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淡淡地道:“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和我無關,但是你殺了麻衣婆婆,就算魏羨鬼不找你麻煩,我也不會放過你,隻是現在,我兩不相幫。”說完,後退半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魏羨鬼看了魏寧一眼,道:“很好。”

“你我遲早有一戰,隻是不是現在罷了。”魏寧對魏羨鬼道。

“嗬嗬,我可是很願意看到你超越我呢!”魏羨鬼全身衣衫無風自動,看著彭白道,“現在到我們解決這一切事情的時候了。你既然肯伸出你的烏龜王八脖子,顯然是有所憑仗的,一次性拿出來吧,省的我費心。”

彭白嗬嗬一笑,隻是他的笑容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道:“我能造出你來,自然也能夠親手解決你。”

魏羨鬼輕蔑地道:“是嗎?”

彭白忽然動了,整個身子黑氣彌漫,手上一揮,隻見在屋頂、窗台、床頭三盞長明燈忽然燈焰暴漲,將屋子照得異常詭異。彭白拿出一個古樸的編鍾在手,在上麵輕輕地一敲。

“六鬼靈童術!”魏羨鬼皺眉道,“彭白,這麽多年,你還是改不了你那喜歡虐待小孩的壞毛病,真是無恥。”

魏寧不由得想起上次彭白在家裏煉製鬼童的情節,心裏對這個老者更是厭惡了。

“鬼胎乃是怨氣最大的怨靈,天底下除了我彭某人道法高深,敢煉製這些外,誰還能完全控製這些東西。”彭白嘿嘿直笑,越是笑容可掬,心中越是殺意深沉。手中變戲法般地掏出六張白紙,嘴裏念念有詞,一口真陽血吐出,噴在白紙之上,白紙迎風招展,幻出三男三女六個紙童,男的一尺五寸高,女的一尺三寸高,男的為紅黃身,女的為藍綠身!

魏寧心道:這魏羨鬼雖然也是心狠手辣背信棄義之徒,但是相處這麽久,此人倒是也還“光明磊落”,至少不在暗地做小人之事(當然也許也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算得上是一代梟雄,比起彭白或者寧素問來說,更有一番大家氣度,而這彭白,雖然三番兩次相救自己,但是為人氣度狹小,且喜用嬰靈的手法,更是有些接近於無恥了。

這“六鬼靈童術”乃是用嬰靈道法中最高境界,這六個鬼童,是極品嬰靈煉製而成,需要天生黑煞命,顯然彭白為了收集這六個嬰靈,定然是下了一番功夫,這六靈童,分別將他們的嬰靈禁錮在這六個紙童之中,紙紮需要特殊的紮法,即脖子需要中間紮的時候加鐵線或者鋼絲,男用鋼絲,女用鐵線。男用三根,女用五根,手腳也是如此。每個紙童胸前配戴金錢銅鎖,依次是由一至六。

這六童子,一為身童,麵目不畫五官,手腳四肢上用金線編製手鐲腳鐲配戴。項上帶項圈;二為目童,麵目上隻畫雙眼,眼珠要朱砂點靈;三為耳童,隻畫雙耳,或者紮出來雙耳,耳墜兩個小銅鈴;四為鼻童,隻畫鼻子,鼻穿金環;五為口童,畫上口舌,嘴含金錢一枚;六為靈童,五官全。這六鬼童煉成之後,上得三十三層天,下得九幽十八曹,威力極大,彭白為此定然是下了幾十年的心血,今日才拿出來與魏羨鬼周旋。

魏羨鬼依然氣度沉凝,看了一眼彭白的六鬼童,訕道:“偏門左道之法,也敢上大雅之堂,彭白,你很多年前就開始走偏了。我將你困在燒屍森林中,倒也是一件積了陰德。”

彭白陰森道:“就你魏羨鬼,也敢妄言陰德,你等著下地獄吧!”彭白一聲斷喝,大聲道,“我有‘獸魂’之血,可克製一切魑魅魍魎,我有童子之身,可抵擋一切妖魔鬼怪!”

“童子之身!”魏羨鬼和魏寧聽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魏寧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陰陽童子,奇道,“你既然是童子之身,那這……”

彭白眼中射出怨毒的神情,狠聲道:“這就是我為什麽要殺她的原因!”

很顯然,彭白為了保住童子之身,所以,遲遲不肯與彭三婆同床,或者利用自己製造的道法幻境,讓彭三婆以為彭白與她同床過。後來,定然是彭三婆有了越軌之舉,所以有了這陰陽童子,彭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所以便要殺掉彭三婆一洗自己頭頂上的顏色,而這可憐的孩子就成了彭白遷怒的對象。

隻是可憐彭三婆可能至死還不知道為何彭白如此狠心對她。

彭白將指頭咬破,空手做符,大喝道:“吾領至上妙法陰陽祖師令,點血為引。點靈童,趨鬼神,四方不得阻,八方不得攔,如有阻攔,定斬爾命!”說完手中六道金符打出,分別貼在六靈童的麵門處,魏羨鬼看得淡定,輕飄飄地道:“裝神弄鬼完了沒有,如果完了,我就出手了。”

說完,魏羨鬼驟然橫移,雙手向彭白按去,彭白登時變色,急忙後躍道:“身童向前,阻他坎位。”那個沒有畫上麵目的身童身子輕飄飄地飛起,快速地落在了坎位上,剛好阻止了魏羨鬼的來路,不知怎麽的,這身童雖然隻是一具紙童子,但是卻有著一種似乎可以吸納一切的力量,魏羨鬼就像渾身用力去打棉花一般,無論怎麽用力,也是徒勞。魏羨鬼心中一沉,暗道:“這彭白名字中雖然有一個白字,但並不是白癡。這六鬼靈通便是衝著自己來的。六鬼靈通,耳聰、目明、嗅靈、身快,正是針對自己血屍之身,讓自己失去了身體上的優勢,然後彭白才看準時機,加以反擊。他一定還有後手。”

彭白臉上陰晴不定,滿懷殺意地看著魏羨鬼,手中閻王紙一招,道:

“魏羨鬼,你不是常常自誇你耳聰,可取代雙目嗎,今日我便要你變成一個無耳之人。”說完,雙手交叉,手中拿出一串金符迎風點燃,接著拿出一個紫金錦袋,裏麵不知裝著何物,彭白道:“此乃是你耳中精氣,當年我便留著,便是防你這背信棄義的小人。”錦盒陡然燃燒,光照堂屋,符紙與錦盒一同燃燒,彭白腳踏禹步,嘴裏麵念念有詞,忽然那個耳童燃燒,三股淡藍色的火焰交相輝映,魏羨鬼全身一陣顫抖,似乎雙耳處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拉扯一般,忽然魏羨鬼覺得雙耳一陣刺痛大叫一聲道:“你幹嘛?”

彭白陰森森地道:“沒什麽,不過給你加道禁製而已。”說完手中編鍾死命一敲,魏羨鬼雙耳如遭雷擊,頓時轟隆之聲傳來,彭白一擊得手,又如法炮製,點燃目童,手上幻出陰陽鏡,對著魏羨鬼一晃,道:“這雙眼睛連我都看不住,留著幹嘛,不如也廢了去吧。”魏羨鬼隻覺得一陣白光朝著自己照來,雙目頓時不能視物。

魏羨鬼站在原地,慘笑道:“好你個彭白,我低估了你了,你居然想封老夫的六識!”

“不錯,不錯。”彭白桀桀怪笑道,“若不封你六識,我怎麽阻你血屍之身。你這張嘴也太不長進了,留著也是白留,一並封了吧。”說完彭白捏訣,將嘴童點燃,魏羨鬼隻覺得口幹舌燥,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妙極,妙極。魏羨鬼,你耳、口、眼三識被封,我看你如何還再猖狂。”說完,手一指,旁邊的陰陽童子忽然暴起,長舌卷出,將魏羨鬼卷了個結實,上前便要啃噬魏羨鬼,彭白笑得更加猖狂,仿佛這麽多年的怨恨要一起發泄一般,“魏羨鬼啊,魏羨鬼,枉你還是血屍之身,卻如此不堪一擊,老夫看錯你了!”未等彭白話音落地,隻見魏羨鬼渾身光芒暴漲,一道精光若電蛇狂走,陰陽童子不敢硬撼其鋒芒,連忙將舌頭縮回,彭白頓時臉色大變,這六識“眼、耳、鼻、舌、身、意”,乃是人體六大感官。彭白借助魏羨鬼的“耳、口、眼”三處精華,反製住魏羨鬼的三識,這六識被封其三,魏羨鬼此時已然是半殘之人,為何還能迸發出這等能量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音,“你就這點能耐了嗎?”

“不可能,不可能!”彭白臉色大變。此次魏羨鬼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似以前那樣暴虐凶殘,反而處處後發製人,舉手抬足之間彰顯大家氣度,讓人覺得深不可測,這幾十年來,彭白一直沒有閑著,但是魏羨鬼又何嚐不是,此時的魏羨鬼比以前的變得更加陰森難測。

“難道他已經是‘半神’之體了,已經可以生出‘先天六識’?”一個可怕的念頭湧上了彭白的心頭,“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如此,他還這般苦心栽培魏寧做甚!”彭白心中電轉,陰狠地道:“三識封了不成,老子再封你三識。”

“太遲了……”魏羨鬼長笑道,可是魏羨鬼明明被彭白封了口舌,這聲音從何而來,“我說過,收起你這些鬼蜮伎倆,沒用的!”魏羨鬼一掌劈下,若卷風狂飆,剛好砍在彭白與陰陽童子的中間,彭白如遭雷擊,巨大的旋風卷得他一連退了三步,嘴裏慘叫道:“身童,封他身體!”身童忽然燃燒,三盞常明之燈也火光暴漲,而此時這種感覺在魏寧的心中卻似乎如此的熟悉,隻覺得魏羨鬼的精神力量鋪天蓋地而來,漸漸地與自己融合,這種感覺,魏寧出現過一次,那便是在魏家的古墓之中,與魏羨君那次玄之又玄的精神融合。

“他在借自己的‘六識’。”魏寧心中陡然想到,但是魏羨鬼為何能夠和魏羨君一般,和自己六識融合,他和魏羨君到底是什麽關係,他們之間又到底發生過些什麽?

彭白麵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紅,驀地探手入懷,摸出一枝瓷瓶,大叫道:“魏羨鬼,你可知道此物!”

魏羨鬼半掌僵持在空中,“長笑”道:“你不是已然封了我耳眼,居然還問我認得此物否,彭白,你心亂了。”

彭白心中大叫一聲,“該死。”自己明明封住了魏羨鬼三識,為何魏羨鬼還似沒事一般,到底哪裏出問題了?

彭白雙手狂動,忽然地一陣響動,一雙手陡然出現,抓住魏羨鬼,然後又是一雙手,一個怪物騰身而出,魏寧一見此物,不由得想吐,這個彭白,實在是太能夠異想天開了,居然變出一個首尾相連的“人體蜈蚣”!

若是魏寧知道自己陰陽眼便是由此物輔助完成的,心中不知道又會有何感想。

魏羨鬼與人體蜈蚣霎時間便過手十招,人體蜈蚣渾身肌肉僵硬如鐵,而且渾身七八隻手一齊撲來,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魏羨鬼饒是掌法精妙,對於此物也一時半會沒有辦法,當下身形急退,冷冷地道:“彭白,你這些年便是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不錯,能夠弄死你的東西便是好東西!”彭白一聲厲喝,如風擊浪,手中的瓷瓶飛快的抵住自身天門,“啪”一聲響,瓷瓶打破,鮮血如潮水一般漫溢而出,頓時將整間屋子鋪成血的海洋。

“‘獸魂’之血,造出九幽無涯幻境。彭白,你控製得了嗎?”魏羨鬼厲聲道。

“殺你之後,管他身後血海滔天!”彭白整張臉都已經扭曲了,魏寧看到頭頂上開始出現無限的吊死之人,在自己的頭頂上一直晃,一直晃……

“獸魂!七七在哪!”魏寧陡然爆喝道,陰陽眼驟然開啟。

“小子你敢陰我!”魏羨鬼忽然大聲叫道。

“原來如此,你是利用了這臭小子的六識,我就說我的蓋世神功如何無用了呢!”彭白忽然像個孩子一般拍手笑道,但是嘴角卻露出殘忍地笑容,“魏羨鬼,這萬千血海之中正好是你的埋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