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良妃(1)
禦花園夜黑少人行，玲瓏提著琉璃燈攙著雪沫兒走了一陣聽她微有氣喘，便道：“主子，歇會罷。”
雪沫兒依言扶著玲瓏在路邊石凳上落坐，玲瓏剛將琉璃燈放在地上，一抬頭看見前麵樹叢後有黑影閃過，咋唬道：“誰？”
雪沫兒也著了慌，站起來左右環顧，隻見一個微胖男子身影走過來，恭身道：“林昭儀安好。”
雪沫兒就著微弱燈火定睛一看，原來是端王，心下不由一驚：“原來是六王，六王怎麽還沒回去。”
燈光忽閃，看不清端王神『色』，隻聽他道：“本王與林昭儀有幾句話要說，等在此處，還請林昭儀借一步說話。”
雪沫兒思忖片刻，命玲瓏退後守著，問：“不知六王有何話說，請講。”
“明人不說暗語，本王也不與林昭儀打馬虎眼，林昭儀還記得自個是如何入宮的嗎？”
看著眼前身影模糊的男子，心下便似有一把利刃劃過一般，血淋淋地刺痛，雪沫兒暗暗捏拳，強忍著不『露』出恨意，沉聲應道：“不勞六王提醒，我自是知道自個的來處。”
端王感覺到對麵敵意，卻『摸』不著頭腦，靜默半晌才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林昭儀既知道自己的來處，就該清楚若無林家當初送昭儀進宮，就無昭儀今日盛寵。皇上現正暗中調查一樁陳年舊案，林大人深陷其中，不知昭儀有何計較？”
雪沫兒雖間接促成段羿暗中調查先皇舊案，但並不知進展如何，現在聽端王如此這般說，料想案子定有所轉機，端王慌了手腳才找自己援手，想到此處又驚又喜百味呈雜。
“以林昭儀的聰明應該懂得一榮具榮一損具損的道理罷？況且昭儀也得為自個打算不是?”端王見她不答話，又點了一句。
雪沫兒定住神，冷聲道：“我蒙林大人‘厚恩大德’，銘記在心不敢有一刻忘記，自然想著要‘報答’才好。”
端王點頭：“昭儀如能為林大人說句好話，我想以昭儀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皇上不得不有所顧忌，林大人的身家就靠昭儀照應了。”
雪沫兒微笑道：“多謝六王提點。六王放心，我自會好好‘照應’林家。。。。。。與六王。”言畢側身施禮，喚來玲瓏扶著逶迤離去。
端王楞看她走遠，腦中茫然，雪沫兒言明“報答”，但聽在耳裏卻有股子莫名寒意，思來想去找不出破綻，自嘲一笑：或許是因案子的事心神不定，杯弓蛇影罷?搖搖頭出宮回府。
一夜輾轉難眠，雪沫兒忽喜忽憂至天明才恍恍惚惚睡著。朦朧間聽耳邊有人喚她：“主子，主子。”睜眼半天不知身在何處，聽到人說：“秦主子殯天了。”
雪沫兒打個激靈，腦中空白一片，半天才緩過神，抓住玲瓏的手急聲問道：“如何死的？”
“也不知道為何秦主子竟然血崩，太醫束手無策，至醜時秦主子便去了。”
玲瓏看她木然不做聲，問道：“主子可要再睡會？”
雪沫兒心中翻江倒海掀浪一般，渾身失力說不出話，示意玲瓏伺候梳洗,食不知味勉強吃了幾口粥。勤和宮內侍前來宣讀聖旨，念完後扶起她，陪笑道：“萬歲爺說林主子身懷龍嗣多有不便，就不必去春明宮給良妃娘娘送行，叫主子好生歇著。”
此刻神思遊移，內侍宣讀的聖旨一句也沒聽進去，雪沫兒被扶起後恍惚聽見內侍說的幾個字，疑『惑』不解，呢喃問道：“良妃娘娘？是誰？”
內侍一楞，回道：“秦昭儀被封‘良妃’，萬歲爺不讓林主子過去，叫主子好生歇著。”
這才明白秦昭儀死後已被晉封為妃，愴然笑道：“良妃？嗬嗬，人已死要這些虛名何用。”
內侍不敢應聲，陪著小心訕訕告辭。
雪沫兒欲去春明宮，玲瓏攔不住稟報落霞，落霞急忙趕進殿勸說：“主子就是要去，也該準備妥當才行，祭奠的衣裳並沒送來，主子這麽著就去太冒失了。況且萬歲爺此刻定在那裏，萬歲爺心中不好過，見著主子不聽他的旨意必然惱怒，又要擔心主子的身子，主子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萬歲爺想想才是。”
聽落霞說的有理隻得不去，雪沫兒一整天呆在煙霞宮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