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晚了一步

剛臨近午時,正是一天中陽光最充足暖和的時候,但此時卻讓人感覺渾身都被一股無形的寒意包圍著。

空氣裏是化不開的腥氣衝天,血腥味中混合著腐臭味,令人腸胃翻湧,眼前發黑。

幾個年紀小一點的侍衛愣是沒忍住,跑牆角下嘔吐去了。

沈非世一眼望過去,當目光觸及地麵的刹那眼睛微眯。但很快,便繼續邁步往停放屍體的位置走去。

蔣府後院的一處空地上,幾十具蒙著白布的屍體並排成列。

周圍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裹蓋著屍體的白布已被血跡浸透。

遠遠望去,觸目驚心。

以沈非世等人的經驗,即使沒有沒動手掀開白布查看,單是周圍反饋過來的信息,就已經能對白布之下的慘烈狀況猜想一二。

十幾名手持佩劍,表情肅穆的侍衛正守在一邊。直到看見他們到來,才拱手作揖:“少主,袁大人。”

沈非世微微頷首,臉上的表情不變,旋即抬腳邁步走了過去。

相比他的淡定,在他身後的袁書禮和張晏都忍不住蹙起眉頭,下意識伸手做了一個掩鼻子的動作。

侍衛道:“少主,這些人是在密室裏發現的。死亡時間不一致,其中大部分屍體至少超過五個時辰,死因都是被一劍封喉,一個不留。屬下查過了,那條密道就是之前我們發現的那一個,我們的人一直守在那裏,沒看到有人出入。”

沈非世走到其中一具屍體前蹲下,抬手掀開白布的一角,仔細端詳過後才放下白布。

幾人陸續查看了所有屍體的狀況後,基本可以確定死因為同一種手法。

袁書禮道:“從傷口的深度和形狀來看,凶手不僅手法狠辣,而且都是一劍斃命。可見在下手時並沒有過絲毫的猶豫,這些人怎麽說也是跟他每天相處的夥伴,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張晏附和:“簡直喪盡天良。”

沈非世問身邊的侍衛:“密室內有何發現?”

“什麽都沒有?”

沈非世站起身,下了結論:“這些人早在蔣天洪之前就已經被殺,凶手之後才殺了蔣天洪才從密道逃走。”

袁書禮點點,跟著起身:“蔣天洪房間裏的密道幾乎沒人知道,如果凶手是從那裏逃走的,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沈非世清冷幽黑的雙眸看著不遠處的牆角下邊,語氣很輕卻讓人不由得心底發寒:“還有幾具屍體被埋在底下。”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這番話的指向性很清楚,張晏和袁書禮第一時間就朝牆角方向跑了過去。

後麵幾個侍衛從身旁隨手拿了挖掘可用的工具,就飛快跟上。

與此同時,剛才站在牆角下那個位置嘔吐的幾個年輕侍衛,此時的臉色青白交加,一時間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不一會兒,侍衛果真從那片泥土裏挖出好幾具屍體。從她們身上統一樣式的衣著打扮來看,應該就是幾天前失去蹤影的丫鬟。

與沈非世所言一致。

看著這些被殘忍殺害的年輕女子,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袁書禮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難以平息心裏的憤怒。

盡管這件事早已在意料之中,當親眼看到這一幕時,沈非世還是眉宇一蹙,神色愈發冷凝。

黑衣人為虎作倀,尚且死有餘辜,隻是連累了無辜的生命。

袁書禮走了過來,疑惑道:“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的?還那麽肯定那裏有人被埋。”

沈非世道:“泥土的顏色不一樣,明顯有翻動過的痕跡。蔣天洪行事一向是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就算對方隻是在府裏做灑掃的丫鬟,根本不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但對他裏說隻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袁書禮補充:“加上這裏是死角,是個埋屍的最佳地點。”

沈非世微微頷首,繼而目視前方,一個畫麵在眼前一閃而過。

他那天潛入蔣府時有看到幾個丫鬟在做灑掃,而現在的走廊上卻都是灰塵。而侍衛也沒有看到她們離開蔣府的痕跡,種種跡象表明她們凶多吉少。

沈非世視線落在那幾具屍體上,然後淡淡說了一句:“屍體少了一具。”

這話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紛紛抬眼望了過來,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然而,還沒等到答案,劉勁的聲音便緩緩響起:“老爺最信任的貼身管家胡飛不見了。”

袁書禮道:“所以這個胡飛就是凶手?”

沈非世沒說話,但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張晏不解道:“那凶手為什麽要分不同的時間殺害他們,一起殺了不是更省事嗎?”

沈非世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冷聲道:“無非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心太急吃不了熱豆腐,隻能循序漸進。

在外界一切如常運行的同時,這裏正在上演一場又一場的黑吃黑,計中計。

張晏一點就通:“少主的意思是蔣天洪下令殺了府中的仆人,之後凶手再殺了同夥,最後凶手卻把蔣天洪也殺了?”

沈非世點頭,淡淡道:“隻是機關算盡的他絕對不會想到,多年的心腹竟會在最後關頭背叛他,成了這個計劃裏唯一活下來的人。”

通過沈非世形象的寥寥數句,眾人仿佛旁觀了一場勾心鬥角,令人歎為觀止的陰謀大戲。

劉勁雙手緊握成拳,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隻聽他咬牙狠狠低吼一聲:“胡飛,你簡直畜生不如。”

沈非世看了劉勁一眼,沉默片刻後對身後的侍衛道:“去把畫師請來。”

“是。”侍衛領命離去。

這時,被沈非世派去探查蔣天洪房間裏的密道通向何處的張境等人,仆仆歸來。

張境拱手道:“回稟少主,那條密道的盡頭是蔣天洪名下的一家米鋪,裏麵人去樓空。屬下問過那附近一帶的商戶,都說沒有看到有人從那裏出來。但據守門的大爺說,天色微亮時他開了城門,之後返回屋裏沒多久就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起,等他出來查看時,就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往南邊的方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