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禁足
宋府，用過晚膳後，宋顯仁率先放下手中的碗筷，平靜的目光緩緩掃視了所有人一眼。
外出辦完事剛回來的宋氏兄弟，宋雪輝和宋雪容也在其中。
其他人見狀，先後放下手中的碗筷，紛紛擦拭嘴角。
宋雪染坐在二哥宋雪容的身邊，眼角餘光暗暗瞥了對麵一眼。
也許是她多心了，剛才感覺到父親的眼神，似乎在她身上多留了一刻。好在她並沒有露出異樣，一副若無其事的反應。
以為會跟往常一樣，用完晚膳若沒有什麽要事商議，就可以自行散開活動時。一道溫和不失威嚴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都到書房來，我有事跟你們說。”
話落，宋顯仁就攜著眼眶微紅的宋夫人先行一步，出了膳廳往外麵走去。
望著離去的兩抹背影，兄妹幾個相互對視一眼，然後都默契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宋雪容風度翩翩，性格溫和，又跟宋雪染自小就喜歡玩鬧，這會他看了自家小妹一眼，忍不住道：“小染，該不會是你又調皮闖禍了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隻是一句玩笑話，但聽在此時有事瞞著大家的宋雪染耳裏，卻是格外的犀利。
這時，大哥宋雪輝低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走吧！若是沒有很嚴肅的事情，父親是不會在這個時間，把我們同時召到書房去的。”
說完，便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兄妹倆聞言不再嬉鬧，快速在後麵跟上。
到達書房時，宋顯仁已經在主位上正襟危坐，臉上的神情一如往常，並沒有什麽異常。
三人分別在旁邊的軟塌上坐下，麵向主位。
書房裏很安靜，都能聞見銀針落地的聲音。但他們都知道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卻是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低氣壓。
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這般模樣的兄妹幾人，一時有點不適應。
尤其是宋雪染，她細細回想了自己這幾天除了要去見沈非世一事，還有沒有做了其他什麽不該做的事。
過了一會，宋顯仁總算緩緩開口：“你們可還記得我們家代代相傳，凡是宋氏子女決不能觸犯的祖訓。”
宋雪染聞言心裏咯噔一跳，手指下意識拽了一下身側的裙擺。表麵故作淡定，但心裏的不安預感越來越濃。
宋雪輝眉宇一蹙，薄唇微啟：“宋氏家訓，不得結交官宦，涉足官場，違訓者將被逐出族譜。”
這話一出，宋雪容臉色微變，看向宋顯仁，語氣帶著一絲疑惑：“爹，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我們不在家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
然而，宋顯仁沒有回應，隻是沉默不語。
即使在怎麽心存僥幸，聽到這裏，宋雪染已經了然。極力想要隱瞞過去的事，終究還是被父親知道了。
不用細想便能猜到是誰將此事匯報給父親，知情者隻有那麽幾個人，排除掉唐如影和她，就是小芹和王叔。
前者是她的貼身侍女，向來忠心耿耿，而且今天一直跟在她身邊，根本沒有機會到父親麵前告知此事。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王叔了，雖說對方是她的貼身護衛，忠誠護主。但終歸父親才是他真正的主人，而非她。
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在心裏默念，希望這隻是她的直覺出了差錯，才誤會了王叔。
宋顯仁意味深長的目光，往宋雪染這邊看來，再一次問道：“小染可還記得。”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將目光都聚集過來。
少女心往下一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剛剛才建設起來的心理防衛，就這麽被打破。
立在身體兩側的十指緊握成拳，她了解父親，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和證據，他是不會這麽明顯，去針對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的。
而且在此前提下，告訴父親消息的這個人，還得是他極為信任之人才行，否則不會輕易采信對方的口頭之言。
以上種種跡象，無一不在告訴宋雪染，跟父親告密的人就是王叔。
隻有王叔是符合這兩個要求的，他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經過的人，同時亦是父親的心腹之一。
驀地，宋雪染眉宇微蹙，心裏突然有種被最信任的人出賣的感覺。就算明知對方是忠於自己的職責所在，出於對她的安全考慮才向父親說出這件事，但她還是感覺糟糕。
思及此，她沒有再做任何回答，隻是立即起身走到宋顯仁麵前，雙手一抓裙擺，噌的一聲，雙膝直直跪在地上。
這個舉動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宋雪容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臂：“小染。”
宋雪染朝他搖了搖頭，而後繼續看向宋顯仁：“爹，女兒有錯。”
既然秘密已經被知曉，那就沒必要繼續掩飾。隻是來得有些突然，讓她毫無防備，想必王叔已經把鬆延縣所發生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知道這件事遲早會被家人知曉，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還翩翩趕在今晚。
宋顯仁眉眼間都是擔憂的神色，起身走過來扶起宋雪染，語氣軟了幾分：“丫頭，你不要怨怪阿和，他隻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才這麽做的，爹今天把你召來這裏，也並非是想責怪於你，隻是氣你為何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卻一聲都不說，還讓其他人也跟著保密。”
宋雪染微低著頭，聲音很輕，仿佛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爹，女兒明白的，女兒並非故意隱瞞，隻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不希望你們跟著一起擔心罷了。”
看著父女倆的互動，旁邊的宋雪輝和宋雪容卻一頭霧水，完全狀況外。
正想發問，就聽到宋顯仁語氣一轉，嚴肅了幾分：“小染，爹知道你是個有恩必報，重承諾的孩子，但為了你的安全，爹會找一個可靠的人幫你帶話到丞相府，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宋雪染自然知道，父親不願意她插手的真正用意是什麽。一方麵是為了保護她，另一方麵則是不希望她為了履行承諾，與沈非世有瓜葛而觸犯家規。
雖然明白父親的苦心，但她不能這麽做。
宋雪染聞言眉眼一沉，語氣從所未有的堅定：“爹，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就不會再改變。”
她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麽，無需旁人一再提點，答應的事怎可輕易食言。
一旁的宋顯仁，第一次看到女兒如此幹脆直接的拒絕自己的提議，下意識的就更加反對：“小染，以前你想做什麽爹都可以不管，因為爹知道你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什麽可為可不為，但這次，決不能由你胡來。”
說完不等宋雪染發言，就吩咐一邊的宋雪容：“小容，把你妹妹送回房間。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同意，不得擅自離開房間半步。”
“爹。”宋雪染一臉愕然，沒想到父親竟然會為了阻止她去找沈非世，而把她禁足。
然而，宋顯仁卻是鐵了心一般，轉身離開書房，生怕多待一會就忍不住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