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鬥(2)
午膳時刻，綠玉領著宮女來請，稟說壽宴已經備好。眾人來至花廳，自然先讓著麗妃坐了主位，艾寶林是壽星，因此挨坐在麗妃旁邊，其餘人圍著桌子按位份依次坐下。宮女們穿行上菜，斟上荷花蕊，眾人端起琉璃杯先敬麗妃後敬壽星，宴席才開始。
壽宴起始，麗妃便笑著吩咐大家別拘著禮都隨意才是，又喚樂坊歌姬助興，幾盞酒下口，眾人都放鬆下來將先前拘謹拋開，爭著給麗妃與艾寶林敬酒，又找人行令猜拳，酒桌之上杯觥籌錯，鶯歌燕語煞是熱鬧。
荷花蕊雖清淡，但雪沫兒量淺喝了幾盞便覺得胸口發燙，無奈不好離席隻得仍強撐著笑容陪坐其中。
艾寶林酒後越發張狂，斜眼抹過去，見雪沫兒不勝酒力麵『色』『潮』紅更嬌豔幾分，心裏不免嫉妒，又想起素日的怨氣，便想著要怎麽折辱她一番才好。耳聽宮中歌姬唱了幾支常聽的曲子，心中一時有了主意，便對雪沫兒開口道：“常聽說林寶林擅音律宮裏無人堪比，不曉得是否屬實，難得今日是我的壽辰，大家又高興，不如林寶林唱一曲，一來添興二來教姐妹們也飽飽耳福。”
雪沫兒聽言不由一楞，這艾寶林分明要她自貶身份比做歌姬為眾人留個笑柄，想拒絕又不好推脫，一時喃喃無語不知該如何應對。
眾人知艾寶林要捉弄雪沫兒，都等著看笑話。王昭儀道：“艾妹妹鹵莽了，林寶林什麽樣的身份，怎麽會為你唱曲子？我們大夥也不會有這個耳福罷？”眾人也跟著附和。
雪沫兒聽王昭儀如此一說倒不好真的推卻，轉過頭見麗妃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想來也願見她出醜，隻得強笑道：“既然諸位姐姐想聽曲子，妹妹隻好勉為其難唱一曲，就怕妹妹唱的不好，又沒什麽現成應景的曲子，反擾了姐姐們的雅興。”
眾人都道：“林寶林隨意唱上一曲，我們聽著也是高興的。”
雪沫兒無法，站起來想了片刻便唱了一曲：《殿前歡》
懶雲窩，醒時詩酒醉時歌。
瑤琴不理拋書臥，無夢南柯。
得清閑盡快活。
日月似攛梭過，富貴比花開落。
青春去也，不樂如何！
雪沫兒唱此曲直書胸臆，端地肆意盡情。隻恨唱得出卻做不出：進了這皇宮委曲求全不過做了籠中的金絲雀兒，杜鵑啼血博人一哂而已，青春去也，不如苦中做樂！暗自歎一聲端起酒盞一飲而下。
一曲唱罷，眾人因未曾聽過這般市井俚曲，並聽不懂曲中意思，隻對雪沫兒的唱功頗為驚奇，皆想：怪道林寶林得寵，原來竟有這般的技藝。
艾寶林見雪沫兒唱了一曲眾人佩服，心中自是不快又不好發作，強笑一聲道：“林寶林歌喉動人，今日為我做壽也辛苦，我要敬林寶林一杯才是。”
說畢起身端了一大盞荷花蕊過來，雪沫兒見她過來忙起身相讓，推辭之間艾寶林手一抖竟將一杯酒全灑在雪沫兒裙腰上。艾寶林灑酒之後用手按頭，拿腔作勢裝做酒醉之過，道：“呀，可惜了這裙子，林寶林千萬別怪罪，飲了這許多酒，我竟是醉了。”眾人聽見都轉頭過來看。
雪沫兒今日穿了一件寶藍紗裙，灑上酒水十分刺眼，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卻不能與她計較：“姐姐原是無意，妹妹如何能怪罪？隻是這裙子濕了不免失禮，待妹妹先回去換了才是。”便欲起身。
艾寶林將她按住道：“都是一家姐妹，怕什麽，況且天熱也不怕受涼，林寶林且坐著，叫奴才們去隨意取一件換上就是，何必回去。”
麗妃也道：“也是，這一來一回也麻煩。”
雪沫兒暗自苦笑不已，回過頭命冰脂回去取裙子，仍舊濕答答任裙子粘貼在腿上，勉強斜坐著陪眾人飲酒。
席間又說了一會話，麗妃突道：“皇上這幾日忙於國事怕是忘記艾妹妹的好日子了，方才奴才來報說皇上今日得空回後宮了，也不知是回了勤和殿還是去了太後那裏？”說完柳眉一挑遞個眼『色』給眾人。
雪沫兒心裏一驚，低下頭也不敢回看。眾人具拿眼看雪沫兒，心裏自然都明白麗妃的意思。
艾寶林瞪雪沫兒一眼，冷笑道：“姐姐管那些做什麽，皇上被狐媚子巴著不放自有去處，豈是我們能知道的。”
王昭儀看見麗妃遞的眼『色』過來，接口道：“皇上若知道今日是艾妹妹的好日子，免不了要去挽月閣坐坐的。”
眾人回過神附和：“王姐姐說的是。”
雪沫兒如坐針氈不敢答腔，低頭夾了一口菜在嘴裏半天嚐不出滋味，隻巴望著壽宴早些完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