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報恩

沈非世聞言目光看向一旁的袁書禮和張晏,隻見兩人同時點頭,默認劉勁所言不假。

袁書禮道:“石階之外的地方,全部坍塌了。”

在場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後,麵麵相覷,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沈非世對劉勁冷聲道:“這是蔣天洪下達的命令?”

劉勁點點頭。

孫伶急忙道:“大人,此人是蔣天洪手下,必定是心狠手辣,擅於詭辯,萬不可輕信。”

王乾也跟著附和:“他們為了達到目的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們可不能中了他的計。”

這些話得到所有人的一致認同,能在蔣天洪手下辦事,並成為心腹的少之又少,可見其心機手段絕非常人。

跟這種人打交道時時刻刻都需要多長一個心眼,決不能掉以輕心。否則一不小心,便會成為對方手中的獵物,性命岌岌可危。

尤其親身體會到黑衣人可怕之處和壓迫多年的孫伶和平原村村民們,更是想都不用想的拒絕與劉勁為伍。

宋雪染也不喜歡甚至討厭黑衣人,但她心裏明白現在必須以大局為重。

袁書禮他們已經確認之前來的路已行不通,如果不跟劉勁合作的話,很難走出這個死局。

而且現在也不是為了一己私欲,打擊報複的時機。若是他們沒有趕在蔣天洪二次下手前離開,他們都將覆滅於此。

命都沒了,還談什麽恩怨是非。

這裏麵的機關和密室都是蔣天洪和一眾手下打造出來的,作為知情人,劉勁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了自然如指掌。

即使知道是冒險,也得去試一試。

她相信沈非世的判斷,也無條件支持沈非世的一切決定。不管怎樣,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想盡辦法把平原村村民平安送出去,他們身上的傷已不容許再繼續耽誤。

看到所有人對他露出的強烈敵意,劉勁沒有過多解釋,隻是眼睛直視沈非世,緩緩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蔣天洪在背後暗算我,我們之間已經仁至義盡。這次你們有恩於我,我是真心想要幫助你們走出這裏的,況且這個時候我自己也身處其中,欺騙你們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周圍又是一片靜默。

這話確實有幾分可信度,同在泥潭中,一損俱損。

須臾,宋雪染沉聲道:“你的手臂也是蔣天洪廢的?”

在街上看到那隻斷臂後,她就在想其中的緣由,今天故此一問,對方或許會如實相告。

果然,劉勁聽到這個問題後,便自嘲一笑,也不隱瞞:“那日沒有成功抓捕黃源,任務失敗,所以這是懲罰。”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他的殘缺的手臂上,隨後神色微變,雖表情仍有所怒意,卻也沒有繼續聲討。

宋雪染目光微沉,雙手緊握成拳。這個熟悉的名字,她當然不會忘記,那是救命恩人的名字。

劉勁應該是認出她了,所以才會直接說出黃叔的名字。那次因為她的隱瞞救下了黃叔,也間接造成劉勁因此而被蔣天洪毀了一隻手臂。

可她不後悔,再重來一次,她還會選擇這麽做。唯一後悔的是沒有實現自己當時的諾言,將黃叔平安送到京城。

這次跟著沈非世來到鬆延縣查案,她會連帶黃叔的心願,親眼見證蔣天洪被繩之以法。並將他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公布於天下,以告慰所有含冤死去的亡靈。

而沈非世就是那個唯一能夠替百姓伸冤,除去蔣天洪這顆毒瘤,還這片土地希望和光明的人。

沈非世看了劉勁一眼,語氣極淡:“蔣天洪這次為何要殺你?”

劉勁道:“殺人滅口,找替死鬼,這是他一貫的手段,隻不過沒想到他連自己人都下此毒手。”

宋雪染靜靜看著兩人交談,當視線在觸及劉勁的眼睛時,她有些意外。

前後幾次碰見,對方的行為舉止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第一次是高傲自負,咄咄逼人。第二次是神情萎靡,舉動懶散。可這次遇見,與其說他因受傷而不得不受製於人,不如說是他身上有一股由內心發出的疲憊感和厭倦。

但更讓她驚訝不已的是劉勁眼裏的平和。

都說眼睛會直接傳達一個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哪怕隻是一瞬間的偽裝都無法逃過人們的視線,劉勁此時的眼神就是如此。

往日的銳利和陰狠,消失殆盡。

從容輕鬆的神色中,帶著一絲視死如歸的淡定,就像是突然之間大徹大悟的人一樣。

“帶路。”話落,沈非世轉身,對身邊的一個侍衛道:“看好他。”

“是,少主。”

沈非世發話,聲音雖輕,卻不容置疑。

宋雪染和袁書禮等人跟在沈非世身後,由侍衛帶著劉勁走在前麵帶路。

平原村村民不敢吱聲,隻是默默聽從安排,跟在隊伍之中緩緩前行。

一行人在黑暗中潛行,手中火把搖搖拽拽。雖不能完全看清周圍的環境,但能感覺到地勢越走越深,密道的寬度和地麵平坦程度與之前不一樣。

這裏風勢較大,能聽見風在四周流竄,在耳邊輕微呼嘯而過的聲音。

但比起前麵的一路驚險重重,走這條密道確實穩妥了許多。

蔣天洪城府極深,計劃周密。在這種完全隱秘的地方策劃驚天陰謀的同時,還隨時為自己留條後路可全身而退。

正尋思著的宋雪染突然眉心微蹙,抬手用沈非世贈予的香囊捂住鼻間的位置。

前方傳來一絲熟悉的氣味,是血腥味。

這個反射舉動落入沈非世眼裏,他立即對身旁的張晏道:“過去前麵看看。”

“是。”張晏越過隊伍,快步往前。

須臾,前麵傳來張晏的聲音:“少主,這裏有人。”

沈非世等人迅速上前。

斜坡下,一個渾身是血,看不清麵容的身影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張晏道:“少主,此人尚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但傷得很重。”

沈非世神色微沉,視線落在那抹身影上。

瞧對方如此慘狀,又這麽躺在他們經過的途中,定不會是蔣天洪的人。

劉勁在侍衛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

他掃了對方一眼,爾後才道:“多年前在飛簷山外被蔣天洪抓來試藥的獵戶,之前一直都被關在密室裏,但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對方手背指尖血跡斑斑,可見他曾經徒手攀爬過,才會出現這種傷痕。

沈非世問劉勁:“這裏是何處?”

“是一條石階,這石階懸空而立。一邊是萬丈深淵,一邊是斜坡。但由於地理位置的構造比較特殊,人若身處石階之上,無論往哪邊瞧,都看不見底。”

沈非世聞言看了高處一眼,然後俯身檢查對方的手掌心。

果然,那裏的血跡明顯被擦掉了許多。

舉起手中的火把,往斜坡上方照了一下。

一條由上至下滾落的清晰痕跡,赫然出現在眼前。

沈非世旋即起身,目光沉著,語氣篤定道:“此人就是在石階上向我們求救的人。”

宋雪染不解:“求救?”

其他人也是疑惑不已。

沈非世微微頷首,沉聲道:“當時他並非是想襲擊我們,而是想要通用抓住我們其中一人的這個舉動,來引起注意,但沒想到卻被我們當成了敵人。”

接下來的話不說,大家也心知肚明。

張晏道:“少主,此人如何處理?”

沈非世道:“帶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