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臥龍點了點頭,羽扇輕搖,突然說了一句似乎不相關的話:“一個人之所以很高尚,隻是因為他所受到的誘惑不夠。”

何長風滿腦子的問號,不明所以的看著諸葛臥龍。

諸葛臥龍似乎沒有看出何長風的疑惑,自顧自的道:“袁孟達一生行事光明磊落,為人溫和而有禮,侍師尊甚孝,待師弟師妹們更是親切關愛有加,在西北素有俠名。但是他最後卻做出了傷害其師幼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為何?”

這一句話比上一句話還要不著邊際,但何長風還是肅然答道:“因為他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他想要活著。”

諸葛臥龍頷首道:“不錯,就是為了活著。而生命其實也是一種誘惑。在生命的誘惑下,連袁孟達這等仁義的俠士也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

何長風開始明白了,諸葛臥龍談袁孟達,其實是為了證明他第一句話的正確性。

他不得不承認,諸葛臥龍所舉的這個例子很具有說服力,即因為袁孟達良好的名聲,也因為他是袁孟達事件的親身參與者。

可是他還是不明白諸葛臥龍說的第一句話與自己有什麽關係。他相信自己無論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做出類似的事情的。

然而,當諸葛臥龍說完下一句話,他瞬間就明白了。

隻見諸葛臥龍羽扇輕搖,狀作無意的道:“學生聽說中原繁華無比,那裏人傑地靈,青年豪傑無數,遠非西北所能比擬的。”

感情諸葛臥龍繞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真正想要說的卻是月兒入中原一事。

諸葛臥龍這是提醒自己,如果真的讓月兒一個人進入中原,可能會讓她迷失在中原無數的誘惑中。

畢竟中原繁榮,對於月兒這樣一個從西北而來,沒有見過什麽世麵的女子,很容易就在中原的紙醉金迷中迷失了自己。

平心來說,諸葛臥龍的那句“誘惑”論還是很打動何長風,但是他依然笑了。

而且是大笑。

笑畢,何長風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隻是這次諸葛先生是多慮了。”

“哦?”

諸葛臥龍的這一聲,自然是詢問何長風原因。

所以何長風給出了答案:“我相信月兒。”

我相信月兒!

隻是答案,也不是答案。

但是諸葛臥龍卻是了解的點了點頭,道:“學生明白了。”

何長風轉身離去,他要去和月兒共同度過兩人的最後時光。

其實何長風還有幾句話沒有說出來。

“我相信月兒。但是如果她最後真的放棄了我,而在中原選擇了別人,我會尊重她的選擇,我會默默的祝福她。”

“我不想用主人的身份來禁錮她的思想。”

“我要給她自主選擇的權利。”

諸葛臥龍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用自己那雙充滿智慧的眼光,看著何長風逐漸遠去,低聲自語道:“希望這一次真的是學生多慮了。”

說完這句話,諸葛臥龍陷入了沉默,眼中流露出一絲追憶的神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往事。

突然,諸葛臥龍眼中神色變動,顯得心中天人交戰,最後他咬牙道:“少主這些年輕人懂什麽愛情!不行!既然都已經做了一回小人,那就幹脆把小人做到底。不能讓我的悲劇再在少主身上重演,我必須要去找月兒談一談,好好開導開導她,給她打點預防針才行。”

說幹就幹,諸葛臥龍順著何長風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何長風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臉上神色有些不自然,目光不時的向著門外瞄去。

就在剛才,諸葛臥龍尾隨他而至,要與月兒單獨交談幾句。不用說,何長風就知道他是想要談哪方麵的內容。

本來從內心來說,他自然是不想答應的,但諸葛臥龍畢竟是一番好意,何長風也不好意思寒了他的心,再加上諸葛臥龍向他保證絕對不會亂說話,他隻好無奈的同意了。

等待的時間無疑是最漫長的,當月兒推開門走進屋的時候,明明沒有過多久,但何長風卻覺得漫長無比。

“月兒,諸葛先生走了麽?“何長風問道。

月兒點了點頭,道:“先生說完就走了。”

“諸葛先生和你說了些什麽?”何長風很是好奇的問道。

月兒可愛的撅著小嘴,道:“主人都不要月兒了,月兒就不告訴主人。”

何長風無奈的苦笑一聲,心裏對於月兒倒也有些歉疚,便也不再多問。

何長風抬起頭來,突然發現月兒正眼也不眨的盯著自己。

何長風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奇道:“月兒,你看什麽呢?莫非主人的臉上還長出一朵花來?”

月兒“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如同百花盛開,連房間裏也增色不少。

何長風不由得看得癡了。

月兒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樣子可愛極了。然而,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何長風見狀慌了神,道:“月兒,你怎麽呢?怎麽突然就哭了?是不是諸葛先生剛才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

月兒搖了搖頭,一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盯著何長風,有些哽咽的道:“沒有,諸葛先生對月兒說的話都很好。”

何長風一邊手忙腳亂的為月兒擦拭臉龐的淚水,一邊道:“那月兒你好好的為什麽哭啊?”

淚水隻是越擦越多,而月兒也不說話,隻是癡癡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那種深情的目光,看得何長風心似乎都要融化在裏麵了。

“月兒,你到底哭什麽啊?”何長風有些慌了。

月兒癡癡的看著他,突然淚流滿麵的道:“主人,月兒可能要好幾年都不能陪在你身邊了,要好幾年都看不到你了。月兒不想離開主人!”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何長風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他猛然一把抱住月兒,就這麽抱著,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最後隻能化為一聲複雜的歎息。

第二天一大早,江州城外,月兒與何三將要離去,何長風獨自將他們送到城門外。

天色尚早,北風凜冽,寒冷異常,大街上行人兩三個,顯得很是冷清。

“月兒,你出門在外,要好好保重啊!下次見麵如果你瘦了,主人我可是要打你屁股的哦。”何長風恐嚇道。

月兒笑了笑,眼中已有淚花,道:“主人,以後月兒不能在身邊服侍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何長風強顏歡笑道:“你還當主人是小孩兒子啊?走吧,到中原安定下來後,就讓何三回來給我帶個信,如果我在你踏足師道之前就進入黃金武士,我就去找你。”

月兒眼睛一亮,重重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再看了自己主人最後一眼,似乎是想要將何長風的相貌印入到心靈的最深處。

然後,月兒轉身,上馬,對何三道:“走吧。”接著一揮馬鞭,馬蹄南去。

雖然何月兒與何三沒有什麽交集,但以前都住在何府,自然也時常的見麵。

隻是以前月兒雖然深得何長風的喜愛,但何三身為何家三大白銀武士之一,又何如瞧得上一個奴隸?所以一般兩人碰麵時,他雖不至於對月兒冷麵相向,但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不過現在可完全不一樣了。

龍鳳大陸,強者位尊,現在的月兒可是貨真價實的一名黃金武士了!

聽到月兒命令似的聲音,何三非但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恭敬異常的應道:“是。”跟著上馬,向著何長風道:“三少爺,告辭!”

何長風點了點頭,叮囑道:“幫我照顧好月兒。”

何三連忙道:“三少爺言重了,月兒小姐身為黃金武士,又何須小的照顧。隻是一些體力活小的倒能幫一些忙。”

何長風不再多說,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走吧。路上小心點。”

何三再次告辭,向著月兒追去。

馬蹄南去,然而馬背上的佳人卻頻頻北望。

月兒小心的控製著馬速,幾乎是一步一回頭,不斷的向著何長風望來。

“主人,月兒走了!”寒風中隱隱傳來月兒的悲傷的呼喚。

何長風的眼睛也濕潤了,他輕輕揮了揮手,大聲喊道:“月兒,我會想你的!”

月兒也放聲大哭,喊道:“主人,月兒等著你!”

馬速再慢,終究是在一點一點的向著遠方離去,漸漸的,月兒兩人身形變小,最終消失不見了。

何長風愣愣的站在寒風中,看著月兒消失的方向,良久低聲自語道:“月兒,你等著,我會努力修煉的。”

言畢,何長風輕輕的擦拭掉眼睛中的水霧,臉上露出一副堅定的神彩,然後轉身,向著城裏大步而入。

“月兒,我會盡快的晉升為黃金武士,我一定不會被你這個小丫頭給遠遠拋開的!”何長風在心中堅定的承諾道。

然而,此時的何長風與月兒卻都不知道,兩人的這次分別,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長久,而且等兩人再次相見時,已經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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