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重逢

臨近下一個出口時,那股令人窒息的氣味漸漸濃烈起來,不斷挑動人的嗅覺神經。

“好臭。”

“怎麽這麽臭?”

所有人紛紛用手捂住口鼻,試圖阻擋氣味的入侵。一邊不停甩動衣袖扇風趕走氣味,一邊忍不住嘮叨幾句。

密道裏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

宋雪染眉頭緊蹙,拽著香囊的手驀地泛白。雖有香囊和藥物護身,但此時她的臉色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

一旁畢永民的臉都快漲成豬肝色,幾次看向沈非世都欲言又止,也不能像王乾和衙役那樣隨心所欲,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隻是原本往前邁進的腳步,卻微微停頓下來。

聞到那股突然變濃烈的血腥味時,跟其他人相比,沈非世的表麵神色依然不變。但看得仔細一點,就會發現他的眉宇之間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人群中除了沈非世和幾個侍衛之外,都出現了比較大的情緒波動。

宋雪染和唐如影她們服了藥後,反應還好點。

沈非世回頭正欲開口說話時,一陣突兀的哐當聲在密道裏響起。

那是鐵鏈聲被用力晃動才會發出的動靜。

眾人抬眼望去,聲音是從前方他們即將要進入的下一個出口傳來的。

沈非世黑眸一沉,對宋雪染道:“我們走。”

宋雪染點點頭,不敢怠慢,立即跟上。

鐵鏈會發出如此激烈的碰撞聲,就代表是有人正在扯動它。這種事,隻有活著的人才能做到。

這一發現,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心裏的求知欲,頓時衝散了血腥味帶來的阻礙和懼意。

一行人幾乎是跑著到達發出鐵鏈聲的來源處。

門口處沒有任何阻擋物,隻是那一陣陣迎麵而來的惡臭衝天,就足以令人寒毛直豎,下意識就想轉身逃離。

若換做平時,這會人影都跑沒了。

但這次不一樣,他們都是帶著各自任務和目標來的。比起他們想要做的事,眼前這個難關自然要闖一闖。

宋雪染一句話都不敢說,自顧用雙手捧著香囊,一刻都不敢放鬆。

這個地方就是血腥味的源頭,不管裏麵是否有活人存在,對於他們目前的境地而言,危險與機會同在。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不管前方是龍潭還是虎穴,沈非世都不會輕易放棄。

宋雪染抬眼看沈非世,而對方也在望著她。

須臾,她緩緩點頭。

沈非世微微頷首,沉聲道:“裏麵情況未明,所有人提高警惕,留心背後。”

“是,大人。”所有人紛紛應是。

密室裏有一條向下延伸的階梯,目測弧度有點陡,高度一般。

沈非世和侍衛在前麵開路,宋雪染和唐如影等人後麵相繼跟上。

隨著往下走,就感覺光線和溫度就越發暗沉。一股憋悶沉重的壓迫感從四處席卷而來,讓人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這裏空氣稀薄,連呼吸都變得壓抑。

下了階梯,循著前路行走,直到走至密室的最深處。

然而,當他們高舉手中的火把,看清整個密室全貌的那一刻時,所有人臉上的神情瞬間凝住。

一個黑鐵鑄就,外形斑駁老舊的四方形牢籠裏。十來個全身沾滿血跡和汙垢,身體瘦骨嶙峋的身影正躺在裏麵不停的呻吟。

呼吸聲很微弱,不仔細去聆聽,根本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猶如垂死之人,再做著最後的掙紮。

隨著他們的靠近,鐵籠裏不僅有血腥味,還伴著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似乎一路走來的極力隱忍,在這一刻已經突破了極限。

在腥臭味出現之際,人群開始出現不受控製的一幕。

“嘔。”畢永民和衙役忍不住彎腰跑到一邊劇烈嘔吐,恨不得把昨夜吃的所有飯菜都一口氣吐出來似的。

王乾幾個的狀況跟他們不相上下。

宋雪染和唐如影也有些熬不住,幸虧服下孫伶給她們的藥丸。不然這會,她們估計也跑一邊吐去了。

沈非世隻是眉宇一蹙,像是想起什麽事,快步上前,傾身靠近鐵籠。

身後的幾個侍衛,緊隨其後。

鐵鏈聲再次響起,與他們在外麵聽到的是一模一樣。

沈非世在距離鐵籠隻有一步之遙的位置站定,沉黑冷銳的眼神直視籠中的人。

這時,一個微弱滄桑,模糊不清的聲音在鐵籠的最裏麵緩緩響起:“救命。”

像是意識不清的呢喃,又像是在絕望之中發出的無聲求救。

沈非世語氣淡淡:“爾等何人?報上姓名。”

話音剛落,十幾道身影突然撲了上來。

他們不停的用手搖晃鐵欄,手上流血了也毫不在乎,嘴裏不停發出求救的呼喊。

不知是久未進水,還是發聲過多,他們根本無法發出完整的話語。

盡管沈非世和侍衛都在努力想要聽清楚這殘缺的發音,也沒有如願。

這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慘烈的畫麵,震撼了宋雪染的心,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一時竟動彈不得。

直到身後的孫伶突然一把推開其他人,不顧阻攔,往牢籠的身影飛撲而出。

一個侍衛攔住她,不讓她貿然靠近。

但孫伶卻發出淒厲的哀求聲,:“求求你讓老身過去,他是老身的夫君,他受了很嚴重的傷,需要馬上得到治療。”

沈非世聞言眼睛微眯,示意侍衛放手讓孫伶過去。

旋即轉身,舉起手中的青冥朝牢籠的鐵鎖落下。

鐵鎖應聲而落,孫伶向沈非世道謝後,迫不及待伸手打開鐵籠的門。

鐵籠右側的邊沿上,一個衣物破爛,披頭散發,卻依然挺著背端坐其中的消瘦身影在聽到孫伶的話後,驀地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

當看到站在他麵前的孫伶時,瞳孔一縮,隨即從地上爬起,踉踉蹌蹌地往鐵籠的門口跑來。

其他人見狀,都默默停止拍打鐵欄的動作。

對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孫伶,用極為沙啞滄桑的聲音,緩緩喊了一句:“阿伶。”

聽到這兩個字,孫伶眼裏凝聚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又哭又笑的點了點頭:“阿岩,是我。”

李岩聞言,身體一顫,突然就掩麵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