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這麽多怨魂,還有一個快要成型的惡靈!”

精神的世界中,即便是雅拉也為之感到驚訝:“這女人的心智相當堅韌了。要知道,一般人類單單是被一個怨魂附身,就會被汲取掉大量正麵情緒,整個人變得陰沉起來。

倘若是惡靈的話,更是很可能直接就抑鬱,什麽快樂情緒都感受不到,基本上不需要多長時間就會因為情緒崩潰,抑鬱症自殺了。”

“而現在居然有這麽多怨靈和惡靈化作詛咒……你朋友家的仇人,絕對不是私仇,沒有一個大組織在暗中作祟,是絕無可能在靈氣複蘇前搞出這種級別的詛咒的!”

此時蘇晝沒有回複蛇靈的話,他笑著和文月風聊了幾句,展現了一下自己的肌肉,證明自己健康的很,能吃下一鍋飯後,便幫她推輪椅去電視機前,繼續樂嗬嗬的看相聲節目去了。

“相聲,居然有如此力量?這源源不絕的正麵情緒……”

蘇晝和邵啟明一齊上樓,前往對方的房間,而蛇靈從蘇晝後腦勺的頭發中探出頭來,看向仍在哼著小曲看相聲的文月風,心中頗為感慨:“不對,或許也有其關係,但根本的要素是這個女人的心異常的堅強!”

“人類真是有趣啊,這種出乎預料的事情,在黑暗中閃耀的奇跡,所以我才一直都樂此不疲,即便代價是……”

而此時,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狀的蘇晝已經和邵啟明一齊來到了對方的房間口。

邵啟明房間的對麵,是一個門口掛著黑色骷髏標識房間,蘇晝知道,那是邵家小女兒邵霜月的房間,能聽見門內傳來劈裏啪啦的鍵盤和鼠標點擊聲,還能聽見一個中氣十足,但還是顯得有點奶氣的少女音。

“來中路!中路被人幹了!快啊,傳送啊!”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

“臥槽你們幹什麽吃的?!會打遊戲嗎?眼不插,大哥不保,人也不來,你爸爸我真的要被你們這群逆子氣死了!”

“拉黑舉報屏蔽,****!(內含芬芳)”

聽見這個聲音,邵啟明也不禁歎了口氣,他正打算說些什麽,而此時,伴隨著噔噔噔的腳步聲,掛著黑色骷髏標識的大門打開了,一個看上去頗為安靜乖巧,和之前聲音沒有半點吻合之處的黑長直少女就這樣氣鼓鼓的端著水杯,走出房門。

一開始,少女看上去還很生氣,但在看見蘇晝後,她不禁眼睛一亮,揮舞著水杯驚喜道:“喲,晝哥你來啦?!快快快,帶我開黑,虐那幫菜雞!”

“……我都要高三了,暫時戒電腦遊戲一年。”

蘇晝避開水杯裏濺出的一點點水,他凝神細看了對方一眼,看的少女都有些不太自在後,這才表情一緩,義正言辭道:“霜月你也是,快初三了,也該準備中考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切,不帶就不帶,看我以一人之力打爆九人!”聽到這種話,名為邵霜月的少女麵色一下就冷淡下來,她搖著頭,揮舞著手中水杯,然後嘟嘟囔囔的朝著樓下走去:“算了,還是玩單機吧,最近單排總是感覺撞邪,瘋狂掉分……”

不過,在下樓梯之前,她還是回過頭,小聲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安全都回來就好,得到通知那天,爸爸媽媽超擔心的……嗯,我也是。”

話畢,她也沒聽回複,就繼續噔噔噔的下樓喝水去了。

“也到叛逆期了啊。”

邵啟明看著自家妹妹離開的背影,輕聲歎氣道:“算了,反正成績也沒下降,高三前能多玩點就多玩點吧……來,阿晝,進房間。”

關上房門,邵啟明正準備去將自己最近收集的一些疑似超凡的異聞資料拿來給蘇晝看,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友人的表情卻突兀的陰沉起來:“怎麽了阿晝?”

“很大的事。你先坐下來。”

兩人坐在靠著窗戶的書桌旁,蘇晝確定周圍沒人後,便聳聳肩,而血色的小蛇就這樣從他的鬢發中出現:“咱們也不多廢話——這位就是指引著你來救我的蛇靈了,它自稱雅拉。”

“啊,您好,謝謝您的指引,救下了蘇晝。”

還未等雅拉回話,邵啟明就先麵色嚴肅的道了聲謝,其語氣之誠懇,令蛇靈都有些不太自在:“行吧,是你們自己救了自己,如果沒有那群拿著我聖禱書的家夥,你們未必會遭遇危險——可以謝,但沒必要。”

和不是好蛇的蛇靈互相認識之後,以蘇晝和邵啟明的關係,自然也無需寒暄,蘇晝直接將自己察覺導遊有問題後的一係列行動和戰鬥都說了出來。

而邵啟明除卻聽見蘇晝一開始就下辣手殺人時有些驚訝外,其他時間都是一副若有所思,亦或是殺得好的表情。他手中拿著鉛筆稿紙,但是卻半個字都未記,隻是潦草的畫了幾張圖,仿佛是在隱約複刻蘇晝口中的場景。

“沒想到那次戰鬥居然這麽危險……都是我,太不謹慎了,成了你的拖累。”

邵啟明偶爾還會自責,時不時看向蘇晝那時空****,現在卻完好無損的左手,但蘇晝卻不以為意:“你謹慎也沒用,是我當時還是有點迷糊的錯,我沒有立刻恢複清醒下手,不然的話,那車根本進不了樹林,兩個人都要給我死在路上。”

“好了,撣國的事情大致就是如此,現在我要和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聽著。”

邵啟明一向是一個很好的聆聽對象,無論是作為學生還是作為朋友都是如此,而蘇晝在斟酌了會用詞後,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啟明,你的病弱其實並非天生,而是來自其他人的詛咒。”

“你小時候的那場肺炎根本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有人召喚怨魂附體,詛咒你造成的。”

一開始聽見這句話時,邵啟明還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而蘇晝又平靜的重複了一遍後,他才微微眯起眼,將手中的紙放下。

“你是說,我小時候的那次肺炎不是我天生病弱導致的,而那些黯影也不是看我快死,過來勾我魂的——它們才是我生病的原因,並且至今為止仍有餘患未消,對嗎。”

邵啟明的聲音很平靜,他並沒有表露出生氣的情緒,隻是吐了口氣,淡淡地說道:“原來如此,也不是解釋不通。”

說完這句話後,他抬起頭,背靠椅子,沉默的看向白色的天花板。

——病弱。困擾他半個人生的難題,無論幹什麽,想要幹什麽,這個脆弱的軀體,都是橫亙於道中,自己最大最絕望的難題。

吃飯不能吃多,運動容易暈厥,很多飲料不能喝,一直都在吃藥,長時間動腦也會感覺身體受不住,天氣稍微變化就呼吸不暢,行動不便,春夏秋冬每個季節都有三個月不宜出門。

這種生活,他過了將近十年。

邵啟明曾想過為什麽,比如說父母的基因這種甩鍋的緣由,亦或是自己小時候不愛惜身體這種自我檢討的想法,他都曾經想過,自責過,但是這些答案,都無意義,他的身體就是這麽糟糕,仿佛就是老天爺的玩笑。

——他都快要接受了。

可現在!有人,自己最好的朋友告訴自己!

這一切都不是自己和父母的錯……一切都是因為‘詛咒’,外人的詛咒。

“嗤。”看著天花板,邵啟明輕輕笑了一聲:“這世界還挺有趣的嘛。”

蘇晝並沒有對自己朋友賣關子的想法,他等到對方稍微冷靜了點後,才繼續道:“不僅僅是你。文姨的肌肉萎縮也是同樣的怨魂所致,而且數量,極其恐怖,至少比你恐怖多了。”

“啪嚓!”

而這一次,邵啟明無法保持冷靜了,他下意識的掰斷了手中的鉛筆,咬牙低喝道:“什麽?!”

蘇晝沒有回複。而在深呼吸了好幾次後,邵啟明的心也逐漸從激動恢複平靜,他和自己的朋友對視,手握緊又鬆開,最後才吐出一口氣,嚴肅地說道:“我相信你——要怎麽解決?”

“其實不難,你自己體會一下。”

蘇晝不喜歡彎彎繞繞,他掏出一個包著幾根木片碎屑的袋子,直接按在了邵啟明的胸口——隻是一瞬間,至純至聖的潔淨光輝閃耀了一瞬,而邵啟明原本一直感覺有什麽東西壓著,令他呼吸困難的肺部突然就通暢了。

清風卷動。

就是簡單的刹那,一切都改變了。

怎麽說?感覺就像是原本整個人都泡在冰冷的水中,被寒冷壓迫,日日夜夜都是如此,甚至自己都已經習慣。

但是一瞬,來自陽光的溫暖就隨著血液貫穿全身,讓邵啟明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而一身的陰寒鬱氣就隨著抖動而散去,在身後化作隻有靈視才能看見的灰色慘淡愁雲。

能隱約聽見哀嚎聲,能聞到血腥味,能感受到體內有什麽冰寒的東西褪去了……就像是,重獲新生。

“這‘聖物’能驅散陰氣,中止詛咒惡化。”

此時此刻,蘇晝的雙瞳邊緣閃動著青紫色的靈光,如同深淵般深邃,他已經確定,原本淤積在邵啟明體內的陰氣被清除幹淨,隻剩下作為源頭的黑色源點仍然頑固不化,隱匿於血肉的深處。他閉上眼,然後再次睜開,結束靈視:“但是想要徹底淨化掉你的詛咒,還你和文姨正常人的身體,就需要我開靈成功,成為‘覺醒者’。”

“當然,文姨那個有點麻煩,不過其實也不難,隻要找個機會讓文姨戴上施加了儀軌的聖物首飾,戴在身上,別說惡靈詛咒,大惡魔都要給鎮壓淨化咯。”

“真的有用!”而現在還有點懵逼,接受不了這麽快節奏的邵啟明下意識的收下了蘇晝遞出的木片碎屑,他嚐試性的深呼吸了幾下,結果真的不像是以前那樣有陰森的痛感傳來。

“這……這感覺……”

這讓一向冷靜的他眼睛瞬間就紅了起來,心中又喜又悲又怒又歎——對蘇晝的感謝,對詛咒者的痛恨,種種無比複雜的感情醞釀著,五味雜陳,讓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許久,逐漸冷靜下來的邵啟明抬起頭,慎重的將這些看似根本不起眼的木屑放在內襯的口袋,然後他目光明亮的看著蘇晝,灼熱的好像能點著火:“說吧阿晝,你怎麽才能開靈?”

“其實現在就可以了。”

蘇晝有話直說,也不隱瞞什麽:“不過,倘若要完美進階的話,就需要很多錢來購買素材,比如白銀黃金水銀,還有一些寶石什麽的,需要挺多錢的。”

“那個存在告訴你的嗎……多少錢?”

輕鬆理解自己好友的意思,邵啟明爽快的簡直就像是電腦程序,蘇晝話音剛落,他就打開手機,登上網上銀行:“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是大事——咱們的關係還需要在意這個?別廢話了。”

“二十……”

蘇晝原本開口隻想報個基本價,但是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沒什麽門路,單人去買說不定價格會上漲後,便遲疑道:“不……三十萬?”

“那我直接打給你五十萬——算了。”

邵啟明正準備爽快打錢——大富商之家全省級學霸級從不搞事讓人十分省心的成年長子會這點錢都沒有?

但是想到蘇晝可能並沒有相關渠道渠道後,他搖了搖頭,放下手機道:“你直接告訴我材料的需求量吧,我為你準備好,到時候你需要的時候告訴我一聲,直接給你送過去——以後你需要的所有相關材料,我都給你包了。”

“誒,這感情好!”蘇晝大喜——這事以他的性格都有點不太好說出來呢,哪想到對方直接包圓了:“謝謝土豪老爺的打賞!”

這算是包養嗎?唉,好兄弟的事情怎麽能叫包養呢?這叫友誼的援手!

“不用謝,阿晝。”而邵啟明將自己掰斷的鉛筆和手機放在桌旁,他微微一笑:“這也是幫助我自己。”

這笑容,金光燦爛。

總而言之,事就這樣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