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懷疑的對象

沈非世聞言冷笑,幽幽道:“是他撒謊了,騙了我們所有人。他把心腹楊蹇暗中以另一個身份安插在蔣天洪身邊,監視蔣府上下所有人的動向。當他們發現蔣天洪已經被我們盯上暴露身份時,便下令楊蹇滅口,然後通過密道逃之夭夭。最後所有罪名都會被扣在蔣天洪頭上,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不留一點痕跡,把過去的事推的一幹二淨。”

話已至此,袁書禮和張晏都聽明白沈非世口中的他,就是老王爺。

而胡飛就是七年前,老王爺身邊的心腹劍師楊騫為了成功打入內部,取得蔣天洪信任所取用的的化名。

隻是剛剛聽到的一切把袁書禮和張晏都震住了,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張晏恍然道:“蔣天洪本來就是主犯,死有餘辜,他來當這個替罪羔羊在合適不過了。”

靜默片刻後,袁書禮攤開雙手,努力擠出一句話:“非世,這件事非同小可。剛才說的或許隻是我們的猜測,並不能成為直接證據。又或許老王爺也一直跟我們一樣都被蒙在鼓裏罷了。”

沈非世道:“沒看到楊騫的畫像之前,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我錯了。”

通過這件事,撇開老王爺給他們心理上帶來的巨大衝擊不說。真正讓他感到心寒的是,楊騫竟有如此狠戾的心計和手段。

殺死幾十個活生生的人對他來說,仿若隻是眨眼間稍稍抬腳踩死螻蟻一般,完全不值得一提。

此種人是禍害,必須盡早清除,以免後患無窮。

驚訝於沈非世的篤定,袁書禮定定看著他:“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了決定性的證據。”

兩人相識多年,沈非世的性格作風袁書禮是了解一些的,如果沒有非常肯定,他不會在他們麵前這麽貿然說出來。

畢竟,對方不僅是南國德高望重且身份極尊貴的王爺。於沈非世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的長輩。

沈非世沉聲道:“平原村被屠一事關係重大,官府定會上報朝廷。這兩件事表麵看著沒有關聯,卻都發生在七年前,幾乎卡在一個時間點上。當時整個皇室和朝廷百官都沉浸在太子和重臣被殺的震驚和悲痛中,人心一時惶惶。或許無心顧及其他,但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有人上報就一定會傳達到皇上或者我父親手裏,但並沒有,就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傳出。若不是這次我們親自來到鬆延縣調察,若不是孫伶告知,我們到現在都被蒙在鼓裏。經過反複推測後,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有人接到這份急報後,趁著皇上和我父親都無心朝政有所疏忽之際,暗中利用手中的權利抹消了平原村被屠一事。而之所以隱瞞掩蓋事實,就是因為這件事一旦被調察,他也會因此被牽連。”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人隻要做了虧心事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罪惡可以被遮掩一時,但他們卻永遠都無法控製那些心存善念,想要伸張正義且生生不息的人心。

就像烏雲試圖遮住陽光,但仍然會有光線突破層層包圍,照亮大地。

袁書禮點點頭,不再反駁:“能在事情進一步發酵之前,做到如此滴水不露的,也隻能是王爺以上的權貴。”

沈非世微微頷首。

能讓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冒著被發現後會惹龍顏大怒的危險也要去做如此鋌而走險的選擇,理由隻能有一個。

命運共同體,一損俱損。

一條船上的螞蚱,前者失手導致船體漏水,後者也隻能拚命補上,否則雙方隻能一起沉沒。

顯然,這個後者便是站在蔣天洪背後的人。

“可他做的遠遠不止這些。”沈非世繼續說道:“如果他真的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那麽楊騫身為王爺的心腹,身份自然高人一等,不管是名聲還是地位,哪個不比待在蔣天洪一介盜賊身邊強。他根本沒有理由突然放棄這麽一個人人羨慕的好差事,轉而千裏迢迢跑去投靠一個名聲狼籍的人身邊當一個區區管家。反之,若這一切隻是一個陰謀,楊騫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有人授意他,表麵是棄明投暗實則是以間諜的身份潛伏在蔣天洪身邊。一邊隨時將蔣天洪的情況匯報給他背後的人,一邊防止蔣天洪叛變做出傷害他利益的事,可以及時製止,這次蔣府被血洗就是最好的證明。”

張晏忍不住感歎道:“當蔣天洪的真實身份被發現後,楊騫的潛伏任務就完成了。除掉隱患,再換另一個身份繼續生活,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袁書禮沉默過後,詢問沈非世的意見:“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按原來的計劃走,這裏的事情完結後,我們明日就要啟程回京城進宮複命了。”

沈非世臉上的表情冷凝,搖搖頭:“不,等他們察覺我們已經知道楊騫逃走和真實身份的消息,楊騫將會是他們第二個滅口的目標。我們必須要趕在他們下手之前,找到楊騫的下落。”

“叩,叩。”

話音剛落,兩聲敲門聲響起。

談話被打斷,沈非世朝兩人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揚聲道:“進來。”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張境反手關上門後,朝三人走去。

他朝沈非拱手作揖:“少主,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我們之後又重新仔細搜了一遍蔣府裏外,並無意外發現。除了蔣天洪留下的古董字畫和打量財物,就連生意上的賬本都保持原封不動。”

袁書禮眉毛微挑,驚訝道:“楊騫就一樣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走?”

那些古董字畫和玉器隨便挑一件出來,哪個都足夠平民百姓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竟然有人還能做到完全不動心。

張境搖頭,臉上隱隱帶著疑惑的神情:“是的,清點過了,也問過劉勁,都對得上。”

沈非世緩緩道:“他本來就不是衝著財去的,若利欲熏心沒忍住,殺人逃跑的事就會露餡。與性命相比,這不是明智之舉。如果他愛財就不會選擇殺人滅口,大不了卷了財物一走了之,從此隱姓埋名豈不是更好。”說到這裏,沈非世抬眼掃了三人一眼:“換言之,他仍然對他背後的主人忠心耿耿,堅決執行他們最初的計劃。”

如此忠誠能力出色的人卻走了歪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