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昭儀
段羿直直看著她，黑沉眸子波光粼粼深不見底，突然開口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雪沫兒聞言震驚，無言應對，隻能溫柔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將手遞在他的手裏。
一行柳枝被風吹得搖曳生姿，夕陽西斜，遠處宮宇樓台金碧輝煌，那麽高，那麽遠。從段羿肩頭望過去，雪沫兒心如『亂』麻，恍惚想起一句話：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是夜，躺在渙月閣內寢室**，段羿樓著雪沫兒，悠悠地笑著：“怎麽你倒比我還厲害，字字如鋼刀一般，難道原來以前的溫良恭順都是裝出來的？”
雪沫兒嘴硬：“你竟不曉得我是悍『婦』麽？”說完便有些心虛，麵頰一紅躲開他的視線，嘟囔一句：“再厲害也比不過您，不是要治我的罪麽？是打是罰由您說了算。”
段羿又氣又笑，咬牙切齒：“你個妖精，真真是拿你沒辦法，那麽多人跟前一點餘地都不留，是該打。”一麵伸手在她額彈個梆子，終是不忍心用力，又將她一摟。
她幽幽看向他，眸中波光婉轉，溫溫潤潤地又似委屈又似求饒，段羿心下一軟，口中喃喃：“無論你是怎麽樣，我都是歡喜的。”
見他目光溫柔略有些感傷，雪沫兒微微生出悲憫之意，就如心頭被點了一滴眼淚一層一層漾開，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用嘴唇輕輕碰觸他的嘴唇。
段羿感受唇間溫軟，心中歡喜到極處：隻願永如此刻，地久天長。
翌日，是雪沫兒受封之日，玲瓏冰脂凝霜早早將送來的禮服珠冠備好，伺候雪沫兒換上，收拾妥當前往鳳儀宮。
皇帝皇後坐著受了大禮，禮官在一旁念完詔書連同諜子一同雙手捧上，雪沫兒跪地受封，禮成。
眾妃紛紛上前道賀，雪沫兒被眾人圍著謙聲相謝，一回頭見段羿坐在寶座上對她微笑，不由臉一紅，裝做沒瞧。眾妃看見皆心頭泛酸，但也隻得強忍著，擠出笑臉撐完場麵。
段羿先回勤和宮，眾人又說了一陣話才散。
雪沫兒剛到渙月閣就聽落霞回話說：“萬歲爺著人過來說用過午膳親自陪主子去煙霞宮，讓主子等著。還有歸雁已被王總管著人送來，現在後麵廂房歇著。”
雪沫兒大喜，道：“快將她帶來。”
歸雁被落霞喚來滿麵淚流,看見雪沫兒倒地便拜，雪沫兒含淚拉住她道：“在我這裏別這麽著。”
歸雁憔悴不堪,原本的圓臉竟瘦成尖小臉兒。拉著她歸雁坐下說話，雪沫兒才知道她沒了主子被送去浣衣局，因沒靠山沒少受人欺負，幹的都是最重最累的活還時常受罰。雪沫兒可憐她道：“現來我這裏就把心放寬，好好調養些時日再上差。”
“若是沒有昭儀主子來接歸雁，歸雁也不知會流落到何種地步，隻怕連命也沒了，歸雁多謝主子。”歸雁說完又要拜，被雪沫兒拉住。
雪沫兒同她又說起當初與荷衣的舊事，兩人哭成淚人，被玲瓏冰脂勸了許久方才住了。
歸雁如今被雪沫兒所救，心中便當她是主子恩人，感激不盡，當下也不歇息，與玲瓏她們一起收拾行禮，雪沫兒見勸不住，便由著她去。
落霞她們前幾日已將渙月閣的物品吩咐人零零散散地搬去煙霞宮，隻留了一些常用的東西，因此沒費多少工夫便收拾妥當，幾個人伺候著雪沫兒用過飯，又陪著說話便聽見通報。
雪沫兒站起見段羿進來，道：“皇上來了，怎麽這樣快，也不午歇麽？”
玲瓏她們跪地接迎，段羿抬手叫起，邊對雪沫兒笑道：“今日不乏所以早早便來了，你若困了就先睡會子。”
雪沫兒因早起受禮，確有些困倦，便問：“若我睡了您做什麽？”
“我陪你。”
雪沫兒嘖他一眼，也不說話，轉身自往後麵走，段羿跟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