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談及往事
不多時，一行四人便到達書房門口。
宋雪容和宋雪輝走在前麵，前腳已經邁步跨進門檻。
走在後麵一點的沈非世和宋雪染兩人此時相視一眼後，宋雪染立即會意。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進去，而是在門口轉身往一另邊走去。
沈非世繼而抬腳進了書房，跟在兄弟倆身後往裏邊走。
臨近書房的側門，空氣中便傳來一股幽幽沉香。遠遠聞著，氣味淡雅。
沉香自古以來，素有美名。也分上品和中下品的級別，上品價格昂貴，不易得手。
除非是大富人家，才有資格享用此等好物。它不僅有舒緩情緒和靜心凝神的作用，還可助於睡眠，人們對其特別鍾愛有加。
待走近了些，沉香的氣味就更濃了些。雖然此沉香屬於上品，味道溫和醇厚，但對於正常人的需求量來說，卻過於濃烈了一些。
顯然，這間書房的主人，近期的精神狀態並不好，才需要借助於沉香的功效。
當他們陸續進入書房的正堂時，抬頭便看見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的宋顯仁。
與平日一般，這位宋府當家人的氣勢和眉目間的溫潤依舊。或許是因為身體不適加上有心事困擾的緣故，臉色略微憔悴，神情隱隱透出疲倦之色。
然而，他眼底的犀利眸光，並沒有逃過沈非世的眼睛。
雖然知道宋顯仁可能是為了提神和集中精力，才點上沉香。但卻不知這是一開始就如此，還是為了進行這場談話後來才特意加量的。
當宋顯仁看到沈非世修長挺拔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眼前時。遂起身相迎，表情和反應不動聲色，一時說不上是喜是怒。
麵對宋顯仁不冷不熱，意味不明的態度。
沈非世沒有在意，率先朝對方拱手作揖，沉聲道：“晚輩沈非世見過宋老爺。”
宋顯仁眼神微閃，伸手虛虛扶住沈非世欲躬身的身體，緩緩道：“沈大人無需如此，老夫隻是一介草民，當不得沈大人您這般禮數。”
宋顯仁略帶沙啞的言語間透著一絲淡淡疏離謙虛，態度不卑不亢。
沈非世自知宋顯仁對自己本身並無惡意，隻是因為雙方立場不同，又有家規縛身才會對官場中人長期抱有一種天生的抵觸感。
而且，他這次沒有提前經過宋顯仁的同意，就把宋雪染私自帶走。人家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捧在手掌心。
別說是生命危險，就連平時不小心磕到碰到，作為父母的都得心疼半天。而他卻因為一時情急之下就把宋雪染帶走，不僅害她違背宋家的一直墨守成規的百年家規，還讓她幾次身陷血光之災中。
作為父母，他們心裏的心疼和不滿，可想而知。
思及此，沈非世堅持朝宋顯仁行一個躬身之禮，以示自己對他的敬重。
他謙和道：“這是晚輩應該做的，您應當受這一禮。”
這番言行舉止，讓宋顯仁的神色微微緩和。隨即做了一個手勢：“沈大人請坐。”
沈非世聞言微微頷首，依言在一旁入座。
宋雪容和宋雪輝也紛紛落座。
這時，宋雪染的身影悄悄返回書房，然後坐在沈非世身旁唯一的空座位上。
在沈非世望過來之際，宋雪染朝他點點頭。
收到示意後，沈非世微微頷首。把視線轉移到主位上，清冽的聲音徐徐響起：“宋老爺，晚輩這次過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關於宋小姐違背祖訓一事，想懇請您網開一麵。這件事說到底，是晚輩的過錯，與宋小姐無關。當時情況很緊急，晚輩一時情急之下，就帶著宋小姐跟我們一同前往鬆延縣，這點是晚輩欠缺考慮逾越了。隻要能夠消除宋老爺心裏的不愉快，非世願一力承擔。”
沈非世目光坦蕩，態度誠懇的望著宋顯仁。溫和沉穩之中有堅定的氣場，沒有絲毫的推脫之意。
一股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暗芒，縈繞在他身上，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被震懾住。
宋顯仁因為他突然認真嚴肅起來的神情，眼神從一開始的淡漠漸漸有了溫度，對他的看法也在兩人的交談中有了微妙的變化。
宋雪染不忍沈非世把所有的事都攬在一個人身上，連忙道：“爹，其實這件事不全怪沈大人，女兒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見她急著維護沈非世，宋顯仁嘴角一抽，眼角餘光瞥她一眼，冷哼一聲：“不管事實如何，你都不顧家人的反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違背祖訓的事，你還有理了？”
話落，他手裏的青瓷杯盞被噌的一聲放在桌案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書房響起，格外清晰。
宋雪染心裏微微發沉，見父親隱隱有發怒的征兆，隻好閉緊嘴巴，不再說話。
宋雪容不忍妹妹被父親怒斥，便勸慰道：“父親息怒，小染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再說了，這丫頭一向心直口快，有什麽就說什麽，您不必在意。”
宋顯仁也沒在這件事情上周旋，這會眼睛望著別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書房裏的氛圍，就這麽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沈非世低沉的聲線緩緩響起：“七年前，京城曾經發生過的一件震驚朝野的血案。不知宋老爺有沒有聽聞過此事？”
宋顯仁聞言眉頭微蹙，沉默了一會才道：“略有耳聞，不過當時官府已經出來辟謠過，說那隻是一個謠言，並非真事。畢竟誰也沒有親眼見過，大家也就隻是當茶餘飯後說說罷了。”
沈非世眸色幽沉，靜默半晌後。才沉聲道出，語氣中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孤寂：“那件事是真的，當年一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在一夕之間被殘殺殆盡，血流成河。外朝進貢我國的一批價值連城的玉器寶石，也跟著一起消失。但因此事迷影重重，牽連甚廣，更是駭人聽聞。若是傳揚出去，必定會引起整個南國百姓的恐慌，甚至人心動蕩。所以，皇上在經過仔細慎重的考慮後，決定封鎖此消息，下令朝廷文武百官謹言慎行，若是有人敢泄露半句實情出去，將會遭到嚴厲的懲罰。故此，坊間便將此事當成談資，以為隻是某人編造的傳言而已。”
這話一出，不僅是宋雪容兄弟，就連見過大風大浪，經曆人生百態的宋顯仁。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都忍不住渾身一震，本想喝水的動作也僵住在半空。
三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沈非世。
宋雪容和宋雪輝聞言皆是眉宇一蹙，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這個消息對他們這種身處朝野之外的平民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驚雷，讓人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