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晝將肌肉組織靈氣器官化後,他的純粹肉體力量,便抵達了要以百噸計算的人形水壓機境界。

這力量,足以推動蘇晝以接近音速移動,踩著空氣就能飛起來,甚至超越音速也並非不可能——但是因為他畢竟還是人形,身體構造不符合空氣動力學,強行超音速,隻會讓自己痛苦,也無法維持太久。

倘若再加上已經小成圓滿,正在朝著大圓滿進階的周身嵐甲,輔助的風助和靈氣強化,那麽蘇晝的極限爆發力量,很可能會抵達近千噸級。

雖然說,不同功法帶來的不同來源的力量,並不能簡單的做加法計算,有些部分會有重疊,甚至互相幹擾,但即便如此,這也當真是可以摧城破軍,斷江截流,空手拆摩天大樓的力量。

倘若去一些超凡力量比較低的世界,蘇晝完全可以當一回人形怪獸,絕大部分現代化武器都無法殺死他。

別的不說,尋常炮彈打在他身上,帶來的傷害還沒有蘇晝自己加速帶來的反作用力大。

而這種力量,倘若作用在幾位覺醒階的普通超凡者身上,會有什麽結果?

蘇晝正在實驗。

轟——!!

空氣炸裂的聲音響起,隨著蘇晝握緊五指,揮出拳頭,他身前的那位鎧甲士兵便直接在扭曲的白色氣浪翻湧間消失不見,隻能看見一道道泛著火星的鋼鐵零件在半空飛舞,而巨大的轟鳴在震碎周邊房屋所有窗戶的同時,也化作狂風,將其他幾位士兵一齊吹飛至半空,他們在飛騰了十幾米後,又重重跌落在地。

但是,在他們落地之前,如同重錘猛擊一般的空氣鈍擊便穿過鎧甲,讓他們大口吐出鮮血的同時,震碎了他們的血肉和內髒。而落地時,他們便已經全都是屍體。

不斷向前湧動的衝擊波仍在朝著前方蔓延,令堅固的石磚碎裂,路邊的欄杆破碎,整個街道都仿佛被壓路機碾過那般,不過蘇晝之前就觀察過,前麵的街區正好沒有其他行人路過,不會波及無辜者。

至於被直擊的那位倒黴蛋,如今已經化作足以讓保潔阿姨搖頭歎氣的漫天狼藉了。

噗通。

左右兩側,還有沒被蘇晝這一拳餘波波及的鎧甲士兵,他們茫然的環視了一眼周圍,發現就在自己這麽一愣神的數秒內,原本整潔的大道就已經化作一片破碎的碎石地,漫天血霧混雜著塵埃緩緩落下,帶來的便是甜膩的血腥味。

沒有任何猶豫,麵對那個正在朝著自己等人慢步靠近,宛如魔神一般,身著黑色兜帽長袍的人影,所有人都當場跪了下來。

而蘇晝看了一眼自己一拳製造出的後果,確定隻是對街道造成了嚴重破壞,並沒有傷害到其他人後,他也沒有繼續出手,而是直接用靈魂傳訊,對那些已經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鎧甲士兵低聲道:“警報。”

“什,什麽警報?”一位估計膽子很大的士兵下意識的回話,但是他剛剛開口,就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惜,這是靈魂傳訊,張不張口並不妨礙發聲。

“我說,讓你對你們上級發送警報——就說來了一個對他們充滿敵意,實力強勁,出手狠辣的敵人。反正怎麽危險怎麽說。”

蘇晝充滿耐心的教導這位士兵:“對了,你還可以這麽說,就說他們正在找的,那位奈瑟爾家族的繼承人就在我身邊。”

“可是……”

這位有些缺心眼的士兵本來還想說‘可我並沒有看見那位奈瑟爾家的繼承人啊’,但是在蘇晝的注視下,他咽了口口水,然後瘋狂點頭:“好,好!”

而此時,蘇晝也抓起另外一位鎧甲士兵,他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這些家夥身上的惡念紅的發紫,說吧,最近殺了多少無辜者?”

“這,這都是命令啊,大人!”這位鎧甲士兵膝蓋已經軟的站不起來,被蘇晝握住鎧甲,感受著鎧甲在對方手中逐漸變形的感覺,他欲哭無淚:“那些人都和奈瑟爾家族有關,誰知道會不會幫助那位繼承人歸來?我,我也不想動手,可是我不殺的話,那位……”

如此說著,這位士兵便兩眼一翻,靈魂中的一條禁製炸開,便死了。

“……這麽嚴密?”

蘇晝微微一愣,他沒打算放過對方——雖然這個世道,隻要上位者命令殺人,小兵的確沒有拒絕的權利,但是很明顯,在此之前這些士兵可沒半點憐憫的模樣。

別的不說,之前那位隊長折磨可憐的普通人一家時,他們可都是全都在興致盎然的看熱鬧。

但凡是有一點點不忍,看在這一點不忍的份上,蘇晝都不會這麽直接出手。他的確是偏向善良的那一類人。

而剛才,這位士兵在想要說出某個人名字的時候,或者說,企圖對某個存在作出描述的時候,就直接當場暴斃……這批對奈瑟爾城圖謀不軌的神秘人士,組織卻是意外的嚴密,實力恐怕並不那麽簡單。

不過,蘇晝卻也不怕對方。

既然奈瑟爾大公也不過就是超凡高階,或者說超凡巔峰,那麽在他活著的時候不敢出手,隻敢在他死後搞小動作的敵人,最多也就不過是這個等級了——而蘇晝也是超凡高階。

都是同級,誰怕誰?如此想到,蘇晝不禁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刀鞘,炙熱磅礴的熱量正在刀身中流動。

——滅度之刃,可是很久都沒有出鞘過了。

“還不快點?”

放下手中的那具屍體,蘇晝轉頭,冷眼看著之前那位士兵,他正顫抖著掏出一套圓盤形的通訊設備,用魔力激活法陣,然後,這士兵便立刻用蘇晝聽不懂的一連串語言對彼端呼叫——看樣子,蘇晝之前要求他傳達的消息,他全都說了,沒有半點隱瞞。

但是,在說完後,這位士兵也如同之前那位突然暴斃的同僚一樣,整個人就這樣直愣愣的倒下,沒了呼吸。

“自己人都殺的這麽痛快?這什麽鬼組織啊!”

這一幕頓時便讓蘇晝皺起眉頭——他出手殺人是殺敵人,他痛快是正常,而對方拚命殺自己人,仿佛就害怕他逼迫問話,問出點什麽消息似的……這麽膽小怕事,一點氣魄都沒有,蘇晝對敵人的觀感再次下降了。

接下來,蘇晝也沒走,他直接讓酒館的人幫他把烤魚拿出來,又為他在外麵準備桌椅,在屍體堆中繼續上菜吃飯,突出一個墳頭吃喝,毫不忌諱,就等人來打。

至於那一家受傷,估計之前還真的接觸過那位奈瑟爾家族繼承者的平民,也交給了一位會治療的冒險者治療。

蘇晝雖然願意出手相助,但他除卻自己有超再生能力外,卻是不會治療術的……也不能每次為人療傷就用聖水或者自己的血吧?蘇晝自己雖然不介意,但是也太驚悚了。

酒館的人,自然不敢拒絕蘇晝的要求,倘若說之前他們對蘇晝恭敬,還僅僅是因為超凡階自帶的威懾,而如今,他們所畏懼敬畏的,則是蘇晝這一拳便能轟飛十幾人,將穿著鎧甲的士兵連帶整條街道都打得七零八落的力量了。

酒館中,原本聚集的冒險者,也都散去了大半——誰都看得出來,這位老爺恐怕就是專門來和那些外來士兵作對的,實力還強的可怕,恐怕還真能把對方挑了。

可惜他們實力不夠,兩邊都得罪不起,雙方超凡者大戰,恐怕餘波就能把他們全滅了,不如趁早回家當縮頭烏龜,等一個局勢明朗。

不過,也同樣有一批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覺得蘇晝做得大快人心的冒險者並沒有離開,而是開始前去周圍的街區疏散民眾。

在這個世界,冒險者的地位約等於義務工作的社區工作人員,亦或是義警,他們看得出來,蘇晝是打算在原地等待敵人的回擊,所以便盡早將周圍的民眾撤離,免得到時候造成無謂的傷亡。

圍繞著繼續淡然吃飯的蘇晝,有眾多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這已經是菁英階巔峰的力量了吧……”

“原本看這位老爺穿著兜帽長袍,還以為是為法師,沒想到,估計是位騎士或者戰士。”

“這實力,恐怕和大公活著的時候差不多了!是大公之前留下的後手嗎?”

“說不定隻是單純路過?”

而蘇晝雖然仍然聽不懂這些異世界語言,不過憑借感知周圍的情緒波動,以及幾個他已經通過靈魂溝通學會了的詞,知道這些人都在討論自己,而他並不在意,隻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一旁,一位身材比較矮小,看樣子非常年輕的冒險者施法,治療那一家中傷勢最重的成年男人。

能看見,如同水波一般的水元素光紋,從這位冒險者的雙手中流動而出,它控製住血液,令傷口不再流血,然後靈光一轉,又轉換成土元素波動,控製著血肉蠕動,互相貼合,將傷口合攏。

很快,那位傷勢很重的男人,體外的傷痕大多都愈合了起來,脫離了感染和失血過多的危險。

“咦,居然還能這麽做?”一時間,蘇晝也感覺學到了不少東西,他睜大眼睛,驚喜道:“也對,隻要能控製血液和血肉,至少外傷大多都能控製得住了,這個治療術,我好像也學的會!”

畢竟有五靈彩翎化作的逆鱗,蘇晝的確有著控製各大屬性靈氣的本錢,哪怕不是太熟練,但也是能練習的嘛。

不過問題來了,誰來當他治療術的小白鼠呢?

而就在蘇晝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能夠聽見,淒厲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一向都是隻會在亡魂魔物攻城時響起的警報聲,已經有數十年沒有在安穩的奈瑟爾城中響起,以至於絕大部分人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這警報究竟從何而來。

冒險者麵色茫然,平民也麵麵相覷。

但是很快,隨著一隊隊由遠至近的急促腳步聲,便能看見,有整整四個小隊,八十人的著甲士兵,正從城市中心的方向,朝著蘇晝所在的方向急速奔襲!

而在此之後,還有更多的人,正再從四麵八方包圍而來。

蘇晝此時剛剛吃完了五人份的烤魚,說實話,如果不是他能調控自己的味覺,此時肯定會覺得有點膩,不過對於超凡者而言,哪怕是快樂的感覺,他們也能保持的更久,每一次食用喜歡的食物,都像是第一次那樣新奇愉快。

敵人會派人過來圍攻?這點早就在意料之中,倒不如說,這本就是蘇晝的目的——他又不認識路,不知道敵人總部在哪裏,也不知道這群人究竟會在哪裏集合,既然如此,那不如讓對方以自己為中心集合,這樣正好一網打盡。

“吃飽喝足,該殺人了。”

噬惡魔主的神通開啟,蘇晝站起身,開始活動手腕。青紫色的龍瞳一眼掃過,敵人中雖然並非全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但最淡的惡念起碼也是殺了十幾個人起步,和之前企圖打劫自己的積年土匪差不多一個等級。

“末世的人渣,真是多啊。”

蘇晝長歎一口氣,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用刻意留手——右手按在刀鞘之上,雷光和烈焰的光輝開始亮起,等待已久的滅度之刃終於等到了自己主人的呼喚,開始綻放自己的力量。

一瞬間,周圍的空氣變得炙熱起來,電弧在街道的彼端閃動,隨著蘇晝一點一點將四尺九寸長的黑色刀身從雷擊木刀鞘中抽出,令赤金色的刀刃得以接觸外界的空氣,一時間,整個酒館周邊,所有人都感覺口幹舌燥,仿佛位於火山腹地。

“超凡神物!”一瞬間,有站在蘇晝身側的冒險者發出如此驚呼,但是比起他們更加驚愕的,卻是那些已經開始對蘇晝衝鋒的士兵——他們看見了蘇晝手中已經開始燃起刺目火光的神刀,正在拚命的減速想要轉身逃命,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快回去告訴德朗爾法師!”有人嘶聲力竭地喊道:“敵人有菁英巔峰的實力,還有高階超凡神物!”

“這足夠當一地庇護所的領主了,從哪裏冒出這麽一個強者?!”

“是誰說的情報?!”

但是已經沒有機會抱怨了。

等到自己進階為超凡階後,蘇晝再次握住滅度之刃時就知道,這的確是當之無愧的神刀,是足以生成異象,甚至引動小範圍天象變幻的神兵,倘若當初自己有著超凡階的實力,持有此刀,殺魔帝當真就是如屠一狗,也難怪昔日百家義兵認為鑄成此刀,便可反攻魔朝。

火屬性的靈氣在全身運轉,然後灌入滅度之刃,以蘇晝握住刀柄的手指處為起始,如同血管一般質樸威嚴的灼熱紋路開始蔓延,他將刀身橫置於身前——然後就這樣,以一種看似緩慢的速度,朝著前方推去。

嗡——!!

在刺耳的嗡鳴聲中,半透明的光焰被蘇晝斬出,狂風帶著雷光,以靈氣為材,凝結為了一道無形的刀光。

刀光橫掃過街道,扭曲的空氣熱浪擴散,灰白色的地麵被高熱炙烤成黑,所有零碎的花草器械齊齊被點燃,甚至就連空氣中的灰塵都被點燃,化作火雨。

一瞬間,來襲之敵,那為首的數十人便在哀嚎中死去——哀嚎很短暫,這並不痛苦,因為他們在感知到痛苦前,整個人就已經化作灰燼。

真正淒慘的,是後麵的二十多人,他們沒來得及在第一時間死去,高溫的烈風橫掃他們全身,全金屬的鎧甲成為了悶燒的烤架,讓他們如同燒紅罐頭中的魚,在痛苦掙紮了十幾秒後,才在極度的劇痛和窒息中死去。

一刀,來襲之敵,全滅。

此時,蘇晝已經收回了滅度之刃。

周圍的冒險者在熱浪擴散的瞬間就已經躲回了酒館,龐大的靈氣波動甚至讓他們以為這條街道上突然出現了十幾頭菁英階的魔獸,這龐大的力量餘波毫無疑問已經擴散至了整個庇護所,哪怕是呆在地下的冒險者都會感應到這令人驚愕的波動。

之前氣勢洶洶,正在從四麵八方湧來的士兵守衛,如今正再比之前前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退——而這一次,蘇晝看清楚了其中實力最強一支隊伍撤退的方向,那裏估計就是這些外來超凡者的總部所在。

接下來要幹什麽?

那當然是追著這群人撤退的步伐,直接砍到他們老家去啊!

“就當飯後熱身。”

蘇晝一向崇尚簡單直接,既然他來到了奈瑟爾城,而奈瑟爾城正好有這麽一批作惡欺壓普通人的惡人,那麽他就為當地居民做個好事,把那些家夥全都殺了。

反擊?陰謀?會不會打不過?解決這些問題,正是蘇晝努力修行至今的理由——而現在,擔憂這些問題的,應該是他的敵人才對。

“這位先生,請等一等——”

不過,就在蘇晝打算趁著興頭,今天淩晨之前就把那群人滅了,骨灰都揚了的時候,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一個頗為年輕的聲音。

蘇晝轉過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發出聲音的,正是之前為那被審訊的普通人一家療傷的冒險者,他正如同本地所有施法者那樣,身著兜帽長袍,手中拿著一根木質法杖。

麵對此時不苟言笑,威壓十足的蘇晝,這位冒險者雖然有些遲疑,但很快就下定決心。他摘下了兜帽,然後從懷中掏出一瓶經過處理的魔法藥劑,在臉上一塗。

一瞬間,那位長的頗為平平無奇,有著黑眼圈的施法者,就立刻變成了更加年輕,最多也就隻有十三四歲的精致少年人。

這位剛剛越過男孩,勉強算得上是少年的年輕人,有著灰色的眸子,以及深藍色的發色,身高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而不少奈瑟爾本地的冒險者在看見這個發色和瞳色時,頓時就驚訝的睜大眼睛,抬起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而他自己也微微張口,準備開口解釋自己的身份。

“你就是那個奈瑟爾家族最後的繼承人吧?”

但是在對方解除偽裝的一瞬間,蘇晝就看出他身上的靈氣波動,和之前被審訊的普通人一家身上殘留的些許微弱靈氣波動極其相似。

所以,沒等任何人劇透,蘇晝自己率先猜了出來,他直接靈魂傳訊,平靜地說道:“你之前似乎想要出手,這點我比較欣賞,證明你雖然有些幼稚天真,但本質不壞。”

“不過,假如是套近乎,那就罷了,我隻是單純去殺惡人,可不是為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