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悲傷逆流成河
陳小潔很快就暈過去了，身上血流如注，我手捂著，捂都捂不住。我趕緊打了醫院的電話。學校離醫院比較近，但是救護車來的時候，陳小潔身上的血還是流了好多。
我跟著她上救護車，然後來到醫院，馬上就進了急救室。
陳小潔失血過多，醫生說有聲明危險，要趕緊輸血。血庫血又不夠，我就問我的血可以不？
然後醫院緊急檢查了一下。說將就著用。
我也不知道這個將就著用是幾個意思。
反正就插上針頭，一直抽我的血，抽抽抽，抽了一大包過去給陳小潔用。
緊急搶救後，陳小潔卻仍舊昏迷著，醫生說她有聲明危險，活下來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我當時就傻眼了，問她活下來是百分之十？
醫生說，對，隻有百分之十的機會她才能活。
我說，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什麽叫存活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醫生也有耐心，跟我認真解釋著說，意思就是十個和她這種情況一樣的。最後能活下來的人，隻有一個。
我就呆了，說，我其實知道是這個意思。
我隔著病房的玻璃看陳小潔，她躺在**，吊著生理鹽水，臉色慘白。
整個人似乎更加廋了。
我眼淚就下來了，其實戴立是衝著我來的，我也不怕被戴立捅，反正戴立是捅不死的我，我的身體複原能力極強，但陳小潔卻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她自然承受不起這樣的傷害。
就好像項姨噩耗傳來的感覺一樣。
崩潰了。
這個時候，陳小潔家人嘰嘰喳喳衝過來了。
她媽還不知道我和陳小潔和好的事情，但是知道陳小潔和我在一個班上，這會兒又看見我和陳小潔在一起，陳小潔還受了傷。
她媽才叫真正的崩潰了。
大老遠就哭罵著衝過來。
我本能地要躲，隻是這會兒陳小潔身邊沒有其他人，我還得給她家人解釋清楚才行。
想了想，也早就不怕她媽了，所以我就沒躲。
硬撐到她媽哭喊到我麵前。
然後她罵一麵哭，一麵掐我，一麵問是什麽情況。
這個時候她媽的傷害可以忽略不計了，我就不管被她掐的事情，隻是原原本本跟她媽說了事情的經過。
說是有個人本來要殺我的，陳小潔幫我擋了一刀。
她媽喊天喊地，問陳小潔為什麽要幫我擋刀。
我也就明白無誤地告訴她了，因為陳小潔喜歡我。她媽就直接傻眼了。
然後跑去問醫生，陳小潔的情況。
醫生還是那一句話，活過來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十。
陳小潔一直在危重病房裏，她家人守在那裏，我更加難熬了，而且她媽不準我進去。
我也沒辦法，最後隻能離開醫院。
陳少偉和他女朋友文文正在散步。
我從他們後麵偷襲，想要抓文文頭發。
我出手極快。
但陳少偉竟然是反應過來了。
我沒保護好陳小潔，卻沒想到，陳少偉保護到了他女朋友，他一個漂亮的轉身，手像是冷箭一樣倏然而出，直接抓住我手腕。
就這電光火石的瞬間。
我終於確定，陳少偉是比戴立、火龍哥這些小混混更高級別的存在。
甚至他的身體也好像是經過升級的。
初中時代我和陳少偉認識的時候，他之所以能在六中稱霸是因為他背景實力深厚，有兩個親戚是當時高中的十大混混，至於他本人。
個人感覺他更像是一個軍師一樣的文人，白白瘦瘦的，外型上跟混混相差很多。
不過這一次，我卻確認了。
陳少偉擁有極強的個人能力。
不隻是反應力驚人，而且他單挑實力，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秒殺我。
他和我的實力差不多，雖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不過我也是瞬間就擺脫了他，饒過他的防守，拇指和食指兩根指頭，如長蛇出洞，抓住了他脖子，憑我當時的手勁，隻要這麽一捏，絕對把他喉嚨捏爆。
陳少偉顯然也沒預料到這麽犀利。
吃驚之後，卻慢慢淡定下來，看破生死了一樣。
“陸飛，你想做什麽？想殺人嗎？”他笑了一下，因為知道我不敢殺人。
殺人是要償命的。
我說：“陳小潔如果出事，我就殺了你。”
“陳小潔…陳小潔出什麽事了？”
“你少裝蒜。別以為我不知道殺手是誰。”
“我裝什麽蒜啊，你是說陳小潔出事了？”他一副不知道的神情。
我手上加了一分力，讓陳少偉知道，我未必就不敢殺人，喉嚨被擠壓後，陳少偉立刻咳嗽了兩聲，文文和他同時求饒，說：“你有話好好說，快放開我。”
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沒有放開他。
陳少偉就說：“是陳小潔出事了？這個我真不知道，如果是你出事了，很正常，我上次就警告過你，但是…他們應該不會跟一個女生過不去。”
我說：“陳小潔是為我擋的刀。”
陳少偉明白了，眯著眼睛打量我。
然後他突然冷笑一聲說：“早就勸過你，看看吧，現在害得你身邊人受苦，她怎麽樣了？”
“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這兩天都在陪文文。”
“不是你讓戴立過去的？”
“是戴立動的手？”
陳少偉的表情說明他真的和這件事沒關係，我鎮靜之後，還是把他放了。一放開他，我整個人也像是泄氣的皮球。
我在旁邊的長條椅子上坐下。
老眼有點昏花。
看世界都是模糊的。
陳少偉坐在我身邊，勾著我肩膀問：“小潔怎麽樣了？”
我說：“醫生說百分之十的生還可能。”
“什麽？百分之十？”陳少偉這一吃驚，我眼淚瞬間就控製不住流下來了。
眼睛也血紅著。
我跟陳少偉說，陳小潔死了的話，你們三文幫全體等死吧。
對付不了張林東，對付三文幫那幫渣渣還是綽綽有餘的。
陳少偉趕緊拍著我肩膀說：“你想報複社會啊。別激動別激動。”
我白了他一眼。
他隻是搖頭歎氣，我說：“戴立那條狗呢？你讓他跟我過來。”
陳少偉歎了口氣，說，戴立這白癡，事情做成這樣，他是肯定活不成了。
“但是你也別亂來啊。”
聽陳少偉這麽說，我心裏更加傷心，陳小潔似乎已經死了一樣，我並不想要報仇，我隻想要陳小潔活著。
陳小潔能活著，放過戴立都可以。
可是當時並不知道未來是什麽樣子。
這個時候文文突然插了一句：“你要報仇找三文幫和戴立又有什麽用？你就算把三文幫的人全殺了，也報不了仇。”
文文這話就提醒我了。
戴立跟我算不上深仇大怨，他沒必要這麽狠，捅陳小潔那幾刀，完完全全是衝著殺人去的，這個人就算頭腦再簡單，也該知道殺人犯法吧。
所以肯定還有幕後主腦。
按理說，我當時想幕後主腦有沒有可能是陳少偉呢？
轉念一想也不可能，陳少偉一個高中生，就算他在我麵前說的話全部是裝逼，但他也不至於讓人去下死手。
所以也就是有更厲害的角色了。
我看著文文。
眼淚也停了下來，我當時就露了一些戾氣，問那個文文：“是誰啊？誰讓戴立出的手呢？”
文文看我的眼睛明顯驚恐。
“是”
這時候陳少偉突然樓主了文文，不讓文文說話。
他起身，對我說：“陸飛，我早就勸過你了，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我看解決的辦法就隻有一個，你趕緊發表聲明，退出混混圈，另外把飛騎軍交給其他人，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我還坐在位置上。
抬頭看著陳少偉。
他帶著金屬框眼鏡，冬日的太陽在他腦袋邊緣勾了一圈模糊的光芒，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偉岸了。
那種混混王的氣質，似乎沉澱了無數上古混混圈遺留下來的內涵。
到了他身上，混混圈似乎不再是小打小鬧的東西，仿佛沾惹了宿命恩怨的意味。估宏見技。
他竟然勸我收手。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是醫院的，我心中一擰，某種強烈不好的預感，就好像陽光邊緣那朵鉛灰色的雲朵一樣，無論陽光怎麽照射它就是化不開。
我接通了電話。
醫院通知我，陳小潔死掉了。
死掉了
本來停住的淚水，一下子就好像衝垮了堤壩的洪水，我低頭痛苦著。
不敢抬起頭看陳少偉。
但是我告訴陳少偉，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明白，另外準備好收屍吧。
陳少偉猛吸了一口氣，顫抖著問：“小潔，出事了？”
我說：“醫院說她死了。”
陳少偉一下子也緊張起來，皺了皺眉頭，卻又理智地說：“陸飛不管發生了什麽，你最好都照著我剛才說的去做，那樣是對你好。否則還會有更多的無辜者卷入其中。”
我哪裏肯聽他的？
聽見他說這種話，我不怒反笑，我說：“你聽清楚了，我現在回醫院一趟，如果小潔真的出事，你就等著收屍。”
“你再說這種話，我可要報警了。”陳少偉威脅道。
我心裏也猛然震動了一下，雖然我的世界快要崩潰了，不過…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世界。
看上去我隻是一時氣憤。
也許一回頭，我又忘記剛才的話，忍住疼痛，漸漸遺忘掉陳小潔。
不過我知道，這樣的時間持續不了多久。
我跑回到醫院。
遠遠地聽見，陳小潔媽媽嚎啕大哭的聲音。
陳小潔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