的真到位。”

“其實感想不少,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對此,蘇晝隻是笑了笑,他站起身:“畢竟,不管是龍蛇的世界,還是魔鬼的世界,你越說,我就越感興趣——我可沒有改變主意,倒不如說,我更加期待了。”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窗外,蘇晝的靈視穿過了蒼穹,直視高天之上,那無盡的裂縫。

“每一個偉大存在,都代表一種獨特的邏輯,獨特的思想,甚至是,獨特的世界架構……我雖然僅僅隻去過了兩個世界,但卻已經深入的明白,大道之樹和寂主的邏輯,以及祂們的‘愛’。哪怕我並不讚同祂們的想法,可我卻已經能夠理解祂們了,這樣,無論是讚成還是反對,我都能更加堅定的走下去。”

背對著雅拉以及邵啟明,蘇晝眯著眼睛,直視逐漸開始落下的夕陽,在靈力的催動下,他的視覺開始擴張,更廣闊的光譜,乃至於靈力線條全部都並入了他的視覺感知係統。

人類眼中的世界,看似絢爛多彩,實際上和真正的世界相比,卻單調如同白紙,就像是一座山絕非僅僅是表層的泥土和森林,它有著更龐大的根基和起源。

而生命的思維,也是一樣——無論是人還是蛇,都是如此。

蘇晝的視覺超越了玻璃,雲層和大氣中的微塵。

他直接看見了宇宙的天幕,大氣層之外的輻射場,以及那高懸於未知名之處的無盡裂縫。

注視著這一切,蘇晝平靜地說道:“你也一樣,雅拉,我們已經一同走了這麽久,可直到如今,我卻仍然不是很了解你——你的想法,你的計劃,你的謀算,你想要的未來和世界的模樣,我全都不知道。你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實際上,那隻是單純的知識和建議,你就像是百科一樣,告訴我知識,但卻沒有表露出你真正的意圖和思維模式。”

“這樣是不夠的。你與我立約,與我同在,雖然我並不信仰你,你不是我的神,但你教導我知識,我不應該對你一無所知。”

轉過頭,蘇晝背對夕陽的光暈,他麵孔的一側,被昏暗的橙紅色光芒照亮,青年微笑著說道:“所以,我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你,雅拉。這樣,我們才能走的更遠。”

蘇晝向來都懶得隱瞞自己的想法。這就是他真正想要前往雅拉世界的理由。

走到了統領階,仙神前的最後一步,如今的他,已經不像是過去那樣,對世界沒有什麽影響力。等到他進階霸主之後,無論是拯救世界,毀滅世界,亦或是改變世界,都並非是不可能。

那時的他,對於偉大封印之後世界,以及偉大存在投影的處理速度,必然會更上一層樓,而他也可以真正意義上,對重構偉大封印這件事上,增添自己的一份力。

而到了那個時候,選了路,就不能回頭。正如同他之前說的那樣,無論是讚成還是反對,隻有理解之後,才能更加堅定的走下去。

對於蘇晝的回答,雅拉微微點頭,它甚至笑了一聲,並沒有被質疑的憤怒,隻有愉快。

“對,就是這樣的質疑。”

蛇如此說道:“這樣才對。”

“但是不要忘記,你不是我,也不需要是我,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教導你,你是我的學生。”

“那當然。”

這是簡短而有力的回應。

而旁觀著一切的邵啟明,坐在一旁,喝光了茶壺裏的茶,而他的心中,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怎麽回事,這種隻有我不行的氛圍……”

2016年,9月25日。蘇晝的生日,在平靜中渡過。

而這一日的深夜,在網絡上,一條被某位知名微博大V拋出的信息,以及聯合正國航空航天總局聯合發布的新聞,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你在一個晴朗的夜晚,望著繁密的閃閃群星,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失望吧。我們真的如此可憐嗎?不,絕不!我們必須征服宇宙。】

引自正國航空業知名奠基人的語錄,被蘇晝官方認證的微博發出之時,所有人都還不明所以,不清楚為什麽這位最近頗為活躍的世界警察,知名評委,地下非法超凡者殺手會莫名其妙發這麽一條信息。

但是很快,隨著航空航天總局隨後公布的‘超凡者登月計劃’以及後續的‘5年月球基地建設計劃’的公開,便讓所有人知曉蘇晝之前發表那個信息的用意同時,也敏銳地察覺,進行這一探索計劃的,居然並非是航空總局,而是一個奇怪的,名為‘新世界探索部’的新部門。

而這一新部門的部長,正是他們熟悉的蘇晝。

一時間,輿論被引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這一方麵,無數熱切的討論和質疑聲都不曾停息。

【你覺得,這樣好嗎?】

網絡世界之中,偃聖的數據體,對遙遠彼方的友人淡淡問道:【軍聖,道聖還有農聖,三大派係,哪怕聯手扶持蘇晝,大力支持登月計劃,甚至搞什麽華而不實的月球基地建設,也不願意批複你的實驗資金,更別說同意你的人體試驗……這樣被強行忽視的感覺,覺得如何?】

“習慣了。而且,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我們的確需要月球上外星飛船的資料,畢竟不是所有飛船都是機械造物,也有不少生物材質。”

很快,從彼方的隱秘基地中,傳來這樣的數據流,而數據流的發起者,生聖平靜的回話:“你也不是一樣?你的電子冥府雖然被批了資金,但是沒有任何宣傳,也沒有被允許進行任何活動……我們技術派係要求的每一次改革,難道不一樣都是被死死按住,需要經過長久的思索後,才能被批複的嗎?”

【因為我們,的確一直都在挑戰如今現有的秩序。我們的技術存在本身,就是對如今人類社會所有倫理,所有規則,所以社會秩序的質疑和挑戰。無論是我的項目,還是你的成果,倘若拿出來的話,必然就會造成巨大的社會改革——而這個改革,不知道是好是壞,甚至必然會造成巨大的動**。】

電子冥府,需要的是數據化記錄一個人所有的記憶和信息,讓一個死去的人,可以在電子的冥界中,作為幽魂永生——甚至是通過某些機械或者人造血肉義體,再次重歸人間,‘複活’於現世。

但是,偃聖想要的,卻並非僅僅是這些——因為純粹的信息,究竟是否還是人,這一點無人可以確定,他想要做的,是讓那些幽魂,同樣有著靈魂……或者說,他想要找到一種,可以讓人無需修行,死後的靈魂直接電子化,進入服務器中的方法。

也即是,某種意義上的戰勝死亡。

而這,毫無疑問,就和生聖主持的人體試驗一樣,需要大量的人類靈魂來實驗——他自己不算數,因為偃聖一直以來都是朝著這方麵修行,他的數據,根本不可能作為參考。

三十六聖委員會批準了偃聖的資金和項目,但卻不允許他尋找不符合要求的實驗對象,用這種柔和的方法,放緩他的實驗進度。

歸根結底……無論是對記憶的記錄,對靈魂的操作,對生命的實驗,甚至是,對死亡的蔑視,都是對人類如今倫理巨大的挑戰。

畢竟,人類社會,就是根基於‘人終有一日會死’這一條件下建立的,而電子冥府,卻是挑戰死亡的威嚴。

所以,對於諸聖的小心翼翼,偃聖可以理解,也能夠忍耐。

【所以我並不著急——我已經是不死的數據之身,亦或是說,隻是電子的幽魂。而你白澤的血脈,在有靈氣的情況下,活個幾千幾萬年,應該也不成問題吧?】

“是啊。”生聖無所謂道:“所以我很少著急,除非他們連續幾年不給我批資金。”

【哈哈。】

偃聖注視著正在網絡世界中掀起風暴的外太空探索計劃,以及蘇晝與新部門的熱烈討論,他的數據體,作出了一個‘笑’的顏文字:【而且,論哲兄,我和你不一樣——人類可能會對自己原本的肉體抱有眷戀,但是麵對死亡,無論原本的道德倫理再怎麽堅固,也很少有人能夠做到完全忽視。】

【我並不需要宣傳。哪怕是在這個人人都能修行,人人都能長生的世界……不,正因為是人人都能長生的世界,所以,死後的寄托,對死後存在的現象與畏懼,反而遠比之前更加重要。】

“怎麽?”

對此,生聖有些吃驚:“難不成,你已經找到第一個實驗者了?別忘記了,自然死亡的家夥,魂體性質大變,隻能儲存純粹的信息……你想要製造出的‘電子英靈’,可是必須要有有活力的靈魂才行!”

“可是有活力的靈魂,就代表人還年輕,還有壽命,沒有那份對死亡的畏懼,他們怎麽會接受你的改造——可別是引誘或者強迫,委員會發現了,後果可不簡單!”

偃聖知曉,那隻是友人的叮囑,是善意的提示。

所以,他搖搖頭:【當然是完全自願的目標。畢竟,死亡真正的涵義,可不僅僅是肉皮囊失去活性。】

【終有一日,人們會接受的我的成果,就像是接受修行,接受電腦,接受汽車,接受網絡,接受自來水那樣,接受‘死亡並非是終結’的到來。】

【他們終會理解,死亡,僅僅是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