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潛入
辰時一到，蔣天洪便領著一群隨從仆人，在門口早已搭好的布棚裏開始施粥。
長桌上堆著跟小山一樣高的食物，除了一大鍋熱騰騰的白粥，還有饅頭和燒餅。
附近一帶有許多貧民乞丐，還有一些經常連一日三餐都吃不飽的村民。一聽到蔣府要設棚施粥的消息，紛紛一大早就趕過來排隊領食，生怕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蔣府門口人山人海，除了那條長長的隊伍，旁邊還有一些駐足旁觀的人。這些人大都衣著整齊，麵容幹淨，顯然純屬看熱鬧。
沈非世幽黑銳利的眼睛直視前方，一刻都沒有移開過布棚。
一行四人趁著天色還沒大亮，就到達蔣府附近埋伏，希望能夠第一時間掌握這裏的情況。
侍衛已經提前過來踩點，對蔣府的內部情況和周圍的路線有大致了解。沈非世讓張晏和張境他們在暗中布陣，全程盯緊蔣天洪等人，一旦對方有什麽不對勁的行為，立即通報。
部分領到食物的婦孺老少，陸陸續續返回走。
其中幾個小孩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起饅頭，狼吞虎咽起來，似乎餓了很久的樣子。
當看到人們手上捧著的東西時，沈非世淡淡說了一句：“看來這蔣天洪還真是活菩薩。”
宋雪染等人聞言一頭霧水，不知沈非世何出此言。
然而，沈非世並沒有開口解釋，眼睛依舊看著前方。
他們身處蔣府的側麵方向，位置較為隱蔽。雖然能看到人群，卻看不清被人群和隨從層層包圍的蔣天洪本人。
沈非世掃了一眼不遠處聚集在門口的一群人，然後邁腿往身後的方向走去。
宋雪染等人見狀，連忙跟上。
眼前高高聳起的灰白色圍牆，比尋常人家的要高出一倍，仿佛是想隔開外界一切窺探的眼睛。
從這點來看，這座房子的主人有很強的防備心理，似乎有什麽是絕不能被外人看到。
張境報告說，這裏是整座蔣府唯一的死角，也是看守最為薄弱的地方，平時極少有人靠近。從這裏進去，萬一遇到突**況，可以第一時間進行防守。
宋雪染目光落在沈非世臉上，低聲囑咐：“萬事小心，看到我們發出信號，一定要馬上撤退。”
沈非世點頭，輕身一躍，進了高牆之內。
大街上，人群漸行漸多。
宋雪染三人在張境的引領下，前往一處可清楚看見蔣府內部情況的製高點。
等到了目的地，宋雪染才知道兩個地方相隔有一段距離。
這是一家專門供客人喝茶品嚐甜食的茶館，店麵裝潢很樸實，一共有四層樓高。雖茶點小貴，卻勝在環境優雅，來這裏的客人絡繹不絕。
三樓以上是包廂，消費比下麵兩層要多兩倍的價格。而四樓今天一整天已經被袁書禮提前重金包下，成為他們監視蔣府的最佳據點。
小二熱情的將他們迎上四樓後，便帶上門離開。
房間裏有一個很大的窗戶，視野很好，可以將外麵的風景一覽無遺。
袁書禮率先走到窗戶邊，從懷裏拿出一個東西，然後貼近眼睛往外麵瞻望。
出生在大戶人家的宋雪染，打小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見過不少。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物件，尤其是看到袁書禮的動作後，心下更添好奇。
宋雪染快步走到窗邊，問道：“這個是什麽？能看到東西嗎？”
袁書禮聞言停下手裏的動作：“這是千裏鏡，可以看見千裏之外的事物，是外邦使者進貢給皇上的。這次出行前，皇上把他最喜愛的唯一一個千裏鏡交給非世，希望能幫上忙。”
“天啊！這就是千裏鏡。”唐如影跑了過來，一臉不敢置信：“連皇子和公主都不讓碰的東西，皇上竟把它交給二哥。”
宋雪染知道這對沈非世來說，是一份殊榮。代表皇上對他的信任和這個任務的重視程度。
但此時，她隻關心沈非世的安危：“那你有沒有看到他，現在裏麵是什麽情況？”
“目前一切正常。”見她一臉擔憂，袁書禮直接把千裏鏡遞過去：“你自己看看。”
緊急關頭也顧不上客氣，伸手接過千裏鏡，貼近眼睛。
不可思議的一幕在宋雪染眼前發生，原本隻能看到模糊影子的場景。在通過眼前那麽小的一快鏡片之後，竟能看得如此清晰，仿佛就發生在眼前一樣。
當她把千裏鏡往左邊移動時，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這份欣喜讓宋雪染忍不住嘴角微揚：“我看到他了。”
手中的千裏鏡和視線，不停隨著身在蔣府裏麵的沈非世轉移。連帶的也把裏麵的地形和布局看了個遍。
庭院裏麵的空間比想象中的要大，房屋之間距離很近。采取門口對稱模式，而且外形一模一樣。將正中間占地頗大的綠瓦房團團包圍，大有前擁後簇的架勢。
綠瓦房前後站著七八個身著鴉青色布衣，手持長劍的護衛。他們的眼神不停掃過四周，看起來很謹慎。
將房子排成這種陣型，還是比較少見。其最大優勢就是一旦有外來者侵入，房子的主人可以第一時間采取包抄的方式，把來人牢牢困住，達成活捉的目的。
由此可見，房主確實有很重要的東西，需要時時刻刻守護著，才會如此費心思。
不知道蔣天洪出於何種目的？究竟是珍貴寶物還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雪染看到沈非世靈活輕巧的身影穿梭在各個位置，臉上的表情淡漠依舊。
裏邊偶爾有仆人來回經過，並不見其他身份的人出現。
府裏有一半的人都被調去門口幫忙，一時半會估計回不來。
沈非世的眼睛多次望向前方，他的目標應該是靠近有眾多護衛看守的綠瓦房。那裏極有可能就是蔣天洪住的地方，否則不會派這麽多護衛嚴加看守。
穿過長廊，正準備往前移動時。沈非世突然後退一步，隱身在走廊轉彎處。
兩人身著鴉青色布衣，手裏拿著長劍的男子，麵無表情的緩緩走過。
須臾，沈非世才轉身離開走廊，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隻剩下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再過一會，蔣天洪就結束施粥，帶著一群隨從回來。
看到沈非世離綠瓦房越是靠近，出現的人群就越多。宋雪染眉心微蹙，心裏為沈非世捏一把冷汗。
事情漸漸變得棘手，雖然沈非世身手極好，但想要在這麽多雙眼睛的巡視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幾乎不可能。
周圍不僅有有三兩成群的巡邏護衛，還有打掃院落的仆人散落在各處，隻要稍微不小心，就會被發現。
但沈非世並沒有因此而退步，眼看就要成功抵達綠瓦房。
這時，宋雪染看到門外施粥的蔣天洪，在食物還沒有分派完的情況下，突然轉身在幾個隨從的擁簇下，往門口走。
意外來得猝不及防，沒想到對方會提前結束施粥時間。
宋雪染見狀立刻大喊：“快，發出信號，蔣天洪他們進去了。”
“咻。”張境立即走到窗邊，吹響手中的小巧竹笛，提醒沈非世及時脫身。
心裏不放心，再度拿著千裏鏡往蔣府望去。
當看清裏麵的情況時，宋雪染瞳孔一縮，握著千裏鏡的纖細手指猛然用力。
沈非世在他們發出危險的信號之後，不僅沒有離開，竟連位置都沒有移動半分。
蔣天洪一行人眼看就要邁進門口，很快就會與沈非世碰個正著。
宋雪染連忙問袁書禮：“他是不是沒有聽到我們發出的信號？”
隻有這種解釋，才能說得通沈非世此時的行為。
袁書禮搖頭：“不，我敢肯定，他一定聽見了。”
暗哨是他們之間的重要信號，比這遠的地方都聽得到。
宋雪染聞言慌了，不停來回踱步：“怎麽辦？蔣天洪他們已經進了大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袁書禮沉聲道：“先別亂了陣腳，張晏他們已經過去接應了，我們再等等。”
正隱身在綠瓦房附近的沈非世嘴角微抿，額頭沁出一片汗珠，手臂的傷口處一片濡濕。
猶豫片刻，起身施展輕功離開。
出了圍牆之外，張晏等人迎了上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沈非世臉色蒼白，捂著手臂倚靠在牆壁上。
鮮紅的血液從修長的指縫間溢出，不斷低落在地上。
其中一個侍衛上前扶住沈非世，喊了一聲：“快走。”
張晏點頭，腳尖覆在沾到血跡的地麵上，輕劃幾下，然後才跟在後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