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血海中,陰風慘烈,妖霧彌漫,根本無法看透這前麵的一切,偶爾與一些僵屍擦身而過,讓魏寧覺得頭皮發麻。

這裏,真他媽的不是人呆的。

忽然,一個聲音沉默了很久,傳來,道:“魏寧,你走吧。”

說話的正是魏羨鬼。

魏羨鬼道:“我將你父輩的不死骨植在你的身體裏麵,讓你擁有半神之體。”

魏寧冷冷地道:“你會這麽好心?”

魏羨鬼道:“都到這個時候了,我還騙你幹嘛?”

魏寧沉默了半晌,魏羨鬼說的確實如此,道:“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好處談不上。”魏羨鬼歎了一口氣,道,“隻希望你能夠擁有了半神的法力之後,將我和彭白救出這裏,生也罷,死也罷,總比在這無窮的血海中受罪的好。”

魏羨鬼慘笑一聲道:“我和彭白都是超過一百歲的人了,為了這些恩怨,明爭暗鬥了一輩子,唉,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化解不了的仇恨呢?”

魏寧道:“為何你不將自己變成半神之體,然後逃出生天呢?”魏羨鬼微微一笑道:“你會用不死骨嗎?還是彭白?就算他會,他會幫我嗎?”

這個時候,彭白的聲音傳來,歎聲道:“算了,臭小子,我已經救了你兩次,不妨再救你一次,不過你這個沒有良心的,也記不得爺爺的好。現在想想,還是燒屍森林好,至少還可以看書,無聊的時候也可以看人挖蚯蚓解悶玩。”

當時兩大高手,一個是擁有逆天改命之能,曾經造就出兩具血屍,一個是傾一輩子之力,布下一個殘酷而無情的局,這兩人居然要同時出手造就自己,魏寧再淡定,也不禁心中砰砰直跳。此時血海的腥風聞起來也不是那麽讓人作嘔了。

魏羨鬼伸手入懷,掏出一串小珠,頓時金光大作,所有的妖物尖聲慘叫,到處亂躥,光影所到之處,妖物消逝無形。

霎時間,天地沉寂,隻有三人在這無涯血海中麵泛紅光,渾身染血。

魏羨鬼與彭白同時一點頭,這兩個生死對頭,居然能夠聯起手來同時去做一件事情,恐怕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有這麽一天。

魏羨鬼與彭白一生都在研究這血屍,自然對這些不死骨並不陌生,魏寧雙目緊緊地盯著在上空的不死骨,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傳來,十餘顆不死骨在空中不斷地旋轉凝結,最後變成猶如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魏羨鬼在旁不斷念咒,這珠子放射出一種極為柔和的光芒,照定了魏寧的天目之處。魏寧萬念歸一,忽然一絲寒氣由足底湧泉傳來,尋下肢內側陰維脈,匯於尾閭穴,再尋督脈而上,直衝上頂百匯,寒氣所至,便將原本魏寧體內的真氣同化,魏寧此時隻覺得猶若進入冰窟,甚至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心中煩躁莫名,頭痛非常。這股寒氣仿佛像江水般湧入自己的體內,變成了浩瀚的寒流,魏寧經脈已經凍結。寒流找不到宣泄的地方,開始向體外湧去,魏寧似乎又看到了林靈素,她將王駝子高高地舉起,然後一劍穿心,自己的爺爺急身搶出來,卻又被林靈素另外一把劍刺了一個洞穿。

“不要!”魏寧心裏狂喊道,可是林靈素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般,獰笑著長劍拔出,血雨撒滿了整個天空,魏寧拚命地向前奔去,可是怎麽也追不上林靈素。忽然眼前一變,七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看著魏寧,麵容淒慘地道:“魏寧,是你親手毀了我的魂魄,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七七飄然遠去,魏寧追了上去,可是摔了一跤,爬起來再追,又摔倒了……七七越走越遠,可是魏寧聽見的七七淒然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彭白大喝道:“魏寧,還不快將靈台一點清明守住,難道真要走火如魔而死麽?”

這聲音仿佛像黃鍾大呂般將魏寧從幻境中拉了回來,但全身的痛楚,已經超過了常人所能忍受的限度,全部的血水向魏寧湧來,像一個球般將魏寧卷在了中間。

彭白忽然又道:“不要動,聽著,靜守聚性,心守太虛,意照炁穴,勿忘勿助,寂而照,照而寂,隻要守得一絲靈台清明,就不會有事。”

魏寧照著彭白的話,死守住一絲靈台的清明,隻見那些幻象慢慢地退去,雖然身體仍然疼痛難當,但是較之剛才卻不知好了多少倍,而且已經可以慢慢地將四處亂躥的炁體收入暗八門之中,尋先天循環,漸漸地,真炁開始回暖少許,雖然每經曆一個竅穴便像針紮般的疼痛,但是魏寧依然咬牙挺了過來。

忽然,魏羨鬼無聲無息地出現,魏寧隻覺得腦海中,五色光華俱現,無數的細絲光華不停地在眉心纏繞旋轉,自己的真炁開始絲毫不聽自己的使喚一般漫溢而出,眼皮越來越重,就要昏死過去。魏羨鬼開始不斷和自己重合,開始感覺到無窮無盡的壓力在自己的腦海中,魏寧悶哼一聲,昏死了過去。

“哈哈……”魏羨鬼的殘像在魏寧的身體中開始放肆地大喊,“容器,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容器啊……”

忽然,魏寧的心中開始出現另外一個人,幾乎跟魏羨鬼長得一模一樣,魏羨鬼像照著鏡子一般看著他,歪著頭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那人說話。

“我就是我。”魏羨鬼道。

“我就是你。”那人忽然道,“讓我們開始融合吧。”然後向魏羨鬼走去,魏羨鬼居然不閃不避,和那人融合在一起。

忽然魏寧眼中精光大盛,朗聲道:“魏羨鬼,我就知道,你定然是來奪我之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