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國行動隊一路突襲,前往生主大樹殘骸的中途。

反應遲鈍的獸神界諸神獸,才遲遲地察覺,這些仙界遺民的目的,似乎並非是單純的探查周圍的環境,建立根據地——他們有著更加深遠的目的,而它們現在連對方打算幹什麽都不清楚。

“他們一路直線前行,似乎是打算前往生主尊神的所在?!”

“怎麽會,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麽?”

一時間,無論是哪個神獸,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人類的目的,畢竟在它們的認知中,生主尊神,不過是被它們的始祖奉為神的泥塑木偶,除卻那屍體證明,神獸的極限可以抵達多麽強大的境界外,它們對其本質上沒有任何尊重的意味。

畢竟,它們距離生主大樹仍然存在的時代,實在是太遠了,遠到足以遺忘一切曆史和尊敬。

但即便如此,它們也能察覺到不對,來自血脈中傳承記憶的本能預感,令這些神獸下定決心,必須要阻止人類的一切行為。

“鬼車,你現在,應該是占據了羽族的主城吧——那你至少也就是半個羽族之王了。”

憑借尊主神獸之間的法術秘網,鱗族之王,一頭已經完美化形的龍,被尊稱為‘天龍尊主’的淡藍色真龍此時正在對沉默的鬼車冷笑:“這些仙界遺民都是從你的領地中跑出來的,你敢說你不知道?這麽輕鬆就將他們放走,你這是想要禍水東引吧?”

“這一次,我們也會出手,畢竟對手是那些仙界遺民,始祖們說過,那是我們獸神界必須應對的大敵。但是鬼車,你要為我們的出手支付報酬。”

說這話的,是一頭嗬嗬笑著的神龜,它背部有著神秘的符文卦數閃動,時刻都在變化,仿佛在模擬周圍的自然環境,老龜的語氣平和:“這一次,說不定都要借助始祖的力量,這樣吧,你給我兩百萬頭奴仆,奉獻種,作為血食,再來一萬頭生產種,你覺得這樣如何?”

說話的,是鱗族和昆族的首領,而毛族這一次沒有參與進來,因為這一任毛族之王,水麒麟被自己的弟子背刺了,如今師徒祖孫三代都在亂戰,而神象因為上一次毛族內鬥人口損失很大,此時正在舔舐傷口,沒有精力參與。

蠃族這一任的獸王,是一隻巨大的神蟾,但卻並非是傳統的吞月神蟾,而是一隻鱗族的神獸幻變隱龍與一隻靈獸月影蟾雜交的後裔,它在奪取蠃族之王的地位後,就一直在鎮壓族內不服的內亂,這一次趕來,也是打算憑借這一戰頂下威勢,徹底將自己的血脈,確定為全新的神獸種類。

這種事情並不罕見,靈獸與神獸雜交,並不意味著就比神獸要弱,倘若出現強大的異種,就好比這一隻神蟾,甚至比尋常的神獸都要強大。

這隻表皮顏色不斷變換的神蟾,注視著仍然保持沉默的鬼車,沒有感情的眼珠不規律的轉動著,就像是變色龍一般:“不要沉默,鬼車,你隻能答應,不然的話,有的是其他的神鳥願意答應我們的條件——不過那個時候,誰才是新的羽族之王?而作為失敗者的你,又會如何。”

這是**裸的脅迫,而被一連串的意外搞的無比躁鬱的鬼車從喙部中漏出些許聲音:“……我答應。”

“那都是好事兒。”其他三大神獸之王都笑了起來:“首先,先去剿滅生主尊神那裏的仙界遺民,敵人想要幹的事情,絕不能讓對方完成……至於正在你們羽族領地製造混亂的那些……你們羽族如此強大,肯定能獨自應付了,對吧?”

法術通訊秘網撤去了。

而狂怒的鬼車,六隻眼睛簡直就像是要噴出火一樣,它咬喙切齒地說道:“說白了,就是想要削弱我的實力,到時候從羽族分一杯羹對吧……好!沒看穿那些人類的本事,這次我認栽,但是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下一瞬,鬼車振翅,飛出神鳥大殿中央,那隻能由神獸通行的隱秘區域。

它來到大殿之外,便看見有幾頭靈鳥戰戰栗栗地趴伏在地上,等待著自己。

“鬼車尊,尊主……我們沒有攔住那些仙界遺民……我等罪該萬死……”

說這句話的,是與羽族邊境,企圖攔截正國行動隊,結果被歐羅巴行動隊直接打穿的羽族邊境部隊統領,一頭超凡高階的戰鬥種靈獸。

這是一頭羽毛泛紅,屬於朱雀下位的火係靈鳥,平時身份尊敬,僅次於各位神獸,故而才能掌握邊境部隊的統領權。

此時,因為沒有完成鬼車下達的任務,它恐懼的渾身戰栗,但這就是匯報的流程,它再怎麽恐懼,也必須來到這裏,陳述自己的失敗……和被洗腦的很嚴重的生產種不同,和沒有智慧的奴仆與奉獻種不同,戰鬥種是有著完整人格的靈獸,它們自然恐懼死亡,以及,恐懼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但即便如此,再怎麽恐懼,它如今也隻能祈求神獸的大發慈悲。

而鬼車今日,正好心情不好。

“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那為什麽沒有自殺,將自己的腦袋獻上?”

冰冷地說道,話畢後,它便伸出一顆頭,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喙,一口咬掉了這位邊境統領的腦袋,令其身軀軟軟地垂落。

鮮血飛濺間,暴怒的神獸,嚼碎了口中的腦袋,它強行壓抑著自己的語氣,用滴落鮮血的喙部,平靜地說道:“離火雀辦事不利,令羽族蒙受重大損失,自此之後,其家係貶為奴仆種,直係後代,貶為奉獻種。”

一言之間,便將一個靈獸家係,貶為奴仆血食。

而周圍所有靈獸,都不敢有半點異議,甚至不敢發聲。

因為神獸,對於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殺予奪。

而在靈氣複蘇的時代,更是如此。

許久之後。

生主大樹所在,感應陣法周邊,滿是鬱鬱蔥蔥地青草灌木,在清除出一片規整的地麵後,林承德開始在陣法中入定。

作為護衛一員的蘇晝,在看見那個正十二邊形,釋放著青色木氣光輝陣法的第一時間,便感覺有強烈的既視感。

“那不是我昔日和蟠榕不死樹溝通的陣法嗎?感覺沒差多少。”

在心中,他與雅拉如此交流,語氣疑惑:“正國也掌握有這份技術?”

蘇晝主要是擔心,倘若正國一方莫名招惹到了某位偉大存在,意外地通過什麽儀式將其釋放出來,那麽偉大封印的破碎就是不可避免的,而多重宇宙的連鎖崩潰,便更是注定之事。

雅拉對此的答複很簡單:“你忘記了?建木和蟠桃是誰的衍生?而昔日你們人類仙神又是怎麽和它們溝通的?”

“你上次能和大道之樹相連,是因為祂的化身本就在神木世界,還主動響應,不然的話,那種簡陋的儀式,怎麽可能召喚出祂的意誌。”

“原來如此。”蘇晝頓時就明白了,這個法陣,估計就隻是普通的神木交流法陣,而同樣化作‘若木’這一神木化身的林承德,便可通過自身的頻率,與生主大樹可能存在的些許生機進行共鳴。

倘若共鳴成功,那麽生主大樹就毫無疑問有著生機,很可能會隨著靈氣複蘇的積蓄,而徹底複活——反之,倘若沒有感應,那雖然也不能說萬無一失,但理論上來講,生主大樹至少不可能在幾百年內有什麽大舉動了。

至於幾百年後的事情,在意這麽多幹什麽,人類可不是長生種。

林承德仍在細細感應著生主大樹的生機。

所謂的三個小時,指的是完整完成一次交流法術,嚐試所有溝通渠道所需要的時間,實際上,單純的感應一處,隻需要幾秒,甚至一秒不到即可。

“生主大樹,露出地表的部分,已經徹底喪失所有活性,完全地轉變成了一座岩石山峰了——那就是一座異常堅固的天柱岩山,再也不可能恢複成樹的模樣。”

“而且,我從頂端的樹幹裂口處,感應到了無比熟悉的天刑煞氣,這煞氣對我完全無害,可卻可以斷絕一切神木的生機——那估計是西母大天尊的力量殘留,而且,還能識別出我是擬道修者,而並非是真正的神木?”

感應到這一點後,林承德不禁長歎一口氣:“這,就是天尊的力量?哪怕是遺留了數千年的一絲餘威,都仿佛有生命一般……”

並沒有多想,這位已經徹底化作一棵小樹的修者,繼續感應生主大樹地底根係的活性。

“地殼層內,沒有任何生機,同樣化作岩石。”

“生主大樹的根係,果然是這片大陸的基石,整個獸神界的大陸成型,完全就是靠生主大樹的根係固定……”

“還是沒有,地幔層也沒有任何生機……”

雖然,感覺隻是短短的幾個小步驟,但實際上,已經兩個多小時都過去了,林承德已經嚐試過絕大部分交流端口,溝通過生主大樹的每一處軀體,但卻都沒有得到任何反應的趨勢。

“難道說,生主大樹,真的已經徹底死去了?”

這一點,林承德也並不奇怪,畢竟昔日仙神擊敗生主大樹時,除卻西母大天尊外,還有不少天仙相隨,生主大樹即便強大,也不可能頂得住整個昆侖神係的進攻,被徹底打入寂滅隕落,才是正常的事情。

這結果,甚至令他鬆了一口氣:“至少,我們不用擔驚受怕……接下來,也能調動全部力量,去處理獸神界的事宜了。”

但是,就在林承德略微寬心的瞬間,他卻突然感應到,有一陣仿佛是‘餘溫’的生命殘留,在生主大樹最深端的根係中,起了一點無比微弱的反應。

這一瞬間,便讓這位農聖弟子的心都快要跳了出來:“什麽?!難不成……”

但過了一會,還以為生主大樹真的還有活性存在的林承德,就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近百年前殘留的餘溫啊……現在,這裏也徹底失去活性了。”

“看來,生主大樹昔日當真是沒有死透,可惜祂運氣不好遭遇了靈氣斷絕,原本天尊並不畏懼靈氣斷絕,但是誰叫祂被西母大天尊打成重傷瀕死呢?如此龐大的軀體更是需要更多的靈氣,強行支撐數千年後,祂終於在近百年前迎來了徹底的死亡。”

雖然,對人類而言,這是大大的好事,可是,林承德仍有一種本能地惋惜:“可惜了啊,祂要再能撐個幾十年,或許現在,就可以吃一輪人類核武庫齊射了。”

“不對,指不定不是一輪,而是少說七八輪。”

如此在心中自語著冷笑話,林承德緩緩睜開雙眼,化身成樹木的修者,也開始逐漸返還原型。

三個小時已經過去,整個過程中,因為歐羅巴行動隊和美洲,羅斯國行動隊的活躍,還有最後加速突襲的決策,獸神界的所有勢力都沒反應過來,前來阻攔他們。

如今,絕大部分獸神界的力量,都還在嚐試尋找正國行動隊的蹤跡,判斷他們究竟在何處——可誰都沒想到,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生主大樹已經徹底寂滅。”環視著所有正以期待目光注視著他的行動隊隊員,林承德如此說道:“我在祂根係的最深處,感受到了源自百年前的最後生命餘波——祂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靈氣斷絕。”

“很好。”聽到這個消息,即便是道聖也鬆了一口氣,表情舒緩了許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承德作為農聖弟子,且政審心審都過關,他的話,可信度之高,無人能出其右,而且這流傳至今的神木交流陣法,早已在蟠桃上用過數次,證明過其功效。

“任務已經完成,準備回歸了。”

在一眾人長籲一口氣,神色紛紛輕鬆了不少,甚至開始伸懶腰的時候,道聖注視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終端,他肅然道:“我已經發送了坐標,大約十五分鍾的延遲後,挪移大陣就會將我們直接傳送回獸神界出入口處。”

一路突襲前往獸神界中心,然後又從獸神界中心打回來?地球人可沒這麽傻,定的下這麽粗陋的計劃。

早就在一開始正國一方,就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們在昆侖秘境中,準備了一整套超大型的挪移法陣,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能將行動隊諸員全部順利召回。

畢竟,這是一次探索行動,又不是剿滅行動,沒必要和獸神界的野獸硬拚。

而知曉這一點的金瓊化作人形,她舒爽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忍不住麵帶笑意:“哎,終於不用我來當代步工具了,生活好起來啦!”

而湯緣則是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這一次沒有需要他通過的什麽禁製和屏障,原本正國一方還以為,生主大樹這邊,獸神界一定會搞什麽陣法儀式作為守門之物,結果沒想到它們居然這麽鬆懈,防禦力度連當初孔雀展開的破界大陣都不如。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以生主大樹的殘骸之大,防禦從四麵八方都有可能來襲的敵人,實在是力有未逮。

“雖然打了一會醬油,但起碼安全。”如此樂嗬嗬地總結,湯緣不由得暢想未來:“這一次的公民積分獎勵,直接就有十萬,搭配上我前兩年執行任務時積攢的,都快一套仙神傳承了。”

“讓我想想,究竟要換哪一個呢……”

“不錯,這次行動簡直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至於其他人,也都覺得這一行很順利,獸神界的實力雖然不能說很弱,但是反應速度,實在是太過原始,根本沒辦法和全麵信息化的正國相提並論——指不定,那些出擊阻擊他們的神獸,現在才剛剛出發,亦或是才走到一半呢。

而現在,他們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啦!

“怎麽了,蘇晝?”

但是此時,因為擊墜數收獲不多,而有些鬱悶的白滄浪,卻察覺到一旁,那正在眺望遠方,並不因生主大樹的‘死訊’而激動,也不因終於可以完成任務回歸而喜悅的蘇晝。

這位青年此時隻是怔怔地凝視著遠方,目光似乎穿透空間,注視著這個世界極其遙遠地彼端。

所以,白滄浪有些納悶地問道:“你在想什麽事情嗎?”

“……的確有想。”

麵對這位熟人朋友的詢問,蘇晝隻是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凝視著遠方的獸神界大陸,沉聲道:“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現在還沒作出決定。”

“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知道對方現在可能正在苦惱一些事情,白滄浪便識趣地退下,不打擾蘇晝的沉思。

很快,十五分鍾過去。

挪移法陣即將啟動。

傳送的範圍,是以道聖為中心,半徑十五米的圓球領域,這對行動隊十人來說非常寬大,絕不可能說無法傳送全部人員的情況。

所有人都在靠近道聖,蘇晝也正在這麽做。

但是不知為何,走到一半時,他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蘇晝?”道聖高舉手中的終端,那正是挪移法陣定位傳送的基點,這位老者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麽了?快過來,任務已經完成了。”

這句話,普普通通,正常的無以複加。

但,正是因為已經順利完成了任務。

所以,蘇晝才停下腳步。

此時,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蘇晝啊,你為何止步?”

而與此同時,在心中,雅拉也在輕聲詢問著蘇晝理由,它耐人尋味地輕笑著:“你現在,想要做什麽呢?”

“做我自己。”

而蘇晝簡單的回答道,他微微笑道:“我現在,已經不是‘正國對獸神界生主大樹偵查行動隊副隊長’了,我是‘蘇晝’。”

如此說道,他再次轉過頭,看向自己一行人飛行而來的地方,以及,自己親眼看見,所在意的那一切。

獸神界的普通野獸,普通靈獸,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它們對這個扭曲的世界,有什麽看法?

那些以自殘,取悅神獸,甚至覺得自己被吃也是福報的靈獸,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喜歡這種生活,真的覺得,這一切都是正確的,且樂意繼續這麽生活下去?

蘇晝想要知道這些事情。

現在就想知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絕對無法忍耐哪怕一秒。

“很抱歉。”

所以,他對著道聖,以及一眾行動隊隊友的方向,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們先走一步。”青年平靜地說道:“你們不用等我,也不必擔憂。”

“我去殺幾頭神獸,問一點話,去去就回。”

他說的話語,無比簡單,而這本來應該令人異常震驚的發言,但卻因為發言者是蘇晝,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說來也是,畢竟是他,這麽順順利利的任務,肯定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吧?

“這家夥,怕不是還沒殺夠吧,魔性重的驚人,簡直就是惡魔!”金瓊小聲嘀咕著,但是想到蘇晝已經進階統領,聽力恐怕好的能聽見蚯蚓在地裏蠕動,頓時便驚恐地蒙住自己嘴巴。

但蘇晝對此毫不在意,他早就知道金瓊偶爾會開小號微博吐槽自己了,但那又有什麽呢?對方又沒有惡意,隻是說出實話,隻是有些時候,實話看上去也就是黑罷了。

所以,他隻是笑著依次與諸位臨時隊友告別。

“獸神界的神獸,可是有著臨時統領階的力量。”

對此,老者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雖然說,自己可以一個打五個,但真的打起來,即便是你也有危險的吧……唉,算了。”

勸告的話,說到一半,道聖就有點意興闌珊——假如說蘇晝是能被人用這種言語說服的家夥,這兩年來,他又何苦那麽小心翼翼地將其引導入正國的體係之中?

如今,他能清晰地看見,那頭隱藏於蘇晝心中的猛獸,朝著這個扭曲的獸神界,露出了獠牙。

——如何才能控製這頭猛獸,讓其可以為我們的國家,為我們的文明,為我們的種族人類所用?

——不,不要求所用……隻希望,持有這天賦和力量的人啊,不要成為那種,想要以一己之力,扭曲整個世界,統治整個世界的暴君就行了。

隻要這頭猛獸,不要對人類露出獠牙……就行了。

為此……偶爾想要任性的話,就隨他吧,就像是猛虎再怎麽溫順,偶爾也是想要呼嘯山林那樣。

“蘇晝。”

道聖張開口,他想要叮囑對方幾句,但是話才剛剛道出半句,卻又卡在原地。

——不要死?別搞笑了,蘇晝和獸神界的神獸打,死的會是誰啊?反正他猜不是蘇晝。

——少殺點?更搞笑了,他張清雲又不是傻了,獸神界諸神獸,皆為人類大敵,他巴不得蘇晝多殺幾個,最好全都殺了了事。

——注意自己,小心安全?

這和勸人多喝熱水有什麽區別?不全都是廢話嗎!

老者張開口,又緩緩閉上,沉默了十幾秒後,他隻能搖搖頭,笑歎道:“雖然不知道你要幹什麽……但是加油啊。還有,這個拿著。”

如此說道,道聖從懷中掏出一根微型攝像頭:“有什麽值得拍下來的,就拍下來,我們還需要收集數據,多研究這個世界。”

“嗯,沒問題。”

如此應答,蘇晝笑著,笑容陽光,開朗,一如既往,隻是,完全看不出,他的心中究竟有什麽想法。

此時此刻,獸神界的黎明到來了。

明亮的陽光,從遙遠的海平麵處升起,映照出橙紅色的光輝,蘇晝站立在生主大樹的陰影之中,踩踏在漆黑的大地之上,而挪移法陣已經開始生效,幽藍色的傳送光輝正在一點一點包裹著道聖一行人。

然後,伴隨著一陣陣明亮的靈光,道聖和金瓊一行人,便震驚地看見了。

蘇晝的身體,正在刺目的青紫色光輝中,急速地變大,膨脹,異化……他們看見,在短短地數秒之間,於狂風的呼嘯和四溢地魔火靈光中,一隻高達近三十米,無比粗壯威嚴地龍獸,出現在了大地之上。

那是一頭直立行走,腿腳粗壯有力的大龍,外表覆蓋著蒼白且流暢的鱗甲,有著一道道散發著青紫色熒光的晶石紋路在身體各處蔓延,這無翼大龍有著無比粗壯的尾部,而背部應該是四支巨翼的地方,此時卻有著四個巨大的空洞,那仿佛炮管,亦或是火箭噴口一般的結構,從那裏延伸而出,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寒光。

“這,這究竟是什麽龍?!”

感受到那僅僅是靠近,身體表皮就開始陣陣刺痛,仿佛要被靈壓碾的血肉,正因為將肉體磨礪到了極致,所以才極其敏感的劉武心,頓時詫異道:“是蘇晝的真身?!那就是蘇晝的真——”

——如此強大!

而其他人也都發出齊聲地驚呼:“蘇晝展露真身了?!”

“我還以為他沒修好……”

“這龍我從未見過,但是感覺有點像是應……”

一聲聲驚呼,戛然而斷。

傳送開始了——傳送又結束了。

還未來得及將所有感慨都表露完畢,正國行動隊的一行人,便全部都傳送離開。

而展露出自己真身本體的蘇晝,卻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聆聽著遠方,極其遠方的嗡鳴,以及比嗡鳴更加明顯的,幾團巨大又濃烈的生命靈光。

“它們正在趕來。”

蘇晝再次睜開眼睛,他扯起大龍的嘴角,露出了不知是獰笑,還是冷笑的笑容:“來的真是時候。”

如此說道,巨龍向前,朝著神獸們襲來的方向,踏出了第一步。

大地,震撼著,昭告著龐然大物地到來。

他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