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別有居心

宋雪染道:“大人,您相信趙立旭不是凶手?”

從沈非世剛才的言論和語氣當中,她直覺沈非世是相信趙立旭的。

案發現場,人證物證俱在。卻沒有定案,那就隻有存在兩種可能。

要麽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要麽在這件命案的背後另有蹊蹺。

至少是能夠引起沈非世興趣的東西,

“不是相信他,是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他還沒有那個膽量去殺人。”沈非世深深凝視宋雪染的眼睛,緩緩道:“在京城,皇上早已明令熏麻草為禁藥,對於使用的劑量和用途都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除了宮廷禦醫和被官府認證的民間醫館,其他人一律不得擅用作於他途。否則,與謀逆同罪。熏麻草一直都沒有在京城的市麵上流傳,想拿到手並不容易。而趙立旭為何可以這麽輕易的購入含有熏麻草的藥粉?出現在洪記包子鋪的人是什麽身份?這些問題如果沒有查清楚,這件案子就存在變數。”

沈非世這番話不僅條理清晰,有理有據,且有事實佐證。客觀與主觀兼具,很難不讓人信服。

須臾,宋雪染提出了心裏的疑問:“可是毒死一名如伶館的姑娘對凶手有什麽好處?真想傷害趙立旭,為何不直接把他殺了,何必這麽大費周章?現在還露出馬腳,讓我們知道了熏麻草的存在?”

沈非世搖頭,沉聲道:“對凶手來說,被趙立旭毒死的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讓趙立旭能活著稀裏糊塗的背上命案就足夠了。凶手應該早已算計好這一切,知道趙立旭會把藥粉用在這裏,才故意賣給他的。至於我們會在藥粉裏麵發現熏麻草的成分,這是對方始料未及的。”

宋雪染恍然點頭,輕聲道:“若真是這樣,那趙立旭豈不是中了對方的圈套,成了替死鬼?”

趙立旭固然可惡,但殺人可是重罪。就算他真的是被陷害的,一旦這頂帽子扣下來。再加上過往種種,他將永無翻身之日。

沈非世聞言嘴角微抿,眼神一沉:“是他自己犯蠢,腦子裏整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遊手好閑。仗著有父母庇護,根本就沒有幹過一件正事,更不會去花時間去思考事情,所以他才會成為對方下手的目標。”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傷人和殺人的罪名有著天差地別。趙立旭平日裏作惡多端,終究難有善報。

這時,袁書禮和唐如影還有張境三人也接連趕到。

三人一進門就看到沈非世和宋雪染,正坐在圓桌旁邊談話。

看到宋雪染的身影時,袁書禮神情驚訝,隨即朝她拱手致意:“宋小姐,好久不見。”

宋雪染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笑意,旋即起身朝他微微欠了欠身:“袁大人,好久不見。”

雖然官商有別,但她已經從心裏把沈非世和袁書禮都當成了可以信任的好朋友。一起共患難過的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要比尋常的人來的親近。即使多日不見,那份親切的感覺卻不曾減少。

唐如影最近兩日也沒有過去宋府找宋雪染,這會看到她的身影後,別提有多高興了。

兩人坐在一起,噓寒問暖的。話題隨手拈來,總有聊不完的話。

簡單的打過招呼後,一行人便直接進入正題。

袁書禮和唐如影雖然知道如伶館發生了命案,卻不知詳情如何。

這會才忙完各自手頭的事務,親自過來找沈非世了解案件的始末。

沈非世言簡意賅的把案件的經過大致梳理了一遍,隻挑了重點的講。

當他們聽到這次命案與趙立旭有關時,臉上的表情難掩驚訝。

唐如影忍不住脫口而出:“趙立旭那個蠢貨,就沒有一天消停的。剛安靜沒多久,又開始整幺蛾子。這次竟然還跟命案扯上關係,他怕是嫌命長了。”

唐如影說話向來不會拐彎,他們都習慣了。況且她說的話都在理,趙立旭就是個不省心的主。

每次惹了一屁股麻煩,都扔給別人。自己倒是一身輕,等事情解決後又出來晃。

可憐了他的父母為他的事,都操碎了心。

但這一次,恐怕就沒那麽容易脫身了。

袁書禮聽完,沉思了一會才道:“趙立旭出事,直接會被牽扯的人就是他的父母,難道對方的目標是瑜琪公主和趙尚書?”

沈非世沉聲道:“這些年趙立旭犯的事又何止一件兩件,他們哪次不是全身而退?如果皇上念及親情,那凶手就前功盡棄了。更何況這次死的隻是一名沒有任何背景的風塵女子,怎能與貴胄相提並論?隻要皇上幾句話,此事便可以略施懲罰作為結束,如何能翻起水花?想撼動當今公主與朝廷命官的地位,談何容易。”

話落,眾人神色皆是一沉。

這些話聽起來或許很刺耳很殘忍,但這就是現實。就算他們想要努力去糾正這種天生就不公平的製度,也無法完全推翻自古以來定下的規矩。

在皇親國戚和官宦世家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麵前,人的性命與血統本身就有著貴賤之分,而且是從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能力和權限之內,不讓冤假錯案在自己身邊發生上演。

在他們這群人當中,沈非世是最有話語權的人。雖然他也是皇室貴胄,亦是朝廷重臣,但他卻與其他人有著天壤之別。

除了自身的修養境界和覺悟到達一定高度,與父母的教誨以身作則更是息息相關。

所以才有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定論。

宋雪染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幸好她當時豁出性命去保護的信物,是交給了沈非世。也感激她所認識的官家人是唐如影和袁書禮,不然,現在又是另一番光景。

袁書禮神色微凝,語氣帶著一絲沉重:“非世,若此事真的跟熏麻草有關的話,那會不會是他們開始行動了。”

這句話的指向旁人聽著肯定雲裏霧裏,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尤其是沈非世和袁書禮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