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蔣天洪死了

密室裏,火光之下,一個姿勢僵硬的身影正麵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屍體旁邊,一把沾有暗紅色血跡的長劍映入眼簾。

劉勁和張晏快步上前查看。

張晏將手放在那抹倒地身影的脖子上,隨後朝沈非世等人搖了搖頭。

人已經斷氣了。

劉勁臉色一凝,旋即單手翻過屍體。

走近看清屍體的真麵目後,沈非世眼睛微眯。

蔣天洪何許人也,七年前江湖道上令人聞風喪膽,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手下掌管百來號人,個個都是好手。因專挑數目龐大物品貴重的對象下手,且從不失手,在黑白兩道有著不同的影響力。

直到那件血流成河的驚天血案發生,而當時主導這場大肆屠殺行動的幕後主使者,就是蔣天洪。

隻不過那時他的名字不叫蔣天洪,人們稱他為蕭爺。

改名換姓後,或許是為了躲避朝廷的耳目,他很少在外麵拋頭露臉。許多事務和生意都是由身邊的手下去打理,他隻在幕後坐鎮指揮。

等風聲漸漸過去,他才喬裝打扮以商人的身份偶爾出來行善,俘獲這個小城的人心。

這樣好手段的人,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袁書禮也跟著眉宇一蹙,低聲道:“會不會是替身?”

劉勁搖了搖頭,伸手指著屍體胸膛的位置:“可以確定是本人,這個傷口能證明他的身份。”

袁書禮道:“此話怎講?”

劉勁道:“我是四年前才開始跟在老爺身邊做事的,跟這道傷口有關的的具體原因並不清楚。隻是老爺有一次身體不適,在他和大夫的談話中,我無意中聽到這傷口是在最後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被對手重傷的,當時差點丟了性命。”

眾人湊近一看,果然看到一抹猙獰可怖的疤痕緊挨著左邊胸口的位置。盡管已經愈合,但不難想象受傷時的慘烈狀況。

身體跟五官或許可以找一個相似高一些的人假扮,但這個傷口卻不能仿造。

換言之,屍體是替身的可能性即為零。

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同時根據劉勁的話,可以推斷出蔣天洪在七年前那件事之後便在江湖上失去了蹤影,而那一次便是他最後一次犯案。

在那次的計劃中,蔣天洪的同夥死傷不少,而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沈非世沉黑的雙眸看著台階上,被一劍封喉渾身都浸泡在鮮血之中的蔣天洪。

握著青冥的手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當年的事,還有好多疑問沒有得到答案。

過往那些他不願在回想起來的記憶,如海水一般湧來。

當年蔣天洪精心預謀策劃了那場震驚朝野的腥風血雨,為了搶奪外邦進貢皇家的價值天文數字的大批珍寶,不惜冒著株連九族的大罪,殘忍殺害皇子和朝廷重臣,一百多條無辜的生命也在那場屠戮中喪生。

之後為了藏匿這批珍寶,更是連接屠殺平原村村民,將飛簷山據為已有。

所行之事,人神共憤,將他挫骨揚灰都不夠。

雖然七年前官府發布了紅色通緝令,懸賞百萬緝拿凶手,但卻遲遲沒有得到跟凶手有關的消息。

這些年,為了將其繩之於法,他暗中去了很多地方打探消息,結果都空手而歸。

蔣天洪得到了一大批價值難以估量的珍寶後,七年間竟然一件都沒有脫手賣出。

倘若他沉不住氣,讓其中一件寶物流通於世麵上,他都有絕對的把握找到蔣天洪的藏身之處。

這一點,是他低估了蔣天洪的能耐。

直到黃源臨死前將玉佩托付給宋雪染,他知道後迫不及待的進宮請旨,一刻也不願耽擱前往鬆延縣尋找凶手。

等他好不容易拚了命,闖過一次又一次的難關搜齊罪狀,終於可以讓凶手就地伏法時。

身為罪魁禍首還沒有交代犯罪事實經過的蔣天洪,竟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死於自己府中的密室。

這時,負責搜索密室的其中一個侍衛,手裏拿著一張紙快步走了過來:“少主,這是在案台上麵發現的。”

沈非世伸手接過,麵無表情的一眼掃過紙張的內容。

上麵隻有一行略微潦草的字體:時至今日,老朽自知已逃不過律法製裁,但七年前的事情都是老朽一人所為,老朽願一人承擔所有罪名,以死謝罪。

蔣天洪會畏罪自殺?除非天降紅雨。

沈非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想也不想的就否決了這個荒謬說法。

當目光移至紙張的右下方時,漆黑淩厲的雙眸劃過一抹銳氣。

一個血色拇指印蓋在落名處的上麵,血的顏色很深,幾乎完全覆蓋字體。手指印尾部隱隱有拖行的痕跡,有殘存的淺淺血痕刮過紙張空白的地方。

可見這手印的主人在按下手印時動作有所遲疑停頓,一點都不像已經覺悟的人該有的表現。

種種怪異的跡象都指向一個可能性,這一切並非出自蔣天洪自願所為。

是有人在他背後強製他這麽做,又或者是趁他失去意識,言行舉止完全被對方控製。

沈非世的視線落在那個顏色深沉的手指印上,對方仿佛擔心印記不夠明顯達不到效果,所以用了極大的力度,導致血跡幾乎穿透紙張。

袁書禮從沈非世手裏接過紙張,低頭看了一眼後,驚訝道:“這是蔣天洪的伏罪遺書?”

聞言,劉勁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遺書上的內容後,他點點頭:“應該是老爺的字。”

沈非世沉默片刻後,薄唇微啟:“他絕不會自殺。”

蔣天洪陰險狡詐,野心勃勃。對任何人都心存防備,且武功高強,極少有人能與他匹敵,陌生人想靠近他身邊都做不到。

雖說被殺的可能性很小,但與自殺相比,加上結合現場所看到的一切來看,前者可行性更高。

袁書禮點點頭,同意這個說法:“若真是這樣,那凶手便另有其人。有能力將蔣天洪滅口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沈非世鷹隼般的黑眸掃視密室,最後停留在某處。

須臾,才應道:“這個人必須是蔣天洪身邊非常信任的親信,同時熟悉他的筆跡。”

話落,一個侍衛捧著一個長方形的檀木錦盒走了過來。

“少主,這裏麵全是熏麻草提煉的粉末和膏藥,還有一些剛采摘不久的熏麻草,剩下的都是金銀首飾。”

看到這些,沈非世並沒有露出絲毫驚訝的反應,隻是微微頷首,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讓人一一記下,切勿遺漏。”

“明白。”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侍衛神色慌亂的匆匆跑了進來。

“少主,人已經找到,但是”侍衛欲言又止,沒有說下去,但可以從他的反應看出這不會是一個好消息。

沈非世轉身吩咐張境:“你先帶幾個人去查一下,這裏的密道通往何處?查到了馬上匯報。”

“是。”

張境領命後,帶著幾名手下轉身往密道的方向離開。

在侍衛的帶領下,一行人加快腳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