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不做辯解

信件上麵的字跡與記憶中的沒有出入,且走勢和明顯的個人習慣是別人根本無法模仿的。

由此可以肯定,這幾封信件的內容為同一人所寫。

須臾,沈非世的視線才從手上的書信上麵移開。

右手手緩緩垂落於身側,旋即手指用力拽緊,幾份書信驀地一皺,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

可見,力度之大。

沈非世神色冰寒至極,那雙黝黑深邃的黑眸掠過一抹寒光。渾身散發出的凜冽氣息,足以使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他正在極力隱忍控製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沈非世微微側臉,銳利如刀的目光直直落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憤怒,震驚和不敢置信。

知道和推測是一回事,鐵證如山卻是另一回事。

如果說以前隻是心裏堅定的懷疑和猜測,那現在就是人證物證俱在,人贓並獲。

這一刻,一切都再清晰不過。

趙坤見狀,下意識的做了一個吞咽的東西,身體往後退了一步,不敢靠近現在的沈非世。

他一點都不懷疑,現在的沈非世極有可能會因為內心無法抑鬱住的狂怒,而失手殺了他。

畢竟,書信上的內容對於沈非世而言,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傷痛和噩夢。

他也是直到最近才與朝廷內部的一小部分級別較高的官員,隱隱約約得知。在那件事情發生後不久,皇上就暗中命沈非世全權負責調查此案。

後續追查這件事,當年就隻有皇上和丞相以及沈非世三人知曉。

顯然從那時起,除他們三人之外,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不在他們的信任行列之中。

就連一向與皇上關係親近,作為沈非世老師的老王爺都沒有例外。

苦尋七年,如今得知當年真相的他,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過與之有所關聯的人?

片刻後,沈非世手執書信,朝始終閉嘴不言的中年男子走去。

腳下的步伐走得很慢很輕,卻猶如來自地獄的催命符,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讓人的心髒不住的顫栗,恐懼。

這時,一陣風從門外吹進。

“吱呀。”被踢壞的兩扇門,原本各自在一邊搖晃。現在被風一吹,便發出一陣聲響。

沈非世的衣服下擺隨風翻飛,黑絲在身後高高揚起。

屋裏的燭火被吹得明明滅滅,微弱的燭光晃動間,閃過沈非世此時晦暗不明的麵容,讓人心底發怵。

在對方麵前站定後,沈非世將手裏的東西往前一揚,聲音聽不出喜怒:“這些都是你的手筆,不打算說點什麽?”

開口之際,他已經很好的控製了自己臨近邊緣化的壞情緒。多年養成的習慣在第一時間幫助他快速冷靜下來,所以他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自我調解。

中年男子看了眼被遞到自己麵前的東西,臉上露出一抹蒼白無力的苦笑。像是自嘲,又像是萬念俱灰,不再試圖掙紮。

曾經的儒雅氣度和睿智和善,已不複存在。隻剩一副虛假的軀殼,為人所指。

見他如此,沈非世冰冷的眼神微沉,手中的青冥感應到他的心境出現突兀的變化,而發出一陣輕微的劍鳴。

他試圖將眼前這個麵目全非的人,與記憶中那位德高望重和藹可親的長輩重疊。但無論怎麽拚湊,卻隻是徒勞罷了。

仿佛過去的那副臉孔,隻是一張隨時可以被拋棄的人皮麵具。即使戴上麵具惟妙惟俏,讓人一時分不出真假善惡。但終歸不屬於本人,遲早會被揭穿。

中年男子抬眼看向沈非世,語氣比想象中的平靜:“事到如今,本王還有什麽好說的,你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嗎?”

從那日在宮宴過後,兩人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關係自然也不複從前。

以前每次回京,隻要稍微有一點的空餘時間,沈非世都會跑一趟王爺府。不僅僅是因為兩人的師生情誼,更是為了代替那兩位故人問候。

然而,世事無常。

沈非世換了另一個問題發問:“可還記得楊騫和胡飛?”

這兩個名字,相信沒有第二個人比身為其主人更了解的了。

果然,對方聞言皺了一下眉,卻沒有說話。

見他依然保持沉默,沈非世繼續道:“七年前楊騫化名胡飛,潛伏在蔣天洪身邊。他經手了蔣天洪所有的大小生意,七年來更是助紂為虐幫助蔣天洪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可在身份暴露之際,卻把蔣府上下幾十口人全部殺光,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就連一直對他信任有加的蔣天洪也慘遭毒手,之後還在密室裏留下一份伏罪書。這些,也是你這個主人教他的吧?”

老王爺神色一頓,久久不語。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才緩緩道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或許,他才是慘遭毒手的那一個吧?”

沈非世聞言目光一沉,視線緊盯對方:“你說什麽?”

然而,對方嘴角緊抿,已不再回答他的問題。

這時,負責外圍的侍衛也紛紛趕來。

沈非世的眼神恢複淡漠疏離,也沒有再提問。

他轉身對一旁的張境道:“帶走。”

“是,少主。”

張境走過去,朝對方做了一個手勢,語氣公式化:“老王爺,請。”

老王爺沒有反抗,邁步與沈非世錯身而過。

趙坤驚魂未定,隨即連忙上前一步,急著撇清兩者之間的關係:“沈大人,這件事與我無關。我隻是被叫過來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了。”

這話明顯欲蓋彌彰,漏洞百出。

但沈非世卻沒有急著拆穿他的謊言,隻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趙坤喜極望外,在確定沈非世沒有要帶走他的意思後,轉身連爬帶滾的跑出去。

張晏不明主子此舉何意,便出聲問道:“少主,我們就這麽讓他走了嗎?”

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人,竟然說放就放!

沈非世淡淡道:“甕中之鱉罷了。”

望著對方狼狽離去的身影,沈非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張晏點點頭:“屬下明白了。”

沈非世道:“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