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界的深夜,同樣是孤月群星,層層流雲之上,瑩藍色的月光充斥天穹。

一道金色的流光,在雲層之上飛馳。

金翅大鵬鳥解除了自己所有束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目標奔襲而去。

當然,因為背上坐著九個人,所以再快也快不到哪裏去,甚至,就連拉斐控製的那頭靈鴿都比不上,令金瓊心中充滿憋屈:“我就不信了,我連一隻鴿子都比不過!”

但先不談拉斐控製的那頭靈鴿本就擅長急速飛行——有一位超凡巔峰的施法者為其加持法術,板磚都能超音速,她一頭近百噸重的金翅鳥,隻要不入統領階,亦或是進入戰鬥狀態全力爆發,便絕無可能更快呀。

“獸神界的文明程度,非常統一,五大族之間居然沒有任何技術代差。”

此時,軍方的李建正在為眾人分析,那些陸續從各路無人機中收集而來的獸神界情況,而這時,蘇晝才知道,他以前是道紀局的書庫管理員,難怪玩得一手好符籙,畢竟這種修法除卻多讀,多畫,多練外,並沒有任何捷徑。

此時,在李建的個人終端屏幕上,有著一個個大同小異的畫麵:來自獸神界隔離,不同族裔統治地區的村落,城鎮,礦場和奴隸園。

觀看這些畫麵,所有人都能敏銳的發現,盡管這些村落聚集地分別由五族分別主導,但是除卻建築風格有所差異外,整個世界的技術程度居然是一般無二的——而這種一般無二,指的是類似中世紀般的技術水平,有著一定的金屬鍛造技術,一定的草藥醫學和水車,磨坊等大型代工器械。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李建言辭簡略,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嚴肅道:“一個近乎有歐亞大陸這麽大的大陸上,文明的進程是不可能一樣的,文明的發展是非常依賴地緣的,總是有一些種族選擇的居住地,比其他種族更適合發展技術。而目前看來,這些技術起碼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發明了,但隨後全部陷入停滯。”

“我們有理由猜測,獸神界的技術,其實早就突破了中世紀的瓶頸,但是因為一些不可抗力,技術的發展並沒有持續下去,而是被卡死在了這一步。”

“你的意思是說,獸神界的統治者,刻意壓製了文明的進程?”

林承德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倒不如說,他對獸神界非常感興趣——一個源自於神樹的世界,一個和地球截然不同的異世界!這種差異和不同,是他為何要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來獸神界執行任務的原因。不然的話,作為農聖的弟子,他現在完全可以呆在最安穩的大後方做研究,等待前線的資料匯總。

“很正常,靈氣斷絕,那時的神獸對靈獸本就沒有絕對武力上的壓製,隻是憑借千百年來的思維慣性進行統治——倘若技術再進一步,發展出了火藥和複雜結構鎧甲,那麽它們微弱的武力優勢也就沒有了。”

這是金瓊在搭話,她曾經和神鳥孔雀聊了十年的天,自然跟了解這些神獸的想法:“而神獸們同氣連枝,表麵上的矛盾,內鬥和戰爭,恐怕隻是為了控製底層普通野獸和靈獸的數量。”

聽到這裏,正在閉目養神的蘇晝不禁睜開眼,他皺起眉頭,回憶起了國師。

“國師也說過類似的話……”蘇晝在心中喃喃道:“他說,如果他是魔帝的話,為了永恒的長久統治,便會將偌大的安朝分裂為數個小國,以他們戰爭產出的血肉魂魄澆灌神樹,而不是隨心所欲的亂吃,以至於激起百家義軍的出現。”

雖然說,一個的目的,是為了合理的用血肉澆灌神樹,另一個的目的,是合理的消耗無法統治的多餘人口,但本質的思想內核,卻是完全一致的……那便是名為惡的秩序。

此時,在知曉神獸們早已知曉他們抵達,而生主大樹在最近這麽數百年間,也的確沒有任何異動後,解開了一部分憂慮的正國行動隊,便決定不再隱藏,而是以全速前往生主大樹所在。

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僅僅是不到半天時間,他們就直接跨越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隱約看見了遠方逐漸隆起的高原地帶。

最初始的獸神界,很可能是一片泥沙混沌,充滿了渾濁泥水的天地,而生主大樹的誕生,祂的根係便匯聚泥沙化作大陸,令天地一清,諸水環繞在大陸周圍,所以,萬物因生主大樹而誕生這點,或許是真實的描述。

獸神界中央的高原山脈地帶,便是生主大樹的表層根係所在,俯首向下觀察,還能看見一根根突出地麵,如同山峰,已經徹底岩石化的根係——這些根係巨大的簡直難以想象,有的可以有兩三千米高,有的更是一整片綿延起伏的數千米高的山脈,所能看的一切,全部都是祂的一根根根係。

“這也實在是太大了吧……”

哪怕是曾經見過蟠榕不死樹的蘇晝,都為之震撼,更別說其他人了,甚至道聖在注視著這些樹根時,都下意識地拔斷了一根胡須:“西母大天尊啊,你當初是怎麽打敗這棵樹的?”

在樹根的周圍,有不少礦場和種植園,生主大樹的樹根貫穿地殼地幔,它昔日的運動將大量地底的礦脈帶動至地表,形成一個個富礦層,所以每一個樹根周邊,都代表大量金屬礦物,而有一部分植物也適宜這種環境。

蘇晝來到大鵬鳥背部的邊緣,俯視大地,他的目力堪比大型望遠鏡,足以跨過數十公裏,清晰看見地表野獸的一舉一動。

能看見,大量奴仆種正在礦場和種植園中生活著,它們就是昔日蘇晝在獸神界殺死過的那些惡獸,身軀無比強壯,似乎還接受過許多改造,可卻沒有任何智慧。在礦場和種植園中的惡獸並不惡,甚至非常溫順,一頭大概是戰鬥種的靈獸便可管轄數百頭近千頭奴仆種,驅使它們幹活。

成群結隊的惡獸來回在礦場中搬運礦石,在種植園中開墾土地,哪怕是深夜也是如此,它們無間斷地幹活,除草,開墾新的土地,並且沒有半點痛苦,疲勞和遲疑。它們甚至連絕望都沒有,而兩個奴仆種之間不存在任何交流和對視,不存在任何互相反應,簡直就像是一隊隊工作的生物機器。

實際上,它們應該就是生物機器——可以看見,在礦場的邊緣區域,也有一些小奴仆種,這些靈獸幼仔並沒有去幹活,而且無論是行動還是表現,都遠比自己的父母要更加靈動聰慧,顯然是具備明顯程度的智慧。

但這初生的智慧並不能保持太久,這些數量龐大的靈獸幼仔將會被戰鬥種們聚集在一起篩選,較為強壯的作為一隊,被送入一棟棟古怪的建築中,等到出來時,基本就和它們的父母一般呆滯了。

而較為弱小的,則是當場殺死吃掉,看那些戰鬥種嬉笑的樣子,這似乎是某種慣例的福利,它們似乎難得能吃一頓鮮嫩有靈魂的美食,故而甚至還開了一次宴會。

種植園中,有一些並非種植植物,而是放牧奉獻種——一種隻知道吃喝長肉,然後作為戰鬥種和神獸食物的畸形生物,這種生物大多是由雞,兔和鼠各族改造而來,一個個都癡肥無比,而且成長速度極快,可以快速成為合適的口糧。

會有一些生產種在這裏,收集奉獻種的骨肉皮毛羽毛等身體素材,進行編製鞣製,每一個放牧場周邊,都有相關配套的生產種工作區,這是一個完善的流程。

一路走來,蘇晝觀察了超過十五家礦場,二十七座種植園,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模式,日複一日,從無改變。

沒有獸對此提出質疑。神獸,戰鬥種,生產種以及奴仆種,奉獻種之間的關係,牢固的簡直就像是鐵鏈。

“它們沒有完全照搬仙神的模板,而是從中提煉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東西。”

哪怕是蘇晝,必須承認,昔日設計這麽一套體係的獸神界神獸始祖們,當真是足夠深思熟慮,它們或許沒有采取仙神留下的文明範本,但絕對認真學習了仙神留下的知識,並且從中學到了極其精髓的秩序與剝削結構。

如果不是這種秩序模式,獸神界的神獸們絕無可能統治的這麽安穩長久。

“假如說,獸神界有一百億靈獸,那麽隻有七八億左右的靈獸算是生產種,隻有幾千萬的靈獸具備夠格的智慧和戰鬥力,但卻隻有幾萬的靈獸具備神獸血脈。”

長長吐出一口氣,蘇晝低聲自語道:“這,實在是有點讓人犯惡心。”

“你想出手嗎?”雅拉此時詢問道,語氣似乎帶著**:“你不是最討厭這樣的世界嗎。碾爆那群神獸,糾正這個世界——你有這個力量。”

“不是現在。”

而蘇晝平靜的回答道,他站立在金瓊的背上,直視前方的無盡流雲,雙手抱在胸前:“我現在,是‘正國對獸神界生主大樹偵查行動隊副隊長’,而不是純粹的‘蘇晝’。在我身上,有著完成任務的責任。”

“而責任,比個人的欲望更重要——不過,也沒人說它們有衝突,不能兼得。”

時間又過去半小時。

前方,歐羅巴行動隊傳來警訊。

“我們已經抵達‘羽族邊境’和‘生主大樹’所在的核心區交接點——這裏有著大量羽族部隊駐紮,接下來我們可能將要麵對大量飛禽獸兵的突襲。”

拉斐這位歐羅巴行動隊的隊長語氣平靜:“從現在開始,指引探路已經失去意義,我們將會作為誘餌,為你們阻擋一部分飛禽獸兵,不必擔心,它們固然數量眾多,但實力不強,威脅不到我們的安危。”

“我可從來沒擔心過你。”道聖對這位老熟人打趣了一聲,隨後,便回頭,對行動隊眾人道:“做好作戰準備。”

“嘩啦。”

沒有人說話,但是整齊劃一的武器整備聲,證明所有人的決心。

很快,蘇晝便感應到,前方的天空處,傳來極其龐大的能量波動,他的靈力感應和聽覺都能分辨出,有著極大量的飛行部隊正在從雲層下方急速升起,那勢頭就像是一股滔天海潮,數千頭各式各樣的靈獸正宛如洪濤巨浪一般,卷動著龐大的靈氣漩渦,以足以吞沒一切的氣勢,朝著自己等人衝擊而來。

但無人對此感到恐懼——這是早有預見的事情,無論是任何神獸和種族,都絕不可能任由他們這些仙界遺民衝入生主大樹所在的核心區,這是對它們信仰,實力和臉麵的一次重大打擊。

與此同時,歐羅巴行動隊也展露了自己的實力。

一聲清亮無比的利刃出竅之聲響起,就在那數千頭羽族靈獸。正準備將明麵上的正國行動隊包圍起來之時,一隻半空中平平無奇的靈鴿,手中抓著的落葉上,驟然釋放出一道道閃亮無比的靈光。

隨後,一位身材壯碩的持劍英靈武士便出現在了半空中,他渾身靈焰升騰,一顆顆神秘無比的如尼符文印記在其皮膚上閃動,然後化作厚重的靈力鎧甲,上麵有著閃爍著熒光的晶體脈絡蔓延。

半秒後,來自拉斐和其他歐羅巴行動隊成員的七八個強化法術就接連落在了他的身上——英勇無懼,蠻牛之力,嗜血術,肉體限製解除……一時間,尤涅若整個人就仿佛變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人形,各式各樣的特效和靈光簡直淹沒了他本身的靈力。

——你被強化了,快上!

“夠勁!”

下一瞬,獰笑著的尤涅若雙手緊握自己的長劍,他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金色的閃光,一人便撞碎音障,帶著滾滾衝擊波衝入了獸群之中——隻見漫天氣刃飛騰,激波震**,一道道劍刃之光飛舞閃動,帶起無數血花,在一聲聲淒厲的鳴叫聲中,僅僅是第一秒,便有超過幾十頭飛禽靈獸被擊墜,而一個足以供應正國行動隊通過的巨大漏洞,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麵前。

絕大部分靈獸後都被歐羅巴行動隊牽扯住,根本無法脫身追逐正國一行人——準確的說,它們的陣型完全被尤涅若一人衝散了,這位超凡武士當真發揮出了一人抵千軍的武力,一個人在飛禽大軍中來回衝殺,無一合之敵。

“大多都隻是覺醒階,超凡階也都不是高階,這根本不可能擋住尤涅若。”

劉武心對這位英魂武士非常熟悉,在金瓊脫離飛禽靈獸的包圍後,他如此評價道:“英魂武士擁有最強韌的靈體抗性,可以承載尋常超凡者近十倍的強化法術,而恰好,歐羅巴行動隊基本都是施法者,他們完全可以將尤涅若強化到近統領階,然後在這位被強化了的英魂武士背後盡情輸出。”

“大概還有多久才能抵達生主大樹所在?”

“幾個小時。我們已經能看見生主大樹的樹幹了。”

蘇晝和道聖簡單的應答中,已經能看見,遠方那貫穿了雲層,直入天穹,看不見盡頭的巨大樹木主幹——那是遠比所謂的高山更加宏偉的存在,它粗大的樹幹即便是隔著千公裏遠,也龐大的仿佛像是一個世界的軸心,層層流雲隻能在其樹幹的根部環繞湧動,翻騰著雲浪。

生主大樹的主杆,起碼有二十萬米高以上,甚至完全的形態更高,這根本就是星球級的超級生命體,即便此時蘇晝等人看見的,不過是對方連樹冠都沒有的殘軀,可就算如此,那殘軀的氣勢,也如同不周山般巍峨巨大。

雖然沒辦法音速巡航,但金瓊的速度依然很快,她是能駕馭風的神獸,至少比那些企圖追擊她的普通靈獸要快,短短幾十分鍾後,所有羽族的追兵都被甩開,眾人和生主大樹的距離又拉進一步,所有人都不禁呼吸粗重。

“它倘若沒死……”

全部人中,實力最弱小的湯緣不禁咽了口口水:“那我們想要摧毀它,恐怕也不僅僅是幾顆氫彈的事情啊……”

以生主大樹那龐大的體型,即便是殘軀,想要完全毀滅,也不僅僅是幾百顆氫彈就能解決的事情,恐怕就是抽空人類的所有核武庫,也不能說是完全將其覆蓋一遍。

“所以說,才需要全世界合作。”

道聖如此說道:“隻要有生主大樹有一點複活的趨勢,人類便會共棄前嫌,各大勢力會動用自己的所有底蘊,所有的底牌,將其徹底推平,甚至是徹底毀滅獸神界。”

說出這句話時,道聖的聲音冷靜的接近無情,很明顯,作出這樣的決定,也並非是地球各方勢力所願,而動用所謂的底蘊底牌,更是會有極大的後遺症。

但他似乎是注意到這樣的態度有點嚇人,便笑著搖頭道:“不過正如同我想象不了多國共棄前嫌的模樣一樣,我覺得這種可能也不大,放輕鬆點。”

越是深入獸神界的核心區域,就越是能看見生主大樹殘軀的巍峨,也難怪整個獸神界所有靈獸,數千年來都無獸敢於質疑對方至高神的身份,這真不怪它們愚昧,哪怕是人類換到同等的情況都好不了多少——如此超越想象力的生命屹立於天地的正中央,這本身就是一種神跡。

行動雖然漫長,但終將有終結之日。

長達近三十小時的全力飛行,跨越了近乎半個歐亞大陸的距離,大鵬金翅鳥已經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

正國行動隊也即將迎來這一次突襲最後的關卡——多族神獸駐紮在生主大樹周圍的看守部隊。

這一部隊的精銳程度,遠超於各族於邊境地區部署的邊境部隊,蘇晝掃視一眼,便看見了起碼七八頭超凡高階,堪比之前巨鱷鱗族的高等靈獸,甚至還有一隻超凡巔峰的昆族神獸的氣息——那是一隻巨大的,足有十九米長的獨角甲蟲,渾身金光燦燦,仿佛太陽一般聖潔,而此時,它正率領著數百頭雖然數量較少,可實力遠超之前飛禽獸兵的部隊,前來阻擋正國行動隊。

“前方何人?此地乃為生主尊神聖地,非五族之王共議,決不允許通行!”

這甲蟲之前正在享受自己的早宴,鮮嫩的,伴有靈魂的靈獸肉泥可是很少才能吃到的,這一次是一個奴獸莊園中的靈獸居然企圖叛逃昆族,前往深山,但它們豈知道,整個獸神界,都歸於神獸所有,哪怕是深山也不可能隱藏?所以這些企圖拒絕為神獸服務的靈獸,就全部都被抓去屠宰場,以絞肉機處刑,以儆效尤。

“靈魂這東西,放的久了,口感就不好了!”

所以,它憤怒震**摩擦自己的翅鞘,發出宛如中文一般的震鳴,渾身靈力釋放的強光,更是將周圍的空氣加熱至數百度,仿佛隨時都會出手:“止步!我以尊主的名義命令你們——”

獸神界在這方麵的武備雖然看似豪華,但實際上極其荒廢,它們似乎從未考慮過,也未遭遇過強闖聖地的靈獸,這一次,正國行動隊強行突破,甚至讓這一頭輪值守門的昆族神獸不知如何應對,隻能遠遠地喊話,企圖以自己百試不厭的尊主威勢嗬斥眾人離開。

但迎接它的,卻是王鍾隨之施展的雲霧靈法,他將周圍方圓數千米全部籠罩在一層極難窺破的淡白色雲霧中,隔斷了對方的視野。

而白滄浪也輕笑著躲藏在雲霧中,在張伏城地引導下,遙遙地一發發狙擊射出,擊墜了好幾頭靈獸。

但這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正國行動隊,豈會在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廢話?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展現自己的火之意誌!

或許就會有人問了,所謂的火之意誌,是什麽?

很簡單,就是火力傾瀉,炸他媽的!

所以,在刹那短暫地準備後,這頭凝聚靈力,以自己的甲殼擋住了白滄浪靈槍一擊的太陽聖甲蟲,甚至感覺自己看看見了太陽。

在那頭神鳥的背上,八個超凡高階,甚至是超凡巔峰……不,更加強大!還有更加強大,幾近於仙的靈光,正在劇烈的燃燒——

“這都什麽怪物?!”

這一瞬間,它便後悔自己魯莽的衝上來了——它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哪頭年輕的羽族神獸起了好奇心,想要過來瞻仰生主尊神,沒想到卻是真的過來突襲的敵人。

不僅僅如此,這些不知道本體是什麽的神獸根本強的離譜,哪怕是自己甲殼堅硬,更是有烈焰靈光護體,可以以高熱空氣絕緣雷光,融化來襲的子彈,但它也不確定自己究竟能不能擋住這些家夥。

跑?留?還是戰鬥?

可沒有時間留給它思考了。

“雷來!”

轟轟——

隨著簡單的法咒,兩道刺目的青色雷光暴起,如同兩頭張牙舞爪地神龍一般,朝著看守部隊的兩翼橫掃而過,在這數千米高空的激**風流中,暴動的雷霆就是最危險的攻擊,在空氣爆炸,電弧閃動的沉悶轟鳴聲中,數十頭靈獸就這樣慘叫著墜落,而它們的命運便是化作絕不可能分辨的肉泥。

道聖將自己的法劍收回劍鞘,可是兩頭雷龍仍在半空中橫掃——‘五雷法’飽覽萬有,是凝正國上下數千年雷法之大成,以神念操雷隻是基礎,倘若道聖願意,他完全可以依靠‘目光’本身,來傳遞陰神之雷,再以陰雷轉神雷,從靈魂到肉體,完全地摧毀一切妖邪存在的基礎。

而此時,王鍾,這位軍方水係道法的修行者,正微笑著拍動自己的酒葫蘆,這樣式古樸的正國法器此時就如同一麵小鼓,發出轟鳴巨響,而隨著這巨響,漫天的雲氣翻騰著,鼓動著,隨著道聖發出的神雷而行動,將自己轉換為雷雲,進而將神雷的威勢擴大,進一步增加雷法的打擊麵。

王鍾原本所在的部隊,就經常和雷部超凡者合作,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行動隊中存在道聖,蘇晝和張伏城三位擅長雷法的超凡者情況下,他才會被選中。

而張伏城也一同施法,他此時拿出一柄非常粗大的霰彈槍,然後依次裝入五顆不同顏色不同靈光的子彈——然後,他就這樣,沒有任何瞄準地,對著麵前的區域,隨意地開槍。

轟轟轟轟轟——一連五聲槍響,五道蘊含著雷法的霰彈就像是雨水一般朝著靈獸的陣勢飛馳而去——擊雷道法,古代需要使用大鼓和祭壇才能施展,可是如今,技術進步,槍械子彈的火藥就是大鼓,槍膛就是祭壇,按下扳機就是施法儀式,哪有那麽複雜?

所謂的現代化,便是傻瓜化,修者們不用很麻煩很累就可以施法,這才是未來的趨勢。

守護部隊此時也正在反擊,一道道靈獸的本命術法帶著呼嘯襲來,烈焰點燃空氣,雷光閃耀如星,但是劉武心卻站在所有人的前方,這位靈武修行者掏出了一根看上去像是棒球棍,實際上卻比棒球棍大上三圈的巨型鐵棍,然後就這樣,隨意地揮動,凝聚到極點的生命靈光爆發,便將一道道術法直接打滅,甚至如同棒球一般,轟回其施展者原本的方向。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就是四兩撥千斤的奧義。”他如此說道,但天知道這和四兩撥千斤有什麽關係,這根本就是完全倚靠蠻力。

可能把蠻力練出來,這也是武學的精妙所在。

“啊啊啊——”

此時此刻,太陽聖甲蟲已經掙脫了所有的靈法,這頭神獸總算是逼近了大鵬金翅鳥周邊的空域,它身上滿是雷光,狙擊槍留下的焦灼痕跡和彈孔,甚至還有一道道符籙法術轟擊的殘留灰燼,可以看得出,這頭超凡巔峰的聖甲蟲當真實力不弱,居然還真的頂住了第一波正國行動隊的火力齊射。

但即便如此,此時此刻,太陽聖甲蟲整個蟲都被打懵了,它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衛隊幾乎全滅,隻剩下自己一隻蟲,還想著繼續朝著大鵬金翅鳥衝鋒。

但是,迎接它的,卻是金瓊憐憫的眼神。

“早點跑,不好嗎?”

它聽見,那頭神鳥正搖頭晃腦的歎息:“亦或是早點被之前的攻擊擊傷下墜——我們也沒心思非要殺你不可。”

“你這話,就說錯了。”

此時,一個散發著青紫色靈光的人影出現。

蘇晝周身漂浮著漫天嵐種,狂風化作了巨大的嵐盾,護持在金瓊周圍,與劉武心一齊,擋住了來襲的所有攻擊。

而此時,隨著青年抬起手,對準太陽聖甲蟲所在的地方,展開手掌,然後淩空虛握。

在這瞬間,原本用於防禦的無盡烈風,便凝結為一隻巨大的虛幻手臂——一顆顆閃耀著靈光的嵐種化作節點,爆發出千百噸的偉力。

然後,它就這樣,緊緊地握住了驚愕無比,想要振翅飛走的聖甲蟲。

蘇晝平靜的聲音,此時傳來:“這種純黑色的惡魂,我不遇到還好,遇到了,那哪怕是它們跑去天涯海角,我也必將它們挫骨揚灰。”

——當初我還在疑惑,為何孔雀的惡魂是如此的漆黑,原本我還以為,這是因為它們企圖入侵地球,對我來說自帶的原罪。

但現在看來,根據我這一路見聞看來,整個獸神界,所有的神獸,都是這樣,漆黑的階級啊。

“尊,尊上……饒,饒……”被蘇晝捏在手心,聖甲蟲還在掙紮呻吟,神獸尊主之間的戰鬥向來不會危及性命,它以為這次也是一樣,所以自己才活到了最後。

哢嚓。

蘇晝以嵐甲將淩空聖甲蟲整個兒握碎,這頭超凡聖甲蟲體內近千度高的金色體液迸射而出,隨風飄散。緊接著,蘇晝麵無表情地作出了一個揉搓的動作,而整個聖甲蟲就被他以堪比大型水壓機的力量揉搓成灰,揚在數千米高的高空。

他向來說到做到。

沒有人在意這種事情,道聖甚至都沒有看這一幕。

“金瓊,請下降吧。”老者如此道:“承德,我們用最快的時間,檢測生主大樹的生機。”

“羅斯國和美洲聯邦,已經開始在後方出擊,為我們攪亂局勢,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然後回轉過去,援助他們。”

“好的,師伯。”農聖的弟子乖巧地應答道,而金瓊也開始急速地下降,正國行動隊以最快的速度,最簡潔的動作,降落到了這哪怕是獸神界神獸,也極少前去的生主大樹樹幹底部。

很快,在這巨大到仿佛是一麵阻隔天地的巨牆的樹幹底部,不到十分鍾,一個簡陋,但卻無比完善的陣法和輔助儀器便已經搭建好了,而林承德站立在這個正十二邊形,散發著青綠色靈光的法陣中央。

這位看上去性格溫和的男人,身上的血肉在靈光的照耀下,開始一點一點的轉換,化作一道道根係,一條條枝葉。

那正是林承德的擬道真身——若木不滅體。

如何了解植物?時常有農業與植物學方麵的研究人員,苦惱這方麵的問題,他們總是會遇到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情,難以複製的案例,一次次地雜交,一次次地優選,卻總是難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如何了解植物?那自然要與對方溝通。

那如何與植物溝通呢?

答案就很簡單了。

自然是,自己也變成植物。

“我開始溝通了……為我護法。”

化身為一棵小樹的林承德,在法陣的中央紮下自己的根——然後,開始一點一點地,謹慎地,觸碰著生主大樹的根係,以最溫和,最不可能刺激到對方的方法,試探這棵巨樹的生機。

而生主大樹那仿佛支撐天地的殘骸,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注視著這個世界。

狂風在天地間呼嘯著,它紋絲不動。

正如同,過去那數千年那樣。

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